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他理因警告她，讓她不要亂動，不要離太近，不要抱太緊，這樣很危險。
但話到了嘴邊怎麽都開不了口，毫無疑問，他喜歡她這樣。
喜歡她攀附在他身上，喜歡她眼底只倒映他的模樣……
他不自覺彎了彎手指。
他媽的，真是糟透了。
忍下沖動，許楠澤完全沒有了平時吊兒郎當的樣子，在黑暗中默默注視着在懷裏的少女，猶豫片刻，伸手拍了拍她的背。
“沒事了，沒事了。”
聽見他安慰的聲音，顧念環住他的脖頸更緊了，不肯松手，腦袋埋在他的肩頸小聲哭泣，單薄的身軀因抽泣不住顫抖。
許楠澤垂眸，眉宇之間的戾氣被融化了，寬大的手掌牽住顧念的手，手指慢慢侵入她的指縫 直至十指相扣。
炙熱溫度襲上她微涼的指尖，驅散了她心裏的寒冷。
見顧念沒有說話，他嘴唇抿成一條直線，靜靜抱着她，默默安撫着她的情緒，直到她有片刻的清醒。
她真的太累了，只想在這個寬厚的懷抱裏休息一會兒。
許楠澤察覺到了她的動作，不動聲色地變換了動作，讓她能舒服點兒。
“我在，別怕。”
有人安慰的時候，她不知為何覺得更難過，她瞪大了眼睛不想讓眼淚落下，但淚水還是不受控制地滴落在地面。
她想告訴自己找争氣一點兒，別哭啊。
可過去的陰暗的回憶襲遍她的全身，讓她不由自主地落淚。
一切仿佛有回到了那個漆黑只有她一人的小屋，那些刻意遺忘的事情又重新卷土重來。
微涼的淚珠落在許楠澤的手背，他有些反應不過來，只覺得她的眼淚好像滴在了他心裏，讓他的心有一絲刺痛。
黑暗中他看不清顧念的樣子，但他知道顧念很害怕，他後悔了，他不應該因為自己的私心，将她拉在這裏來。
“顧念…”
顧念聽到他的聲音終于忍不住了放聲大哭，想委屈的小孩找到了可以撐腰的大人，可以肆無忌憚地發洩自己的脾氣。
“許楠澤，你抱抱我好不好？”她無助的祈求着，聲音有些抽泣，肩膀也不住顫抖。
顧念腦海裏并沒有別的想法，她只想抱住他，尋找一個依靠，仿佛這樣她便可以不去想別的事情，不必孤身一人。
“好。”許楠澤聽到自己的聲音無比溫柔地回答道。
他喉結滑動，忍着心悸，抱住她的手漸漸收緊，牢牢禁锢着她，似乎将她身上全部沾染上自己的氣息，像一只标記自己領地的野獸
許楠澤知道她在絕對清醒的時候是不會提這種要求的，也只有在這種時候才會軟着聲音懇求他。
他沒有問她為什麽那麽怕黑，又經歷了些什麽，他想了解她，卻不想通過揭傷疤的方式了解她。
總有一天他會知道全部,但不是現在，也絕不是在她害怕的時候。
他讓她的頭緊緊的靠在他的肩膀上，環抱住她，将她囚禁在自己的身軀裏。
以一種絕對的保護者的姿态守護着她，像一頭野獸護住了自己公主，給予她絕對的安全感。
“小老師，我在這裏。”
“一直都在。”
過了一會兒，感到顧念的情緒稍稍平靜後，随手找了一把錘子，牽着她的手來到門前。
“捂好耳朵。”讓顧念捂好耳朵，用錘子狠狠砸向面前的門，門被錘子砸的發出劇烈的響聲，搖晃了幾下，仍然沒開。
許楠澤摟過她的腰身，将她護在裏，神情狠戾，掄起錘子再次砸上去，門是木頭做的，這下直接被砸出一個洞。
緊接着，他一腳踹上去，門開了。
一束陽光傾灑下來，在空蕩的屋子裏盡情的跳躍，旋轉，帶着溫暖和熙的氣息。
細碎的陽光照進他的眼裏，柔化了他周身的戾氣，狹長的眼眸帶着琥珀色的微光，眼裏似乎逆了整個世界的星光。
他轉身，扔掉手上的工具，一把将顧念擁入懷裏，彎着腰，将頭埋在緊緊埋在她的肩頸，抱着她不肯松手，仿佛抱住的就是他全世界。
當一縷微光照到她臉上時，顧念已經緩過神來。
猝不及防被他緊緊擁住，黑色瞳孔的瞳孔顫了顫，倏地睜大了眼睛，身體本能地想推開他。
但她意外的沒有這麽做，見他牢牢摟住自己，仿佛她是他此生唯一的珍寶似的，這個錯覺讓她神情微怔，反應不過來。
察覺到他緊繃的身軀，抱住她微微顫抖的手臂，默默斂下眸。
他也在害怕，也怕黑嗎
“你在發抖”
許楠澤力度大的想把她揉碎在懷裏，嗓音幹澀:“嗯。”
顧念烏黑的睫毛輕輕顫抖，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背，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動作笨拙，“別怕，我沒事，一切都過去了。”
“對不起。”許楠澤一愣，心猛地一縮，明明自己身子都在顫抖卻盡力安慰他，真是笨死了。
顧念聽見了，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輕聲道:“沒關系的，我原諒你了。”
看着她微微彎起的雙眼，許楠澤對上那雙在陽光的映照下格外清澈的眼眸，一種難以言說的感覺從心口蔓延開。
比起她可憐兮兮地蜷縮在她懷裏，他還是更喜歡她笑的眉眼彎彎的模樣。
沉默良久，想起了她在黑暗中微顫的身體，明顯不對勁的情緒，他才啞聲問道:“為什麽這麽怕黑”
顧念安靜地垂下眸，她不知如何作答，或者她不知從何說起，于是裝作不在意地笑了笑，“因為曾經被關到了很黑的地方。”
她的話語很輕，輕的好似一陣風都能吹走。
聽到這番話，許楠澤心好似被揪住一般，他想問為什麽會被關在很黑的地方
誰把你關起來
還有，你還好嗎？
但這些話他都沒有說出來，他的神情褪去了往日的桀骜不馴，語氣也沒有之前的吊兒郎當，而是專注認真地注視着她，像是做了一個承諾，給予她的心尖，帶着鄭重其事的感情，“小老師，別怕，我護着你。”
顧念斂下眼睑，像是被燙了一下似的，慌忙躲開他含情的眼神，內心的情感悄然無聲在此刻發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