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許楠澤憋住笑，仍低垂着眼，故意給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
“他不敢，他只挑軟柿子捏。”他極力掩住語氣裏的笑意，“我和你說這些幹什麽，明明我們只是萍水相逢。”
顧念沒有說話，只是看着他，似乎在思考他說的真假，但目光好像透過他的靈魂直看到他內心，“我不清楚那件事情是怎麽回事，或許我只看到了一個片段，就輕易的下了定義，如果是我誤會了你，我向你道歉，但是不管事情怎麽樣，你都要保住自己的安危，不要太莽撞。”
“遇見這種事情就報警吧，請不要私自解決，可以慢慢解決，不要着急，他總會付出代價。”
她垂下眸，似是沒想到真相是這樣的，輕聲道:“殺人是犯法的，為了一個壞人，你不要搭上自己的性命。”
“我相信關凜也不希望你這樣，你會坐牢的。”她的手輕輕在他肩上拍着，全然忘記對方之前怎麽對待她的。
“關凜一定很害怕吧，遇見了這種事情，你一定要好好安慰他，幫他走出心理陰影。”
許楠澤差點笑出聲來，他趕緊低頭掩蓋住自己眼裏的笑意，肩膀因為忍笑而微微顫動。
“我會的。”
顧念卻以為他是太難過了，一雙水盈盈的眸子直視他，充滿了擔憂。
“許楠澤你別傷心了，對不起，我以為你是……。”
許楠澤打斷了她的話，落寞地說：“不必解釋，我知道，你覺得我游手好閑，一整個纨绔子弟。脾氣暴躁，性格不好，還愛惹是生非。”
“他們都這麽覺得，你也這麽覺得吧？”
顧念心生愧疚，畢竟一開始的确這麽認為。
“沒事，我都習慣了。”他面上落寞，心裏是另一番想法。
他讨厭的人一定會親手解決，已決後患。
至于坐牢，他掩蓋住眼裏的狠厲，誰坐都不一定呢。
可顧念不知道他心裏想什麽，想張口安慰又不知道說什麽。
她習慣性的掏了掏口袋，只取出來一顆糖。
遞到許楠澤手裏，小聲說道:“真的很對不起，之前我覺得你不是好人，是我誤會了。”
“吃顆糖吧，很甜的，說不定心情會好一點。”
許楠澤愣愣的看向手裏的糖，又看向顧念。
顧念把糖紙拆了，給他放手心上 ，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肩，神情非常認真，：“給你，不過我現在沒有了，如果你喜歡，我明天給你帶。”
“好。”許楠澤看了好一會兒，才把糖吃了，瞬間甜膩的味道彌漫他整個口腔，他微微皺眉，卻道：“很甜。”
其實許楠澤不愛吃甜品，甚至反感，但是不知道怎麽回事他鬼使神差的吃掉了少女手中的糖。
也許是今晚的月色太美，也許是面前人笑吟吟的眼眸好像承載了數不盡的星辰月色……
伴随着月光和微風，這段看似沒有盡頭的道路也結束了。
風吹的樹林嘩嘩作響，蟬鳴的聲音不止。
“謝謝你，我快到了。你回家吧，別太晚，路上小心點。”顧念的的聲音穿進他耳裏，撓的他心癢癢，像羽毛輕輕刮了他的心一下。
“顧念，明天見。”許楠澤站在陰影和光明的交界處，整個人好像在被兩股力量撕扯一樣，好像馬上要墜入黑暗一樣。
顧念不知自己為何産生這個念頭，她搖了搖頭，試圖把這個想法扔出去。
堅定地看向他，重重的點了點頭，“明天見。”
不知想到了什麽，她又小跑過去站在許楠澤面前，鼓足勇氣，“許楠澤，你為人義氣，會是很好的朋友。”
“把不安的事忘掉吧。”
許楠澤微愣，輕聲答道：“好。”
然後他看着顧念的身影一點一點消失在小巷，眼神晦暗不明。
然後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現在的小孩都這麽單純嗎，随便編幾句話就信，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
回家的路上，周圍一片靜谧，只聽的兩三聲蟬鳴。
路燈下隐隐乎乎的人影 ，橙黃的燈光将人影拉的很長，平添幾分寂寥。
許楠澤一個人走在黑漆漆的柏油刷的路上，忍不住輕笑一聲，在着空曠的地方顯得格外清晰。
看來，找到了有趣的東西，以後不會無聊了。
“顧念。”他的聲線很低，反複咀嚼着這兩個字，帶着一絲玩味。
……
顧念看着窗外，愣愣的發呆，今天發生了太多事情需要她消化了。
先是遇見許楠澤，又發現他是自己的同桌，還勉強和他做了朋友。
她想起許楠澤垂着頭，渾身散發出孤獨的氣息，“顧念，他們都誤會我，我沒有幾個朋友。”
然後她鬼使神差的心軟了，說不出拒絕的話，完全忘記那個少年在巷子裏狠厲，肆意的模樣。
“叮咚”手機發出一陣聲響，顧念連忙越過椅子，伸手拿桌子上的手機。
咦，好友申請？
這麽晚了會是誰，顧念心裏正想。突然看到他發出的好友申請，“小老師，是我。”
熟悉的語調，這下顧念知道是誰了，她點了同意。
對面立刻發出消息，【怎麽才加我，我等了好久。】
