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章
第 34 章
打從步入這個系統後,許沐川收到的任務就一直是攻略對象,殺死對象,進入下一個世界,如此往複循環……
他沒有關于現實世界的記憶,也沒有關于過去兩個世界的記憶,如今這個世界的真實感又時常讓他感到恍惚,錯以為這才是真實的他,真實的他們。
穿入這副身體時他已經被捕入獄,可他卻擁有“許沐川”從小到大最完整的記憶,那些回憶時刻在他腦海裏回旋,像是一種極其隐秘又強烈的願望,催使着他沿着原主鋪好的路走下去。
原有的思維定勢被這種情感渲染全部打亂,他無法思考要怎樣攻略,面對蔣默堯時,一切都是他最本能的反應。
老實講,許沐川是一個很不會談戀愛的人,他沒嘗過被別人喜歡是什麽滋味,他明明暖心又細節,可他又總是把那些細節掩蓋的滴水不露。
他聰明機智又果敢無畏,但同樣的,他也懦弱又膽怯。
他不覺得這兩者有什麽矛盾,就像犬科動物總會喜歡把最軟弱的肚皮露給最信任的人,蔣默堯像是一把利刃,劈開他僞裝的外殼,一次次的把他劈回他最真實的樣子。
不再是同桌後,他總是習慣在後排看着蔣默堯的背影,仿佛只要是背影就夠了,若要是蔣默堯真的回頭,他反倒會十分不自在的躲閃。
驗算紙上不知道留下了多少幅那人的速寫,桌格裏一直都擺着滿滿一盒子糖,甚至桌角一年四季都放着同一款飲料。
明明他不喜甜食,也并不愛喝汽水。
如果說愛屋及烏,那許沐川絕對有話語權。
因為蔣默堯,他愛上了欣賞放學後晚飯時的夕陽,愛上了三塊錢一瓶的可樂,愛上了不知名的果味硬糖,那種糖塊酸酸的,如同他們稍縱即逝的青春般,仔細品嘗會覺得痛,淺嘗辄止才會回甘。
剛剛穿到這處世界時,惡劣環境使然,多少個夜深人靜時,他也幻想起攻略成功,殺掉攻略對象時的模樣。
就像是終于松了一口氣,會覺得很輕松吧,那時的他是這樣認為的。
但那些回憶又在他大腦裏拉扯着,在原主的世界裏,他最不願意看到的應該就是蔣默堯死掉。
Advertisement
起初,他只以為那是作為宿主應該遇到的感情影響,心裏主觀作用,克服掉就沒事了。
直到那個纏綿悱恻的夜晚,他發現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動作;直到那些人包圍了這處監獄,他第一反應不是深陷危險,而是蔣默堯行動失敗。
直到他在一旁的暗室裏,透過單向玻璃看到那些人給蔣默堯注射了一針又一針不知名針劑。
他發覺自己再一次失控了,掙脫了拇指粗的鐵鏈,一頭撞在玻璃牆上,嘶吼的像條瘋狗。
那一刻他才知道,鎖住他的并不全是原主近十年的暗戀,那種情感一部分來自于他,且起到主導作用的,也是他。
他和蔣默堯,或許存在着什麽別的聯系,他想。
或許那些暗戀,都是他現實世界裏曾經萌生過的情愫,他這樣猜測着。
天快亮的時候,打從被抓就一言不發的許沐川終于開了口:“別再給他注射那些東西了。”
他透過那層單向玻璃,看着蔣默堯被副作用折磨的生不如死,十分從容的扯開了上身的襯衣,五個邊緣隐約泛紅的針孔随之顯現出來,他瞄了一眼對面的leo,随便指着一處說:
“沖我來,他更在乎,也更好玩。”
玻璃牆另一頭即将注射進蔣默堯血管裏的藥劑被臨時收回,leo取來一盤細長鋒利的銀針,許沐川掙脫來按着他肩膀的兩個手下,指出一處穴位,
“下一針在這,錯了可就沒用了。”
leo滿意笑笑,一連入了兩針。
許沐川一口血悶上來,順着指縫淅淅瀝瀝流了一地。
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七根銀針的作用逐漸明晰起來,被捆在蔣默堯對面時,他拖着已經變模糊的五感,悄悄咽下去一口又一口順着食管返流上來的血。
外傷已經夠可怕了,他不想讓蔣默堯看到他這麽可怕的樣子。
與其說是跪着,不如說是借着鐵鏈的力往前倒着,他倒是挺感謝那根鏈子,不然他早就歪倒在地,他的力氣根本不夠他再支撐下去。
“徹底堕入黑暗的感覺,怎麽樣?”
