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沈銜鶴攥緊的雙手終于松開, 深色的被褥上滿是淩亂的褶皺。
黑暗中,江禦能夠清晰地看清他師兄臉上每一個表情的變化,他急促喘息着, 臉上泛起淡淡潮紅,兩只烏黑的眼睛蒙着一層溫潤水光,正瞪着他,不知是氣是羞,又或者兩者都有。
江禦下腹一緊, 心道不好, 他表面淡定地收回手,對沈銜鶴說:“那個師兄, 我先出去走走。”
他說完不等沈銜鶴回應, 跳下床飛奔出去, 像是身後有一頭猛獸在追趕。
沈銜鶴望着江禦匆匆離去的背影,坐起身掀開被子,看着濕漉漉的一團, 輕輕嘆了口氣,他實在是猜不透江禦的想法了,剛才他是抱着什麽樣的心思給他做那種事, 現在又是為什麽跑開?
明明接受不了男人,何必自找苦頭?
江禦來到洗劍池畔,滿池春水倒映明月,波光粼粼, 他手上還殘餘着他師兄的東西,他倒是沒覺得惡心, 就是他自己的反應太出乎他的意料。
他原本只是打算與師兄開個玩笑, 結果到最後把自己也給玩進去了, 江禦低頭看了下面兩眼,念了一會兒清心咒,他師兄那張失神的臉突然在他的眼前浮現,剛才的清心咒算是白念了,他低低罵了一聲,從頭開始。
小半個時辰後,江禦小心翼翼推開房間的門,蹑手蹑腳地走進來,房間內的氣味已經消散幹淨,被褥也換了新的,沈銜鶴平躺在床上,似是熟睡了一般。
江禦上了床,湊到沈銜鶴耳邊,叫他:“師兄?師兄?”
沈銜鶴只當自己沒有聽到,繼續裝睡,想着江禦叫兩聲就該停下,哪知他叫個沒完,沈銜鶴想他如果一直不理的話,他能叫到明天早上,只好無奈睜開眼看向江禦,問他:“做什麽?”
江禦伸手在沈銜鶴的嘴角輕輕戳了一下:“師兄還在生氣呢?”
“沒有。”沈銜鶴說。
江禦又靠過來,貼在他的耳邊,壓低聲音問:“沒有的話,我再為師兄做一次?”
沈銜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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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瞥了江禦一眼,江禦眉眼彎彎,完全忘記自己剛才是怎麽落荒而逃的。
見他笑得高興,沈銜鶴忽然問:“你洗手了?”
“啊?”江禦垂下眼,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尴尬道:“忘了。”
沈銜鶴一言難盡地看他,不知該說什麽好。
“騙師兄的,”江禦又笑起來,見沈銜鶴似乎不怎麽相信,把自己的手指送到沈銜鶴的鼻子下方道,“真洗了,師兄不信可以聞聞。”
沈銜鶴扭頭躲過。
江禦啧了一聲,嘆道:“怎麽連自己都嫌啊?”
沈銜鶴回過頭,盯着他看了一會兒,江禦仍是一副心情很好的模樣,他心裏在想着什麽,他究竟是怎樣看待自己這個師兄的?
總歸不會像他這樣,沈銜鶴在山上的時候,除卻日常與江禦間的通信,偶爾也會從弟子們口中聽到他的消息,他身邊不乏有各種各樣的紅顏知己,修真界各大門派明裏暗裏想要招江禦做女婿的也不在少數。
沈銜鶴嘴唇張合幾番,最後低聲道:“快睡吧,外面天都要亮了,明早還有一堆事要處理呢。”
“好吧,師兄做個好夢。”
沈銜鶴嗯了一聲:“你也是。”
江禦安靜下來,不再說話,一點朦胧月色透過窗紗灑入房中,他微偏過頭望着他師兄的側臉發呆,他知道自己絕沒有剛才在他師兄面前表現出來的那般坦蕩,要不然也不會跑了出去,磨蹭了那麽長時間才又回來,只是其中原因他還不是很明白。
接下來幾日天空一直放晴,江禦跟着宗門內弟子一起在山上重建倒塌的建築,他感覺自己從那一夜後就不對勁起來,他的目光總是會不由自主地落到沈銜鶴的身上。
他師兄說話時,神色和悅,語氣溫柔,粉色的唇瓣張張合合,烏黑的眸子裏像是盛了一灣秋水,他嚴謹的道袍下露出一截白皙脖頸,江禦走在他後面時,總想上去咬一口,嘗嘗是什麽味道。
自己已經饑渴到這種地步嗎?連自己師兄都不放過?