還沒回過神，對面便打了個電話過來，顧念知道他誓不罷休的性格，只能接聽。
“許楠澤？”顧念不确定地問道。
電話裏傳來她甜膩的聲音，許楠澤心中有些說不出什麽感覺，感覺心中好像有千萬只螞蟻爬過，癢癢的。
“嗯，是我。”他的聲音微微有些失真，聲線更低了。
“有什麽事嗎？”
“我想請教小老師一個問題。”他故意壓低聲音，顯得纏綿悱恻。
顧念的耳朵被震酥酥麻麻的，好像有一絲電流劃過耳畔。
她手機差點拿不穩，神情嚴肅的在上面打字，好像是在對付什麽難題如臨大敵。
半響憋出四個字，“好好說話。”
對面的許楠澤看到這句話，不由噗嗤一聲笑出來，真是油鹽不進啊。
他的語氣更加放肆，像顧念曾經看過一本書裏的海妖，勾魂攝魄。
“小老師，你冤枉我。”
“…”
顧念見他愈加放肆，心中無奈，但還是她好聲好氣地問道:“這麽晚打電話，你到底要問我什麽事”
許楠澤甚至能想到她拿着手機眉頭緊皺的模樣，他笑道，“你有沒有男朋友”
顧念臉一紅，不準備作答，心道，有沒有都不關他的事。
剛想挂斷，許楠澤仿佛知道她的想法慌般，電話裏傳來他磁性的聲音，“先別急着挂。”
顧念頓住了，猶豫再三，終是沒挂。
她不想明天一大早就被許楠澤為難。
正是這一瞬間的猶豫，他帶着笑意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讓她心頭一震。
“如果你有男朋友，介不介意多一個男朋友”他輕笑一聲，“我的意思是，我願意做小。”
聽到這番話，顧念纖密的睫羽微顫，眼裏一片平靜的湖泊被擾亂，不知為何她想到了以前看過的電視裏的一句話。
她的聲音輕的像一片羽毛，讓人心一陣瘙癢，軟軟道:“許楠澤，你要做妾嗎”
電話的那邊似乎沒想到她這麽說，沉默了片刻。
“嗯。”這個詞像是被他含在嘴裏說的，顯得纏綿悱恻，聲音像是帶着勾子，直往人心裏鑽，“給個機會。”
顧念突然想起了他們第一次見面時，許楠澤所說的話。
“我可是清白人家的好男兒。”
現下聽這話，她有一搭沒一搭想着，分明是他主動，還怨在自己身上。
見顧念沒說話了，許楠澤自顧自地說，一點也不害臊，聲音低低的，“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
她的眼睛倏地睜大，耳尖通紅，感覺三觀受到了沖擊，他說出這樣的話，一點害羞的感覺都沒有嗎
顧念怕他說出更加過分的話，悶聲開口道:“我不早戀。”
自從許楠澤說了那番話後，顧念不知所措了又好些時間。
好在這幾天他好像恢複了一副正常的模樣，沒有主動和她說話，讓她不禁松了一口氣。
那樣的話多來幾次，她是承受不住的。
仔細想想那時他的話是應該開玩笑的，顧念放心下來，現在自己終于不再和他有牽扯了。
不過他最近的表現有些奇怪，雖沒有處處逗弄她了，但行為上…
在收作業的時候，顧念雖然知道許楠澤大概率是沒寫的，但還是象征意義的問了一下。
“許楠澤，數學作業要交了。”她站在他的課桌旁，輕聲問道。
但許楠澤的反應顯然有些不對勁兒了，光從他寫了這點來看，就讓人不可思議了。
他低着頭，看也不看她一眼，快速把作業放在那一落上，說話話也沒說，連眼神的對視都沒有。
若是以往他必定插俏打诨一番，但今天安靜的出奇。
顧念的反射弧本來就比別人慢半分，一時之間還沒發現。
接下來的日子，只要她剛想和他說些事時，話還沒說出來，許楠澤仿佛若有所知似的，人一溜煙就跑不見了。
“許楠澤，老師…”叫你去辦公室一趟，話沒說一半，他就猛然站起來，惹的周圍人頻頻回頭。
他道:“我去上廁所。”
顧念望了好一會兒他的背影，若有所思，他今天上了五次廁所，難道水喝多了
但她也沒看見他在喝水啊。
她後知後覺地感覺到，許楠澤在避着她。
這個認知讓她手上的動作一滞，即便若無其事地繼續幹着自己的事。
沒關系，她也不要和他說話了。
不過既然他這麽讨厭她的話，要不然她主動和老師申請換座位。
這下他總該同意了吧。
懷着這樣的心思，她敲響了辦公室的門。
“進來。”
顧念乖乖走進，內心斟酌着怎麽和老師提這件事。
老師沒在，許楠澤不知處于什麽恰好在辦公室，聽見她熟悉聲音，下意識望去，對上她那雙清澈的眼眸，有些恍惚。
顧念也對上他漆黑的眼眸微微側頭，躲開他的視線。
既然老師不在，那她下次再來，她正準備走出去，卻聽他道:“顧念，來找老師幹什麽”
她腳步一頓，轉身，如實回答:“換座位。”
聽到她的回答，他先是一怔，臉上笑容逐漸消失，兩步并三步走到她身邊，握住她伶仃的手腕，将她拉出辦公室。
他黑眸灼灼地望着他，咬牙道:“再說一遍。”
顧念不明白他生氣的點，茫然一看着他，弱弱重複了一遍，“換座位。”
這段時間他備受煎熬，她倒是一直沒忘換座位者事，思及此處，他惡狠狠道:我不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