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天氣也愈發熱了,一向摳搜的二中難得給每個教室安上了空調,名義上是因為怕天氣熱影響學習,實際上大家都心知肚明,是許楠澤他爸給學校投資了錢,據說要在學校再建一個圖書館。
但具體的就不得而知了。
享受着空調吹來的冷風,關凜癱在桌子上,撐着肘,心道,真是同人不同命,有些人出生就在羅馬,完全就是少爺命,完全沒有可比性。
不過最近這位少爺好像在感情上受了挫,坐在後排,他能清清楚楚地看到許楠澤那副不值錢的樣子。
終于有人能收了他了,這段時間,他發現許楠澤整天圍着轉校生屁股後面轉,關鍵是人家小姑娘還不搭理他,已經由剛開始的震驚變成現在的習以為常了。
但令他憂心的是,澤哥最近有些避着顧念,故作冷淡,難道是澤哥不喜歡她了但表現又不太不像啊。
而且顧念總是欲言又止地望向他,對他的态度好像也和別人不一樣,這讓關凜心驚膽戰,他是喜歡漂亮的,但前提是得有命喜歡啊。
顧念發現了他的視線,見他趴在桌子上,以為他不舒服,擔憂地看向他,“那個…你還好嗎?”
關凜心立馬提起來,要是讓澤哥看到這副場面,他不得脫層皮啊。
“哈哈,沒事,就是天氣太熱了,渴了。”他尴尬地撓了撓頭,如臨大敵,不自覺坐直了身子。
顧念從桌兜裏取出一瓶水,走到他面前,慢吞吞地遞給他,“我有水,給你。”
關凜只覺得水燙手,不知道接不接,如果接了的話,要是被澤哥看見,他會死的。
顧念只是想起關凜身上的遭遇,順手便給了,沒有想那麽多。
她不知道許楠澤是騙她的。
許楠澤剛從辦公室回來,便看見兩人對峙的畫面,皺着眉望了一眼,漆黑的眸子幽光一閃,走到他們面前,自然而然接過水,語氣輕谑,“啧,我不在的幾分鐘發生了什麽事?”
關凜無辜躺槍,背後直冒冷汗。
他怎麽知道?!
顧念見他來了,如實答道,“他渴了,我有水。”
關凜心中默念,大哥,你別搞我啊。
他急忙道:“我又不渴了。”
許楠澤懶懶倚着桌子,拿着水站在原地,垂眼睨着他,似笑非笑地勾着嘴角,黑沉的眼眸卻一片冷意,“人家一片好心,你不喝,多傷人家小姑娘的心。”
氣氛突然有些冷凝,顧念敏銳地察覺到了,但不知道究竟為何。
卻聽他冰冷的聲音傳來 “喝。”
關凜腦海裏響起了危險預警,準備拿起礦泉水。
不是你們小兩口玩情趣,關我什麽啥事。
許楠澤止住了他的動作,修長白皙,骨節分明的手輕輕用力一轉,瓶蓋順勢掉在地上,。
狹長漆黑的眼睛上揚,在顧念看不見的地方冷冷地盯着他,薄唇抿起一個極淡的弧度,“我替你開,別客氣。”
關凜緊張地咽了咽口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接過水,喝了幾口。
“我…我喝了。”
不是啊,我也是受害者,澤哥聽我解釋!!!
許楠澤擡眼,淡淡道:“不是喜歡喝水嗎?“
”喝完。”
關凜雙眼一閉,咕嘟咕嘟幾口喝了下去,不一會兒水就見底了,他只覺肚子有些脹。
加之,許楠澤還死死盯着他,找了個借口,“澤哥,我…我去上廁所。”
現在他肯定澤哥還是在乎顧念的,瞧着副吃人的模樣,只不過為什麽要拿他開刀啊!他不是炮灰啊。
等關凜走了,顧念坐回自己的位置,想了想,道:“許楠澤,他沒事吧?”
“這麽關心他?”他輕噗一聲,聲音冷淡,“這麽不見你對我這麽關心?”
明明知道顧念和關凜不可能有什麽,但還是莫名地覺得煩躁,連帶着語氣都重了幾分。
顧念聽他的聲音好像有些不高興,小聲嘀咕着,"是你說的同學之間要互相幫助的嘛。"
許楠澤皺着眉,後槽牙都快咬碎了,“他有什麽值得你幫助,嗯?”
