第91章 回家吃飯！
回家吃飯！
某只沒有禮貌的鬼珠器靈噘嘴，把郁小白抱得更緊了：“姐姐，你收了我吧！”
說着，他主動擡起頭，撩開自己的額發：“把血抹在我頭上，我就屬于你了。”
郁小白看向柳梵真，他點頭，“是正規流程。”
她不再猶豫，刺破手指，在器靈眉心點下一抹血痕——就像一顆觀音痣。
契約成立，郁小白周身陰氣激蕩，她閉上眼睛，感應到了鬼珠的一切。
幻境展開！
純黑的空間剎那間變得色彩斑斓，無限的空間在腳下展開，樹木拔地而起，河流奔騰而過，朝陽噴薄出萬丈金光，她只感覺自己化作了世間萬物，目之所及的一切都屬于她，哪怕是微風與流雲，都可在她的操縱下千變萬化。
許久之後，她睜開眼睛。
眼前的一切映入眼簾——有些破敗的大門聳立在天穹下，莊嚴肅穆的刻着五個大字，涼風拂過，隐約可見裏面整齊矗立的層層墓碑。
蒼白陰冷，卻又無比熟悉。
這裏是柳山百壽園。
“哈……”她有些啼笑皆非，原來在她心中印象最深刻的地方，竟然還是墓園嗎？
多少有些敬業了。
器靈小尾巴似的跟在她身後，撓了撓鼻子：“對了主人，上一個幻境我吃了你一個靈魂，我把她還給你。”
說着，他張開嘴，一抹綠色熒光落在地上，化作一個渾身水淋淋的白裙姑娘。
是百靈。
“我把她吃了，再裝成她的樣子進入幻境，找機會把你拉進了二層。”器靈低頭對手指：“不過你放心，她是善良的生魂，我沒有傷害她！”
至于淘金那種壞事做盡的惡魂，它就毫不客氣地吞掉咯！
說着，百靈的魂體悠悠轉醒。
她看了一眼面前的三人組，一愣：“我出來了？”
她被吃掉之後還保有神智，幻境裏發生的一切她都能看到。
“你別擔心，我這就送你回去。”郁小白伸出手，指上的寶石戒指紅光一閃：“你放心，我會把你們都送回家的。”
“那多謝了。”
百靈松了口氣，她望着那顆戒指：“那我答應他們的事，也算是做到了。”
說着她化作一道流光，也進入了寶石戒指。
“好了，該收神通了！”
郁小白五指慢慢收攏，幻境崩碎，眼前一陣白光閃過，她又回到了柳山深處的柳宅密室。
眼前還是那個待客廳，不過客人們都不在，他們已經提前脫出幻境，被安全送回家了。
為保證後續不出亂子，他們在離開百壽園的剎那，記憶便會自動洗牌，将一切合理化——幻境裏發生的一切，都只是游戲劇情。
他們只會記得自己來參加一個游戲，獲得了不錯的體驗後又回家了。
除了一個人，邢隊長。
柳梵真保留了他所有的記憶，并在他離開時對他說了一句話。
“請把真相帶回人間吧。”
邢隊長沉默了許久，随後對着他鞠了一躬，大步回了崗位——他要做的事現在才正要開始，第一步就是抓捕黎豺和柳絮，還有鳶尾。
接下來的正義，要由法律來執行了。
密室的大廳裏空空蕩蕩的，不過燈光依然打着，看起來十分溫暖。
郁小白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仰着頭長嘆一口氣：“還是家裏舒服。”
但下一秒，她又想到這柳宅是柳山幻化而成，那不是相當于她坐在柳山背上？
她挪了挪屁股，總覺得不對勁。
另一頭器靈正好奇地在屋裏跑來跑去，突然一把被柳梵真攔住。
柳梵真揪着他的胳膊，語重心長地說：“現在外面的孩子沒有穿成這樣的，你要給自己換個發型，再穿點童裝，不要吓到客人。”
“對了，也不要跑來跑去，當心撞到人。”
器靈一笑：“你是不是因為自己沒有腿，就嫉妒我呀？”
柳梵真：……？
器靈掙開他，跑到郁小白身邊：“主人主人，你給我起個名字吧！”
他眼睛亮晶晶的，像普通小孩一樣撒嬌：“別人都有名字，我也要！”
“……”郁小白沉思片刻，“那你叫柳珠？”
“好耶！”器靈一蹦三尺高，“我有名字啦！”
說着，他開心地原地旋轉三周半，再往郁小白懷裏一撲，叮當一聲脆響，它變成了一個小小的銀镯子挂在郁小白手腕上。
郁小白失笑，看着自己的手：“又多一個。”
一個寶石戒指，一條黑線，一個銀镯，她好像一個靈器收藏大師。
看到寶石戒指她想起來了，百靈的追悼會要開了——她從幻境出來，時間已經流逝大半天，現在是上午十點，追悼會将在正午十二點開始。
“我得去拜拜。”
追悼會的地點設在本市最大的公園，市民們自帶鮮花，為她鋪設了豪華的花海，她的照片被放在正中央，被無數鮮豔燦爛的花瓣簇擁着。