leo的聲音落入耳朵裏只剩下少許幾縷,反倒是對面那人抽泣的聲音越發清晰了,蔣默堯小聲說着,聲音斷斷續續練不成句,
“怎麽會……不要……不要這樣……”
“因為你不肯配合。”leo揪着蔣默堯的頭發:“心疼了?我猜的果然沒錯。”
“密鑰是什麽?”他捏着一根銀針,在蔣默堯面前晃了晃,“還是不想說?”
男人嗔笑一聲,轉身去許沐川身上尋找起來,
“下一個穴位在哪來着?沒記錯的話應該只剩兩針了,蔣警官好好想想,到底要不要告訴我呢?”
“你放開他!”蔣默堯掙紮着,鐵鏈被帶動嘩啦嘩啦的響。
“知道密碼的人是我不是他!你動他幹什麽!”
leo并未停止動作,擡手間一聲令下兩個手下跑上來按住了許沐川的肩膀,那根銀針在胸腹處游蕩,最後在心口右側的地方猝然紮了進去。
“唔……”
一口血噴出來,許沐川忙用雙手去捂,可還是晚了些許,有一部分濺到了蔣默堯的衣袖,那人被這股炙熱吓蒙了一瞬,大喊着他的名字。
胸口滞澀之感此刻到達頂峰,他想勸說卻發現聲帶根本無法發出聲音,那根針堵住了氣路,像是一同紮進來無數根針一樣,肺部泛起細細密密的痛,叫他連好好呼吸都成了奢望。
撲通一聲,兩個手下放開許沐川的肩膀,任由他栽倒在地,額頭頂着地板,血和汗融在一起,一時分不清哪個更多些。
“還是不想說?”leo拎着許沐川的脖子,死死盯着的蔣默堯的眼睛。
“想想,你愛的人就這樣因為你死了,以後你官職加身,卻只能清明節給他掃墓!”
蔣默堯驀地咬緊了下唇。
“承認吧蔣默堯,你早就愛上他了,哪怕他是一個男人,這有什麽不好承認的?”
被咬緊的下唇開始顫抖。
“來吧,蔣默堯。”他朝面前滿面淚痕呆愣掉的人伸出手:“加入我們,我給他找最好的醫生,以後你想要誰便要誰,只要你交出密鑰,多少人和富貴我都可以給你。”
兩行眼淚滑下,蔣默堯試圖在許沐川的眼睛裏找到一絲屬于常人的光亮。
其實剛剛他想到密鑰有可能是什麽了,七歲生日的時候父親送給他一套樂高,海盜船的寶箱裏藏了一張解謎圖,後來父親殉職後局裏的叔叔過來取走了海盜船模型,再還回來的時候,寶箱就不見了。
父親可能是預感到自己回不來了,把密鑰藏在了一份平平無奇的禮物裏,但是他沒想到的是,小小的蔣默堯看到了寶箱,揭開了謎語。
那串數字一直記在他腦海裏,只是他實在沒把二者聯系起來。
父母都去世後他成了班裏的小混混,學校裏經常打架的校霸,直到許沐川的出現。
他确實不想再待在黑暗裏了,他或許可以不懼怕黑暗,前提是那縷稍縱即逝的光亮從來沒有出現過。
“我……我告訴你……”蔣默堯垂着腦袋,像個沒了魂的木偶,“放開他,我什麽都告訴你。”
leo滿意的大笑起來,松開拎着許沐川脖子的手,把手下都趕了出去,“是什麽?來,告訴我。”
“是……”
砰!!
一股極大的力量直沖面門,堅硬無比的骨骼磕在鼻子上,面部一時間酸痛無比,蔣默堯痛呼一聲仰倒在地,鼻血直流。
一同栽倒下來的,還有奄奄一息的許沐川。
這人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從地上拱起來,一頭将他撞倒。
許沐川脫力趴在蔣默堯肩窩,嘴唇翕動着,一股股微弱的熱氣打在他臉龐。
“別聽他的,你不孤獨……”
“你還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