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番外:許沐川的畢業典禮三
番外:許沐川的畢業典禮三
蔣默堯如同醉酒般紅了臉頰,捧着自己發燙的臉,像個兔子似的坐在地上,久久緩不過來。
他說他也喜歡我……
他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揚,是呼之欲出的雀躍。
他居然說喜歡我……
忽而嘴角一抿,他捂着眼睛又吧嗒吧嗒哭起來。
許沐川看了一眼在教室最前方亮着紅光的監控,無奈笑笑,轉手把筆又扔到了地上。
于是他正大光明彎下腰,捏起蔣默堯的下巴,眼珠子在他臉上噼裏啪啦的眼淚上來回的晃。
朱唇輕點,含走了一顆微鹹的淚珠。
“再哭?”
“小心我把你揪到桌子上邊親。”
那人的威壓是不請自來的,蔣默堯一下子就止住了眼淚,瞪大了眼睛現場表演了一遍什麽叫,把眼淚憋回去。
忍了半天忘記了呼吸,露出一聲帶着濃重鼻音的哽咽來。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害怕,為什麽一個活過一世的老刑警,要被一個高中還沒畢業的毛頭小子一句話就給唬住了。
看着蔣默堯蜷腿坐在地上努力憋眼淚的樣子,許沐川不厚道的笑了,可能是覺得自己把人欺負的有些狠了,他右手依舊在本子上寫畫着什麽,左手伸進桌格裏翻找了半天,在蔣默堯又咽下一口眼淚的時候握着拳頭伸到了他面前。
那拳頭頓了一會,轉而翻過向上,展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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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包着透明紙的小糖塊躺在他手心,記憶忽然回到前世高三時,許沐川的桌子上也總是放着一盒糖,他閑來無事去找那人玩鬧,總是會順手拿一兩塊吃。
“給你留的。”許沐川把手又往前湊了湊:“不夠還有。”
蔣默堯想要伸手去接,那人忽然又把拳頭合上了。
“不過說好,吃完不許再哭了。”
那人一臉狡黠,蔣默堯努力撐出來一個笑臉,把眼淚全部擦幹,示意自己真的不會再哭了,心滿意足的去扒許沐川手裏握着的糖。
糖塊沒有想象中甜,酸酸的,卻恰到好處。
讓他認清眼前的美好都是現實,并不是他的夢。
他從未設想過的點滴,前世許沐川整整兩個日記本的遺憾,在這個世界裏就像是沒發生過一般,所有曾經的默劇都配上了言語,他們大膽說着喜歡,什麽人倫綱常,重來一次,都比不過眼前的人來的重要。
蔣默堯含光了糖塊,爬上桌子重新坐好時,發現許沐川桌子上擺的根本就不是練習冊。
那人面前一張白紙,白紙上畫的……
是他剛剛坐地上無聲大哭的樣子?
當即羞臊爬了滿臉,蔣默堯奪過許沐川的速寫本想把那頁紙扯下來,無意間往前一翻,發現上一張是他撲在人家懷裏,涕泗橫流的模樣。
再往前,再往前……
每一張都是他,搞怪的帥氣的,被揍的鼻青臉腫狼狽的,什麽樣子的都有。
“不對啊,之前沒有的……”他小聲呢喃着,許沐川裝作沒聽清的樣子,又掏了兩個本子出來扔進他懷裏,恰逢放學鈴聲響起,頭也不回地走了。
“驚喜。”
蔣默堯聽那人臨走前說道,“給你的驚喜。”
三個速寫本,從他還是個娃娃,到小學,初中,再到高中……
“原來我們……”他翻着畫本,越發覺得不可思議。
“竟那麽早就認識了嗎?”
蔣默堯來不及思考太多,三個本子緊緊抱在懷裏,擡腳便追了出去。
“哥?許哥?許沐川?”
他跟在那人後頭來回叫着,許沐川只管往前走,像是聽不見似的。
“都要高考了,你怎麽不學習,上課淨畫這些?”
“想畫便畫了。”許沐川坦然:“卷子上的題我早就背下來了,不寫也沒事。”
蔣默堯知道許沐川是學霸,但他沒想到這人上學時候竟然這麽神,連卷子都是直接背。
他雖然慶幸自己重生在這裏,卻也怕突如其來的變故打攪了許沐川原本的生活節奏,要是他被自己耽誤了,那真是連後悔都來不及。
“哎呀不行,你得好好學習,聽我的從明天開始不許再畫了,高考完我天天坐在家裏給你畫。”
大街上車水馬龍,倆人剛好走到人行路口,許沐川并沒回答什麽,手臂往後一探抓住了蔣默堯的袖口,牽着他走過了馬路。
“家裏?”他問,“誰的家裏?”
