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謝長雲在到處尋找雲莺,若非身邊有丞相王爺等人相陪,他已經焦急到自己去尋了,等雲莺跟着宮婢過來時,他臉色已經難看至極了,眼看他找到美人,其他人也識趣離去,雲莺還聽到有人嘴裏嘀咕:“不過一個女奴,這麽上心。”
雲莺惴惴不安,謝長雲已經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他力道大到幾乎要掐斷雲莺骨頭了,雲莺吃痛到蹙起眉頭,謝長雲卻全然不顧,而是一路拉着她上了馬車,他走的很快,雲莺踉踉跄跄的跟着,腳腕金鈴發出叮當響聲,謝長雲幾乎是将雲莺甩到馬車裏去的,一進去,他一言不發,馬車中是詭異的平靜,雲莺更為害怕,當她想着如何解釋時,謝長雲卻開了口:“我有沒有告訴你,不要試圖逃跑。”
雲莺忙道:“我沒有想逃跑……我只是在殿外等的時候,弄髒了裙子,我想去洗一洗,這才耽誤了時辰……”
謝長雲打斷她:“雲莺,你以為我會信你的鬼話嗎?需不需要我提醒你的身份,你如今已不是天師府的大小姐了,你是我的私奴,在大夏,逃跑的奴隸,如何處置,你應該很清楚。”
雲莺臉色慘白,大夏律法,逃跑的奴隸,會在臉上烙上烙印,謝長雲一臉平靜的拿起一只刻着“謝”字的玉如意,稍施術法,玉如意就燒的通紅,如同烙鐵一般,謝長雲把玩着玉如意,慢條斯理道:“是你自己烙,還是我給你烙?”
雲莺吓到腿軟,她跪在謝長雲腳下,苦苦哀求:“師兄,求求你,不要……不要……”
謝長雲卻不想聽她哀求,他一把擒住雲莺的下巴,将她拽到自己身邊,玉如意泛着熱氣,靠近雲莺的臉:“雲莺,以前,是我和師父将你寵壞了,寵到你無法無天,刻薄自私,若不給你一點教訓,你還是這般驕縱的個性。”
燒到通紅的玉如意離雲莺的臉越來越近,雲莺害怕極了:“師兄,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我沒有逃跑,我真的沒有逃跑……”
玉如意離她的臉更近了,雲莺甚至能感覺到玉如意的熱氣往她臉上撲來,她苦苦哀求着謝長雲:“師兄,求求你,求求你放過我,從小到大,我沒有對不起你過,你不能這樣對我,不能……”
她的話反而更加激怒了謝長雲:“誰告訴你,你沒有對不起我?”
“我沒有……我真的沒有……”雲莺絕望的哭道:“如果我有哪件事做錯了,你說啊,你說啊!”
謝長雲淡淡道:“以前沒有,并不代表以後沒有。”
雲莺聽不懂,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對謝長雲做過什麽,謝長雲要這般對待她,她恐懼到拼命掙紮着,謝長雲不耐她的掙紮,召喚捆仙繩将她牢牢捆住,任憑她怎麽掙紮,都無濟于事。
玉如意快要碰到雲莺臉龐了,熱氣熏到雲莺的眼睛,将她的眼睛熏到如針紮般疼痛,謝長雲捏着雲莺的下巴,不管雲莺怎麽哭泣求饒,那柄玉如意還是毫不留情烙到雲莺的臉上。
雲莺痛呼出聲,她只覺臉上皮膚劇痛難當,仿佛一萬根滾燙的鋼針在紮一樣,疼到她渾身顫抖,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滑下,這股劇痛甚至讓謝長雲一放開她的時候,她就支撐不住,虛脫到癱軟在地。
捆仙繩已經松開,雲莺手指都疼到顫抖,臉上更是疼到麻木,她恐懼的想去摸自己的臉,但又不敢摸,生怕摸到一片焦黑,她的臉……她的臉已經毀了是嗎?她的臉上已經烙上了一個“謝”字是嗎,難道她的身體,要徹徹底底烙上謝長雲的印記,徹底成為他的私奴嗎?
眼淚因為恐懼落到鋪在馬車地上的狐裘上,謝長雲冷眼瞧着雲莺狼狽不堪的模樣,然後他冷笑一聲,扔給她一面銅鏡。
銅鏡倒映出雲莺的模樣,她害怕到梨花帶雨,發簪因為剛剛的掙紮脫落,一頭流雲般的青絲披落在肩上,臉龐滿是淚痕,潔白如雪,我見猶憐,哪裏有烙印的影子?
