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演話劇
演話劇
那天和齊易明聊天之後，十鸠終于做好決定，要先做好眼前事，其他想不明白的事就放到一邊。
周一上課，她與陸鳴照常去上學。雖然因為之前那次争吵，兩人相處起來有些尴尬，現在還不大說話，不過身邊沒人察覺出他們兩人不太對勁。
上午最後一節是老趙的課，他講完課，留下最後幾分鐘做班會，讓班裏一起讨論這次的校慶文化節，八班要出個什麽節目。
老趙話剛落音，班裏頓時炸鍋。
邢思側過頭和羅立小聲聊天。
“聽說上一次校慶文化節是每個班都單獨組織的活動，像文化祭那樣，有的辦一日咖啡廳，還有的玩鬼屋，好羨慕啊。”邢思小聲說，“可惜老師覺得那樣太亂了，還是統一舉辦一個聯歡會表演節目好。”
唉，學生上臺表演節目給老師看，真沒意思。
羅立倒不覺得：“每個班單獨組織太浪費時間，我們都高二了。”他覺得還是要以學習為重。
“而且，這次也給我們很大自由度，沒要求節目類型，只要時長不過火就行。”羅立又說，“總好過什麽都沒有。”
“說的也是。”
就像八班，一直拖到現在才開始準備節目，也不知道最後能搞出什麽花樣。
其實有些班早就已經開始準備了，學生會的做事速度更快，校文化節中他們負責的任務都基本完成了，方案也都基本确定下來。
不過之前八班一直沒開始校文化節的準備，老趙覺得影響他們學習，和班長說過此事，硬是拖到現在。
按老趙的想法，有個會唱歌的同學再加上個會跳舞的同學，倆人一起排練個歌舞節目就很好，八班既出了節目，又節約時間。
不過，熱烈讨論的同學們顯然和老趙的想法截然相反，節目要出，而且出的越熱鬧越好。
他們早就有想法，甚至四處打聽別的班同學都準備了什麽節目。
興奮的氣氛在班級蔓延開。
“不如我們一起詩朗誦！”有人提議。
“詩朗誦難度太高。”
“唱班歌？”班長冷靜思考。
“或者跳宅舞！”繼續有人激動站起來。
“咦？”
“表演話劇！”杜騰激動地大吼一聲。
杜騰嗓門大，這一聲直接貫穿整個教室，衆人聽到這個提議頓了一下，班內安靜一瞬，所有的目光集中到杜騰身上。
杜騰不由得挺直腰板，自信一笑。
然後同學們的聲音響起，聲音如海浪湧向老趙：“演話劇！演話劇！”
同學們意見統一，激動萬分，甚至有人興奮地臉都紅了。
老趙雖然覺得排練話劇要花費很長時間，但他是個開明班主任，覺得同學們難得對此這麽有熱情，讓他們動起來也很好，于是答應下來：“可以。”
于是八班确定下校慶文化節表演話劇，至于要排練什麽話劇，這就要等到下午的音樂課上再去讨論了。
下課鈴聲響起，午飯時間到，邢思一手牽着十鸠，一手牽着班長，高高興興往前走。
“想不到這次老班這麽好，竟然同意我們排練話劇。”邢思開心地說，“這比詩朗誦有意思多了。”
“不過排練什麽話劇比較好呢？”班長也沒了此前一貫的冷靜，面容不再冷清，而是帶着這個年紀的興奮，和邢思一起聊校慶文化節的活動。
兩人熱熱鬧鬧地聊天，不過走在一旁的十鸠自從出教室後就沒說過一句話。
邢思偷偷看向自己左手邊的十鸠，對方眉眼籠罩着淡淡的哀愁，始終盯着前方，嘴角抿着，似乎有煩心事。
她順着十鸠的目光往前看去，看到了走在前面的陸鳴。
邢思若有所思。
邢思：懂了，這是鬧矛盾了。
唉，少女的心啊。
邢思自覺很懂地搖頭晃腦吟道：“真是花季啊。”
然後接到班長疑惑的目光。
吃飯時，陸鳴果然沒和十鸠再像從前那樣并排或者面對面坐在一起。
兩人雖然距離不太遠，可是都埋頭吃飯，完全不參與同學的聊天。
以往這倆同桌可是經常進行眼神交流的，可今天別說眼神交流了，仿佛走到兩米之內都會過敏一樣。
邢思覺得什麽都瞞不過她的眼睛，十鸠和陸鳴絕對鬧矛盾了。
難道是告白失敗？
不對不對，邢思邊想邊搖頭。