“啊?就……你家?要不……我家?”
蔣默堯從沒思考過這個問題,就好像下意識的覺得他們應該住在一起,你家就是我家……
“哥……”他忽然軟了聲音,“那你帶我回家……好不好?”
許沐川只笑着,牽着他的手并沒有松開,蔣默堯轉而向上和那人十指相扣,快走兩步跟了上去。
這一次在不需要寬大的囚服遮住什麽手铐,再沒有人會誤認為些什麽,他們正大光明的牽着手,在放學的潮流裏,在燈光昏黃的街道旁。
一中歷年來都是提前三天離校,高考倒計時下的數字被改成了五,這天,班級在發前段時間定做的班服,給明天的畢業典禮作準備。
女生是短裙襯衫針織背心,男生則是西裝西褲黑色領帶。
很老套的款式,印象裏基本上每一屆都這樣穿。
雖然沒什麽新意,但也最不容易出錯。
許沐川領了衣服先去廁所裏試穿,恰好他所在的隔間鎖頭壞了,蔣默堯去的時候不小心拉開了門,發現裏邊有人後自覺冒犯又迅速關上,其他同學也紛紛趕過來,廁所裏一時哄鬧無比。
蔣默堯沒搶到隔間,幹脆在外邊換,幾個同學在對面打鬧,他看着,思緒卻已經飄了很遠。
他腦子裏都是剛剛拉開隔間的一瞬間,瞥見許沐川光裸後背的模樣。
那張本該光潔的後背好像有幾道疤,雖然顏色很淡,但他還是敏銳的捕捉到了,只是時間太短,他還沒來得及看清。
正想着,許沐川換好衣服出來了。
記憶裏許沐川穿西裝的樣子已經很久遠了,那人雖瘦,卻也能把那衣服好好騰起來,寬肩窄腰線條流暢,配上那張不可一世的俊臉,叫他只看一眼就再也挪不開了。
“傻看什麽呢?”許沐川把領帶遞給他,“會系嗎?”
蔣默堯傻傻的點點頭。
“那就別愣着了。”
他這才回過神來,想起大學時候許沐川就不會系領帶,自己給他系了不知道多少次。
蔣默堯細心給他打好領帶,又整理好領口,“挺合身的,尺碼也合适,不用再調了。”
“嗯,你的也是。”說着許沐川便拿起蔣默堯的那條,在他領口打了個漂亮的結。
蔣默堯眼睛都要掉出來。
“哥你這不是會系嗎!”
“我從來沒說過我不會。”
“那你怎麽還?”
“你系的更好看。”
上課鈴忽然響起,同學們都跑了回去,廁所重新剩下他們兩個,許沐川轉身欲走,蔣默堯再次叫住了他。
他才不信什麽“你系的更好看”這類的鬼話,從昨天到今天奇怪的事情太多了,他沒辦法忍住了不問。
“要上課了,我們得趕快回去。”許沐川并沒回頭,甚至也沒停下往外走的腳步。
蔣默堯自顧自的說:“哥,我把那孩子照顧的很好,他回一中當了一名老師,結了婚,生了兩個孩子。”
那人走了兩步便再也沒走。
“還有玫瑰花,我一直養着它,每年夏天它都開的可好看了。”
“我給師父他老人家辦了葬禮,老人家走的時候沒遭什麽罪,臨終前還念叨着你的名字。”
“哥,大家都過得很好……”
除了我……
“我知道……”許沐川低着頭,沉着肩膀,欣慰的笑了,回身兩步把蔣默堯抱進懷裏。
“我知道你一定會把他們都辦好。”
“你果然……還是那個許沐川,對不對?”
“嗯,是我。”
他們緊緊相擁着,許沐川用力的箍着那人的肩背,似乎要把他揉進自己身體才肯罷休。
他的聲音摻上了幾絲顫抖,這是蔣默堯第一次在許沐川那裏聽見哽咽。
“知道我為什麽說,已經把卷子都背下來了嗎?”
“今年的高考題,我已經做了三十多次了,就算是閉着眼睛考,我也能全都寫對。”
“什麽?”
“我等了你很久了,阿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