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番外:許沐川的畢業典禮四
番外:許沐川的畢業典禮四
“我在這裏等了你三十年,阿堯。”
淚珠滾燙,順着他們二人臉頰滑下,落入口中鹹鹹的,卻很歡喜。
他們哭着哭着又笑了,笑的弓着腰起不來,前世種種似乎在喜極而泣中都消散了,他們盼了幾十年的,不過是相依相伴,如今有幸,再重活一生罷了。
那雙唇順着淚痕一路向下,停在蔣默堯咬了個破口的唇上,開始只是淺啄一口,呼吸間二人短暫分離,目光相對之時,又瞬間用力相擁,似乎要把這三十年欠下的親吻一次都補回來。
“唔……哥,上課了……不回去,老師會……”
許沐川一口咬在他頸側的軟肉,讓他失了聲。
“活過一世的人了,你還怕這些?”
許沐川又去堵他的唇:“只說衣服不合身便好了。明天就畢業了,今天遲到一次也罷。”
“唔……”蔣默堯自顧不暇,可還是挑逗着說:“前世你可不是這樣的,上課和你說話你都不肯,現在這是……”
“你也說了,那是前世。”
許沐川墨眉微蹙,狹長的一雙眼沒來由的深情,微紅的眼尾叫蔣默堯看了不住心疼,攀上眼前人的脖子,在那人眼角輕吻了一口。
“前世有錯那也是我的錯,老天懲罰我讓我孤獨終老就算了,叫你在這裏苦苦等待幹什麽?”
“心疼了?”
許沐川眉毛上挑,似是有些得意,摟着他轉過身,自己靠在牆上,雙手搭上蔣默堯的肩膀。
“前世你被仇恨蒙蔽雙眼,愛上竹雅對我恨之入骨,捕我入獄又費心折磨,你魯莽又不細心,認定了什麽就是什麽,看見什麽便信以為真,你當然有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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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有錯的不光是你。”
“若不是我不夠勇敢,喜歡上你又不敢言語,被竹雅威脅便乖乖就範,也不會讓你被一界卧底近身,之後為了任務又把事實隐瞞,讓你活在仇恨之中,不是你不想看到真相,而是我們杜絕了你尋找真相的一切通道,如果我最開始便向你袒露心聲,怕也就沒有後來這些事了。”
“敢愛而不敢言,用所謂的愛自我感動,老天讓我在此等待三十年,便是懲罰。”
蔣默堯抓過許沐川雙手,放在手心裏小心摩挲着,“不會了,以後都不會了,什麽仇什麽怨都沒有了,我只想好好和你在一起。”
第二日,畢業典禮。
高三的學生們身着正裝在主教學樓前面整齊站好,攝像師在對面調試鏡頭,
“三,二,一!”
畢業照按照班級順序一個一個拍,因為班級太多,并不會給每個班留下太多時間,大家滿心熱血的擺好笑臉,整齊站做一排。
咔嚓!
“來,換下一個班!”
同學們一下四散了,班裏請了攝像師來給拍照,閨蜜、兄弟和幾對情侶分別聚作一團,等着過去拍。
蔣默堯在三十年的時間裏将那兩本日記背的滾瓜爛熟,他永遠忘不了日記最後一頁,當年他們的畢業典禮上,許沐川想拍卻沒拍成的那張合照。
當時他正被竹雅表白,一群人圍着他們起哄,許沐川就安靜坐在操場一角的石像下,一聲不響地看着。
他曾經只是像借着畢業的理由拍張照片,可直到後來許沐川犧牲,蔣默堯整理他的遺物時可笑的發現,他們竟然沒有一張照片。
沒有一張可供他回憶的照片。
許沐川不喜歡人多的地方,解散後他們走到一旁,躺在草坪上望天空。
旁邊熱鬧的嬉笑聲傳進蔣默堯耳朵裏,他拽了拽許沐川衛衣帽子上的彈力繩,“之前的三十多次,我是什麽樣的?”
“和前世的你一樣,這裏發生的一切都和當年沒什麽變化。”
“那你是怎麽判斷,我也重生了的?”