要是兩個人裏邊有一個告白失敗，那他們倆現在的氣氛肯定很尴尬，十鸠絕不會盯着陸鳴瞧，眼神也不會那麽哀怨。
一定是陸鳴做錯事了！
邢思覺得自己抓到了問題的關鍵。
沒錯，一定是陸鳴冷落十鸠了！他成天冷着臉，哪個人能受得了呀。
她覺得這樣可不行，作為班裏的消息通，她得幫幫十鸠，今天她要好好提點陸鳴一番。
誰讓十鸠是她的好姐妹呢。
不過在找陸鳴之前，她還得先緩和十鸠心裏的難過。
今天的任務可不輕松呢。
邢思幻想着事成之後十鸠會和她更加親近，她和十鸠會像電視劇裏演的那樣頭頂着被子一起夜聊，互相交換少女心事的場景，邢思的小臉上露出癡癡笑容。
這讓坐在她對面的羅立忍不住打個寒顫：“你怎麽了？犯病了？”
“沒事。”邢思表情立刻恢複正常，“放心，沒事。”
嘴上說着沒事，一吃完飯，邢思就把十鸠單獨拉到一邊進行親切交流。
“小十，”她笑得很輕松，“今天還好嗎？感覺你好像不太開心。”
十鸠愣了一下。
她沒想到自己表現得這麽明顯。
以往她不會這麽容易受到情緒的影響。
這次她和陸鳴兩人雖有争吵，可是當時也沒說太重的話，原本想在應該已經和好。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十鸠怎麽都開不了口。
她搖頭：“還好，可能就是有些不适應吧。”話裏的意思很模糊。
邢思貼近她：“剛轉到一個新的學校确實會出現不适應哦。就算你看現在大家都找陸鳴幫忙，可是最開始不是這樣的哦。”
十鸠愣了一下：“他當時什麽樣？”
“陸鳴他天生冷臉，他當時轉來的時候，大家都不敢跟他說話，連下課也不好意思找他聊天，因為他看起來太冷了。但是現在情況多好啊，說起來，還是在十鸠做了他同桌之後情況才變的。”邢思說完最後一句話，小心翼翼地觀察十鸠的表情。
十鸠想起陸鳴和她一起來這個學校的目的，臉上浮現出淺淺笑意。
邢思精神大振，立刻補充：“不過陸鳴同學對十鸠很不一樣哦，我好像還沒看過他冷臉看你呢。而且我發現，我們吃飯還有在圖書館自習的時候，他還經常偷偷看你哦。”
十鸠想起自己剛進入秘境就砸壞了陸鳴的東西，而且陸鳴還幫助她在秘境中安頓下來，給她買了許多生活用品，教她适應秘籍中的生活。
她應該主動找陸鳴才對。
十鸠決定要好好找陸鳴談談，她知道陸鳴之前說的話有道理，武林或許有些事情瞞着她。
但是就如同方伯所說，陸鳴是她的機緣。
擇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天放學之後就和他聊聊。
她可是江湖俠女啊，之前怎麽連這種小事都不敢去做。
十鸠想通這件事，神情放松下來。
邢思覺得自己做了件好事，心中滿意，拉着十鸠一起回到教室。
下午的音樂課上，音樂老師一聽說八班準備在文化節表演，立刻來了興趣，問他們準備表演什麽話劇。
“最好是情節簡單臺詞好記的劇本，畢竟沒有多少準備時間。”班長還是如往常一樣冷靜思考。
“可是我想發揮一下自己的演技诶，我們一起挑戰有難度的角色嘛。”有人撒嬌。
班裏哄堂大笑，大家都被他逗得合不攏嘴。
老師見他們坐在下面苦惱，拿起粉筆，擡手刷刷在黑板上寫下幾個經典話劇的名字。
《雷雨》、《孔乙己》、《哈姆雷特》……
同學們一看，七嘴八舌讨論起裏面的情節。
故事都很好，可是感覺都太正式了，還有的詞很難背。
有人提了個主意：“不如我們自己寫劇本怎麽樣？”
八班裏不乏文筆好的同學，還有好多人成天沉溺在小說和影視劇中，覺得合力寫出一個話劇劇本不成問題。
那要寫個什麽樣的故事呢？
大家七嘴八舌讨論起來。
班裏熱熱鬧鬧讨論文化節的事，連楊風華也興致盎然地盯着黑板。可是十鸠心不在焉，她原本板板正正坐在座位上，如今稍稍彎腰，兩只胳膊掩飾性撐在桌上，偷偷看坐在身旁的陸鳴。
正巧陸鳴也在看十鸠，兩人的目光不經意間撞到一起。