原來,剛剛是謝長雲所施的障眼法。
疼是真的,痛也是真的,但是最後一刻,烙印卻沒有烙上去。
謝長雲冷聲道:“這次就當給你一個教訓,下次,你知道後果的。”
雲莺擡眼望他,眼中滿是恐懼,她再也不敢多言一句,而是瑟縮到馬車角落,用牙齒咬着自己的手背,阻止自己發出哭泣聲,手背被咬到流血,眼淚滴在手背的傷口上,分外疼痛,但雲莺渾然未覺般,就這般一直咬着自己,連哭都不敢哭出聲,生怕再惹惱了謝長雲。
謝長雲也不和她多言,而是端坐着閉目養神,全然懶得理蜷縮在角落中落淚的雲莺。
一直等馬車到了天師府,謝長雲才睜開眼睛,語氣平淡的吩咐下屬:“将這逃奴關到柴房,不準給她一粒飯,一滴水,什麽時候反省了,什麽時候再放出來。”
至于雲莺有沒有反省,自然是他謝長雲說了算,雲莺說了不算。
這也代表,雲莺什麽時候能被放出來,全憑謝長雲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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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房裏面,雲莺蜷縮在牆角,這裏沒有一床被子,也沒有一點可以禦寒的東西,甚至地上都比尋常房間濕冷,雲莺抱着膝蓋,又累又餓,臉上剛剛被玉如意燙過的地方還是火辣辣疼,但是身體的疼痛,遠不及心中疼痛的萬分之一。
她喃喃道:“師兄,你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三年前的那個晚上,明明是她歡歡喜喜嫁給師兄的日子,但是卻變成了血色之夜,爹爹被封印了,她也被廢除了靈力,從此堕入無邊深淵,師兄說爹爹殺了他的父母,所以她和爹爹是罪有應得,可是爹爹是什麽樣的人,她最清楚不過了,爹爹心懷天下,大仁大義,絕對不會做那種小人之事的!
她不相信,她一點都不相信,可是師兄相信,而且師兄口口聲聲,說她對不起他,但是她想破了腦袋,都想不出她哪裏對不起他。
她和他自幼青梅竹馬,她向來對他一心一意,多少王公貴族對她示愛,她都視而不見,連嫁入皇宮為後的機會,她都不屑一顧,因為她的眼中只有師兄,師兄對于她來說,就是全天下最好的男子,可是師兄卻說她對不起他,好像她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情一樣,但是,她真的沒有啊!
雲莺委屈至極,她默默流着眼淚:“師兄,我真的沒有對不起你,我真的沒有……”
眼淚越流越多,滴到堅硬的地上,雲莺委屈哭了半晌,才蜷縮着身體,沉沉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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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時分,漆黑的柴房中,從雲莺的發間,一縷青絲飄到了空中,化為一個妖異美麗的少年。
那少年冷眼看着蜷縮在地上的雲莺:“原以為,你是天師府的天師,卻沒想到,只是一個女奴。”
想到雲莺之前語氣堅定的說要救自己出去,他又覺的有些好笑:“自身都難保了,還要救人,真是自不量力。”
還是說,凡人,都是這般自不量力?
少年手掌微微擡起,一股無形之力覆上雲莺身體,他收回力量:“靈力果然被廢了,沒有靈力,還怎麽解因果血咒?”
黑暗之中,雲莺臉龐的淚痕格外醒目,她似乎在做噩夢,嘴裏一直呢喃着:“不要……師兄,放過我吧……不要……不要……”
少年靜靜看着她在噩夢之中掙紮,一點伸出援手的打算都沒有,反而眸中盡是厭棄神色,剛才在馬車上,面對雲莺的凄惶無助,他也沒有半點伸出援手的打算,少年望着雲莺,就如同望着一只最卑賤的蝼蟻一般,他食指碰了碰自己嘴唇,荷花池裏那一幕偏偏又浮現在他腦海,少年眸中嫌惡之色愈發明顯,他忽惡意一笑:“既然你活着這般痛苦,那本尊便助你解脫吧。”
他手指燃起藍色的火焰,火焰在他指尖跳動着,他看向雲莺腳腕的金鈴,這護身法寶,只能阻擋妖物,卻并不能阻擋凡間的水火,少年指尖火焰躍到柴房裏的幹柴中,幹柴燃燒着,漸漸火勢越來越大,将雲莺包圍住。
而雲莺似乎被施了術法,火勢這般大,她也渾然不覺,仍然沉沉睡着。
柴房之外,那妖異美麗的少年嘴角微微彎起,然後頭也不回的,消失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