不至于吧,江禦托着下巴深沉地想,他也沒想要去咬別人啊。
正巧白松風從不遠處走過來,江禦看了他一眼,想着如果在白松風身上咬一口會怎麽樣,這個念頭剛一冒出來,江禦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太惡心了。
白松風看到江禦那副嫌惡的表情,嘴角抽搐,完全不知道自己怎麽惹到這位江師兄了,難道是因為他今日穿得衣服顏色不對,還是剛才出門的時候先邁了左腳?
江禦此時明顯不太待見他,白松風腳尖一轉,往沈銜鶴那邊去了。
江禦晃了晃腦袋,還是想不明白,不過沒關系,他有的是時間,可以慢慢想。
自打江禦回了谯明山,幾乎每天都有人傳信給他請他下山去,或是去哪個秘境尋寶,又或是哪裏有妖獸作亂,江禦草草看過,然後全都拒絕。
沈銜鶴過來時,那些傳信的紙鶴還沒燒完,他低頭看了一眼盆裏跳躍的火苗,問他:“怎麽了?找你有事?”
江禦笑道:“沒事。”
沈銜鶴卻不信他,江禦在山上待了也有些日子,往日他這個時候都要坐不住的,他道:“你有事就去吧,眼下宗門沒什麽大事,護山大陣也補好了,用不着你一直在山上。”
江禦輕笑了一聲,問他:“師兄這是要趕我走?”
沈銜鶴知道他這話多半是玩笑,還是耐心解釋道:“不是趕你走,是怕你一直在山上待着無聊。”
“是有些無聊,師兄都不陪我,”江禦半真半假地抱怨,他上前一步,靠近沈銜鶴,上半身微微前傾着,期待問他,“師兄不如跟我一起下山去?”
沈銜鶴卻道:“宗門事務繁忙,我脫不開身。”
江禦馬上道:“這幾日我看松風師弟做得也挺好,師兄若是還不放心,等我想想辦法做個能千裏傳音的法器,宗門要是有事,我們可以立刻趕回來。”
江禦靠得實在太近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沈銜鶴覺得他師弟這次回來比從前更黏人了,他垂下眸,回道:“過段時間再說吧。”
江禦不知為何突然低下頭,鼻子貼近沈銜鶴頸間,吸了一口,對他道:“師兄,你身上好香啊。”
“有嗎?”沈銜鶴疑惑地看着他,擡起衣袖,并沒有聞到奇怪的味道。
“有的,很香。”江禦确定地道。
不然他為什麽總想輕輕地咬上一口呢?
暮春時節,山花遍野,山下鎮上有一富戶娶親,十裏紅妝,大擺宴席,還請了四五個戲班子來連唱三天,江禦磨了很久,總算把沈銜鶴給磨下山來。
黃昏的光線是柔和的、溫暖的,像是抛開一片金色的輕紗,江禦轉過頭看向身邊的沈銜鶴,夕陽勾勒他精致眉眼,江禦突然間很想親吻他師兄的唇。
過了這麽久,江禦就算再遲鈍也該知道,他對師兄的心思好像不是很單純。
這世上有那麽多人,他偏偏想吻他的師兄。
他望着沈銜鶴發呆,如果讓他師兄知道他的心思,會被吓跑的吧。
歡快的鼓樂聲漸漸近了,爆竹噼裏啪啦,大紅嫁衣的新娘子走下花轎,擁擠的人群又是一片歡呼。
好像整個世界都沉浸在這片喜悅當中,江禦突然轉過頭,對身邊的沈銜鶴道:“師兄,我也想成親了。”
正看着熱鬧的沈銜鶴心跳一滞,雙手不自覺握緊,他僵硬地轉過頭看向江禦,耳邊喧鬧的聲音仿佛在頃刻間全部消失,只剩下他這這一句成親。
他這個師弟果然有心上人了,不知這天底下,誰會做他的新娘?那一定是個很好的姑娘吧。
他想說一句好啊,或者是恭喜他,但喉嚨好似被一坨浸了水的棉花堵住,發不出聲音來,他想他總該表示一下的,正要點頭,卻看江禦又低下頭,在他耳邊輕聲問:“師兄給我做娘子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