顧念縮了縮腦袋,小聲湊在他耳邊,“就是那件事。”
這還是頭一次顧念主動離他這麽近,聽着她溫聲細語的話,多日來,心中煩躁消失殆盡。
啧,真不争氣。
“哪件事?”他道。
見他不明白自己的暗示,顧念有些急了,環視了周圍一圈,用手擋住嘴唇湊在他的耳畔,用氣聲說:“你之前給我說的那件事,關凜被脅迫…。”
離得近了,他甚至能感覺到少女不安分的發絲在他臉上作亂,一絲清香從她身上傳來,軟糯的聲音直直地鑽進他耳朵裏,不知為何,心有些裏癢。
他眸色一深,喉結不自覺滾動。
她是花做的嗎,這麽香。
顧念說完坐直了身子,烏黑的眼睛地望向他,似在等一個答複。
這下許楠澤明白了,原來這段時間對關凜莫名的關注是因為之前他故意逗弄她的話啊,看樣子她還深信不疑。
“哦,這件事啊。”他倏地一笑,彎着眉,“我編的。”
顧念傻住了,半響說不出話來。是假的,她卻相信了。
這個人的性子真是惡劣之急,無可救藥。
連續一個周,許楠澤發現顧念還是在生氣,具體表現為上學一見到他,就立馬扭頭走。兩個人做同桌在這一周除了學習上的問題,她會回複之外,其餘一概不回。
就連在手機上給她發消息,她也不回。不過沒被拉黑,也算是好事吧。
看着她的冷淡側臉,許楠澤向後一靠,雙眼微微眯起,故意拿胳膊肘碰她,“氣性這麽大,還沒消氣呢”
顧念手一晃,筆在書上劃了條長長的直線。
她嘆了口氣,黑溜溜的大眼睛望向他,一字一句地說,“你要是再這樣,我就向老師申請換座位。”
顧念是坐在倒數第二排的,身後有桌子,旁邊有許楠澤,她要出去,要不讓後面同學移開桌子,要不叫許楠澤起開。
不過她性子執拗,現在他和許楠澤鬧了矛盾,不會輕易服軟。
她轉身望向後桌同學,道:“方宇,麻煩你把桌子向後移一下,可以嗎”
“我想出去。”
方宇是班上的透明人,學習中等,但好在和許楠澤他們這類人不同,他幹什麽事都挺認真的,這是顧念在這兩個周觀察得到的結論。
方宇被她望着,臉驟的一紅,沒想到顧念能記得自己名字,結結巴巴道:“好…好的。”
正要往後移時,一只寬大的手按在桌子上,抓住桌沿向前一拉,許楠澤站起來,眼神帶着壓迫感,“不許讓。”
方宇一怔,心下慌亂,他感覺自己好像在不知不覺中得罪了這個人。他收回了移桌子的動作。
許楠澤垂眼看她,見她不言不語的模樣,心中湧現一股怒氣,冷聲道:“顧念,你真當我是死的啊”
不就是騙了她嗎,也用不着和他冷戰一個周吧,處處避讓他,甚至不拿正眼瞧他,好歹他還替她打跑了壞人。
顧念仰頭,一言不發地看着他。
其實她并不生氣,可能因為騙了她的人在她心裏是個無關緊要的人,只是經過此事,她不想和這個人有什麽牽扯了。
望着她平靜的眼神,許楠澤狠狠踢了一腳凳子,凳子在地板上發出“滋啦”一聲噪音,轉身走了。
顧念對感情的判斷近乎遲鈍,就像此時,她不知道自己明明什麽話都沒說,許楠澤就生氣了。
後排的動靜使大家轉頭望去,只能看見許楠澤冰冷轉身的背影
顧念聽見前排的議論聲。
“許楠澤這是生氣了,還沒見過誰把他惹生氣,還能好好的。”
“啧啧啧,我猜兩人是鬧矛盾了。”
“我就說許楠澤對她的興趣不會超過一個周,畢竟人家追求者衆多。”
“…。。”
剩下的話,顧念沒有再聽,無非說的是猜測許楠澤和他關系的話。
接下來的幾節課,他都沒有來上,旁邊的座位是空着的。
一直到晚上許楠澤都沒有出現,顧念似乎一副不在意的模樣。
晚自習上完,便慢吞吞的收拾書包回家去。
今晚的月亮很圓,月輝似星河般撒落到樹葉上,揉碎了人世間的浮沉。
顧念低着頭走路,不知在想什麽。不經意間撞到了一堵牆。
一個修長強壯的手臂擋住了她的去路。
擡眸,逆着光,許楠澤挺拔的身軀擋住她眼前的光,一向生硬的輪廓被月光柔化了幾分,黑沉的眸子裏的薄涼也被沖淡了,薄唇抿唇一條直線。
顧念看了他好一會兒,遲鈍地問道:“你在生氣”
許楠澤被氣笑了,他表現的那麽明顯,她現在才問他。
他掀開眼簾望她,語氣微冷,“是啊,生氣了。”
或許是沒想到他承認的快,顧念一時間不知如何作答。
她眼裏有些迷惑,“為什麽”
許楠澤半蹲下來,與她視線平直,看清楚了她眼裏的茫然。
暗罵一聲,顧念還真的是對他的情緒一無所知,遲鈍的像頭豬。
艹,只有自己在意的要死。
完了,更生氣了。
見顧念問完又不說話了,許楠澤心中煩悶,細細數落着她這幾天對他的态度,“看見我就跑,不和我說話,信息也不回。”
顧念微怔,想了許久,“你說的話不成立。”
“我沒有躲你,沒有故意冷落你,沒有不回你消息。”
“是你,一見到我就去上廁所,我一主動和你說話你就和別人說話。”她神情異常認真,扳着手指數着,“是你先不理我的。”
“許楠澤,你別不講道理啊。”明明是指責,但從她的嘴裏說出來卻輕飄飄的,好像雲一般甜軟。
許楠澤難得腦子裏亂糟糟的。
關于那幾天,他好像是有點印象,他只是做了以往從來沒做過的夢…
夢裏少女身上傳來的清香,白皙的肌膚,無力的依靠在他身上…
連着幾天都有些心虛。
以為顧念察覺不出來,沒想到,擱這裏給他記着。
他有罪。
平靜下心情,掀起眼簾看着顧念,從口袋裏拿出一顆糖,輕咳幾聲,“我錯了,給個面子,我們和好。”
顧念慢了一拍,他便直接把糖塞在她手裏,她下意識接着,心道,這下好像牽扯更深了。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