這話聽上去有點怪,可蔣默堯實在好奇,在他重生之前的那三十多年,許沐川都是怎麽過的。
“沒重生的你眼神很單純,沒那麽多的喜怒哀樂,你每一次上課睡覺我都會留意,期待着醒來時會有奇跡發生。”
“所以我舍不得叫醒你,哪怕老師看過來時也會替你擋着,就像當年我們同桌時的你那樣。”
少年時的蔣默堯會逗許沐川開心,幫他盯着巡邏的主任讓他安心補覺,雖然總是從許沐川那搶吃的,但每次去小賣部的時候都不會忘記給他帶上一份,他就像一個小太陽,照亮了許沐川原本灰暗的人生。
“我想讓你來得晚一點,英年早逝可不是什麽好事兒。”
“那天你實在是哭的太難看了,誰都能看出不對來。
蔣默堯歪歪腦袋,拉着他的手把他從地上拽起來,“第二百三十一頁,六月四日,晴,今天畢業,感觸良多,只遺憾沒留下合影,下次再見不知何時……”
“這是你寫的吧?”
蔣默堯熟練背出一段日記來,許沐川想去捂他的嘴被他靈巧躲開,罕見的紅了臉,只叫他快點閉嘴。
“偷看別人日記是沒有禮貌的。”
“那可真是不巧,我看了幾百幾千遍了,哥要怎麽罰我?”
許沐川嘴笨,活過一世還是說不過蔣默堯,只得無奈追上去把那人腦袋鎖在自己臂彎,威脅道:“小心我讓你後天考不了試。”
那顆腦袋在他臂彎裏蹭了蹭,“別急,哥,我這就給你補上這個遺憾。”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蔣默堯已經拉着他的袖子鑽到了人群裏,攝像師剛結束一組的拍攝,少年趕緊湊過去,“攝像大哥,幫我們也拍一組。”
攝像大哥憨笑着,“小帥哥想拍什麽樣的?”
“您抓拍就行。”
周圍的同學各玩各的去了,許沐川愣在原地,眼看着那人不知道從哪裏變出來一束玫瑰,背着一只手朝自己走來。
只覺得周圍的空氣都凝固了。
他們身後是學校裏一棵生了百年的老樹,樹幹長得老高,又粗又壯,偏中間有個空隙,遠看好似兩棵樹互相纏繞,那樹枝葉繁茂,陽光透過縫隙灑落下來,星星點點的照在二人身上。
少年拿着玫瑰,向後退了半步,領帶在他胸前服帖躺着,白色內襯給他更添了幾分英氣。
“許沐川。”他大聲叫着他的名字,聲音爽朗,帶着少年獨有的朝氣:“今天是我們在這學校裏的最後一天,當了兩年的同桌,不知道你能不能滿足我一個心願?”
許沐川迎着陽光,嘴角微揚:“說來聽聽?”
少年上前一步,脊背微弓,颔首單手将玫瑰花呈上,“我尊敬的許先生,歷經一生的曲折,我已明确心中所想,愛慕已久,心中實難以割舍。”
“不知許先生,可否給我一個追你的機會?”
同學們都忙着各自拍照,蔣默堯知道許沐川不喜嬉鬧,也不喜人圍觀,故而特意挑在這處偏僻樹下,說着只有他們兩個人聽到的誓言。
“誠意呢?”
少年站直了身子,微仰着頭看向許沐川的雙眸,眼睛驟然一轉,“房子和車我現在都還沒有,工資卡也沒有,但我這個人是你的,以後我歸你管,指哪打哪。”
許沐川墨眉輕皺,神色不明,蔣默堯立馬補充道:“等我大學畢業,一件一件都給你補上。”
“傻小子。”
許沐川笑的開懷,伸手接過玫瑰,別在蔣默堯胸前,“那些我都不要。”
“我想要的,也從來只有你罷了。”
他熟撚挑起蔣默堯的下巴,俯身側頭,輕柔吻了下去。
快門鍵按下,光影從他們之間穿過,像是從黑暗走向光明。
許沐川慶幸,前世雖苦,可他們還有一世。
這一世定當相知相依,厮守一生。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