她的笑容，比任何花朵都要可愛。
無數人自發前來，在她的照片前鞠躬，向她致以誠摯的敬意。
本市還有一個道觀為她辦了道場，為她舉辦超度往生儀式，道場前設了紅箱，來賓可以捐款，所有善款将分給詐騙案件受害者的家人。
大家安靜地排隊，留下自己的善意後離去，寂靜無聲，又莊嚴無比。
隊伍中，有位老奶奶跟哽咽着擦拭眼淚。
她的孫子也被騙走了，但是她的孫子沒有那麽幸運能逃回來，甚至屍骨都沒有找到。
她也曾想，就算他死了，也該托個夢讓她知道，這孩子怎麽那麽狠心，一次都不回來！
她抱着一捧向日葵，将花朵放入花海：“小海，如果你能聽到，就回來看看奶奶吧。讓我知道你去哪兒投胎了，下輩子奶奶還跟你做家人！”
說着，她的眼淚低落在花叢中，一點光芒閃過。
下一位是個年輕的媽媽，她牽着女兒，也獻上了一束百合：“老宋，我們以你為榮。”
小女兒學着媽媽的樣子低下頭，小聲嘀咕：“爸爸，我都沒見過你呢，你要是能聽到我的話，能在夢裏偷偷跟我見面嗎？”
她偷偷伸出小指頭：“我們打鈎鈎！”
一片粉色的花瓣擦過她的小指頭，落在花叢中。
她們離開後，又有新的人上前……
郁小白站在花海後的一棵樹下，手中的紅寶石戒指已經消失無蹤。
束縛已去，所有的靈魂都自由了。
他們會在與親人重聚後離開這個世界，前往輪回，開始新的旅途。
百靈也是如此，她的靈魂在花海中漂浮了許久，最後隔空摸了摸父母的臉，化作一陣清風，再無牽挂。
邢隊長也來了，他獻上了一束小雛菊。
郁小白還在人群中看到了熟悉的面孔，是地瓜和冰翎——記憶雖然被篡改了，但他們依然有種奇怪的感覺，無論如何也要前來祭拜一下。
鮮花越來越多，直到把所有的污濁都覆蓋。
從白天到黑夜，終于所有人都離去了。
郁小白也上前，她站在花海前鞠了個躬，“走好。”
至此，一切塵緣了了。
“我們也回家吧。”柳梵真望着身前的郁小白，他輕聲道：“你餓了沒，我給你做飯。”
“嗯，回家。”
郁小白一回頭，便看到柳梵真身上的黑霧淡了一些。
在濃黑的夜色中，有些淡淡的金色光點從半空落下，融入他虛幻的鬼影中，金線勾勒出他殘缺的軀體邊緣，給他向下續了一截後才慢慢消失。
“……我變長了。”
柳梵真有些不可思議地摸了摸自己新長出來的屁股，“比我原來的身體更凝實，而且充滿生機！”
額，充滿生機的屁股……難以想象。
郁小白思考片刻，總結道：“看來做好事攢功德，能讓你的身體盡快恢複。”
“确實如此。”柳梵真笑眼眯眯：“我要盡快長出腿來！”
絕不能再讓那個器靈小鬼騎在他頭上嘲諷了，可惡！
“你有這樣的覺悟很好！”郁小白表示贊賞，“那你和柳珠一起盡快抓點新的惡鬼回來吧，開密室賺錢……哦不，清掃人間邪惡刻不容緩！”
“嗯，好！”
“對了，你說我之前差點死掉，是你用柳玉救了我，那現在柳玉碎了，我還會被鬼差抓走嗎？”
“不必擔心，你現在神魂已經穩定，和常人無異，不過你渾身陰氣充盈，比常人更易看見銀魂邪祟，平時需要更加小心。”
“哦，那不怕，我現在渾身是鬼，真碰上了野鬼，該小心的可能也不是我。”
“……言之有理。”
“那我還會和正常人一樣生老病死嗎？”
“會的，等你壽命到了，□□死去，靈魂升天，便要去地府投胎。”
“那倘若我修鬼道呢？你給我的修煉筆記裏有很多法門，看着不難。”
“嗯……也不失為一個法子，但你不要碰那些陰邪的法子，只吸收陰氣修煉的話，雖不能讓你永生，也可永葆青春，延年益壽了。”
“聽起來不錯，那我們以後可要長期搭檔了。”
說到這裏，柳梵真偷偷瞄了一眼走在自己身前的女孩，他的臉頰微熱，聲音也放得比平時更為和緩。
“好，你放心，我會永遠保護你的。”
他以自己的靈魂起誓。
“哦對了，你還欠我1600，記得好好打工還我！”郁小白認真道。
“……噢。”
看着突然耷拉住的千年老鬼，郁小白的心頭漾着幾分陌生的情愫，嗯……有點甜甜的。
她伸出手薅了一把老鬼順滑的長發，“走，回家吃飯了！”
兩人邊走邊聊，直到一起步入了柳山百壽園的深處。
夜深了，陰風陣陣拂過，鬼影重重。
但墓園深處一朵燈火亮起，随後晚飯的香味飄了出來。
門口的小石獅子打了個噴嚏，小聲嘟囔：“今晚吃烤鴨呢……”
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