陸鳴的眼睛像是沉靜的湖，看不出任何情緒，反而多了些十鸠看不透的深沉意味。
十鸠迅速瞥過眼，目視前方，心跳如擂。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在看到陸鳴的眼睛時心跳加速，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在剛剛移開目光不敢看陸鳴。
她是怎麽了？
十鸠不好意思再看一眼陸鳴，也不想在這麽喧鬧的場合與陸鳴聊比較嚴肅的話題。
她嘗試把自己的注意力從陸鳴身上移開。
可是她還是能感受到身旁陸鳴的一舉一動。
陸鳴扭過頭不看她了。
陸鳴在翻看課本。
陸鳴拿出紙和筆，他正在紙上畫着什麽，筆尖在紙上劃過，發出沙沙聲響。
一筆一筆，像是劃在十鸠的心上。
周圍同學們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小，只有陸鳴拿筆在紙上畫畫的聲音和他清淺的呼吸聲交錯在一起，在十鸠的耳邊響起……
好煩啊，太奇怪了，為什麽會這樣！
十鸠雙手握拳緊緊攥着，無數思緒纏在一起，她長久以前的耐心和好脾氣即将消耗殆盡。
忽然聽到班裏一聲驚呼：“就是這個！”
杜騰的聲音再次籠罩整個班級。
十鸠順勢看向前方，原來有人出了個主意，要演部公主戰勝惡龍的故事。
邪惡的龍偷走了王國最神秘的寶物。公主為了拿回寶物，勇敢地打敗惡龍，最後發現寶物是沉睡的王子。
杜騰一講完，大家立刻捧腹大笑，因為杜騰講到故事最後立刻閉上眼飾演王子。
“這怎麽能算寶物啊？公主會大失所望吧。”立刻有人反對。
邢思一臉興奮地回過頭：“小十，你覺得這個點子怎麽樣？”
十鸠點點頭：“挺好的呀。”
對她來說，确實是很好。
從前在江湖中，十鸠一年到頭的娛樂活動除了和人比武之外，就只剩下過年時的聽戲了。
一開始她還在問劍門過年，小門派難請到名角，更何況問劍門沒有錢。
每次到了正月初三初四到處都在聽戲賞戲的時候，師父趙問機會帶着他們幾個小孩去山下的大門派蹭戲聽，人多了熱鬧，加上問劍門出來的小弟子都嘴甜聽話，見了人就叫“姑姑伯伯”，山下的那些個大門派倒也很歡迎他們。
後來十鸠下山到江湖闖蕩，很多次過年時也無法回到問劍門，那時她若是在其他門派中，便随着看些武戲，若是還留在民間，就會去找個酒樓屋頂之類的地方窩着聽咿咿呀呀的唱腔。
雖然年年唱的那幾個戲都相同，可是十鸠怎麽都聽不厭。
在她的心目中，只要是戲，不管什麽內容都很有意思。
“那等會兒投票你也投這個好不好？”邢思挺喜歡這個故事，所以特意找十鸠拉票。
十鸠自然同意。
她們聊天時，一旁坐着的陸鳴沒什麽反應，仍舊在紙上塗塗畫畫，沒有擡頭。
過了會兒，讨論結束開始投票，老師在講臺上念起《公主與惡龍》的名字時，十鸠立刻舉手投票，她眼神餘光看見陸鳴也舉起手。
十鸠的嘴角露出淺淺笑意。
終于确定下要表演這個話劇，剩下的工作更好分配。
很少有人願意作為主角上臺表演話劇，那樣壓力太大，大多數同學只想坐在臺下笑一笑欣賞別人演出。
等到快下課時，負責寫話劇的人員都安排好，重要的演出角色都已經分配好。
十鸠作為被重點照顧的轉學生，也分到一個群演的角色，她覺得參與進來也很好。
不過，同樣是轉學生的陸鳴需要在美術道具上幫忙，因此他不需要上臺演出。
除了在誰演公主這個問題上略有波折以外，分配角色的環節很快結束。
其他同學各種出點子，而班委已經開始商量服裝道具的安排了，八班的班委能力都很出色，任務進度十分迅速。
這節音樂課就在嘻嘻哈哈中度過。
下課鈴響起，陸鳴起身離開教室。
身旁人離開，十鸠的內心終于恢複平靜。
她趴在桌上，思緒萬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