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坦白
坦白
關梓月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瞬間啞火。
孟佳尋腦中一琢磨，加上剛才感到莫名熟悉的號碼，眼睛漸漸眯了起來。
無數的回憶撞進腦海。
“日月在一起，就是他的名字，多文藝啊。”
“我在的，有空座，你要來嗎？”
“活動取消了，我想去博物館新展，你要來嗎？”
“真名更有性價比，避免某些人認錯。”
“好些沒，一起吃飯？”
……
怪不得，自己每次發出消息，魏昭的手機都會非常巧合地震動。
敢情是直接發給他的啊。
孟佳尋笑容越拉越大，在整體面部表情不變的情況下，顯得有些滲人。
這時老吳的電話剛好打進來。
孟佳尋接通，老吳安撫了她一陣，表明事情已經解決，讓孟佳尋安心在家裏過年，不用再回學校處理。
孟佳尋原本想問老吳具體細節，思索了一瞬，還是沒問，只客套地感謝：“謝謝吳老師，辛苦您了，提前祝您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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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吳又和她客套了幾句，切斷了電話。
孟佳尋垂眼看着手機，神色不明。
“你……都想明白了？”關梓月讷讷試探道。
孟佳尋沒接話，只是瞟了她一眼：“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關梓月抓了抓腦袋，有些讪讪：“也沒多久……就是你從醫務室回來那天……”
孟佳尋喉嚨裏溢出一聲輕笑。
關梓月小心地觑着她的神情，有些緊張：“那個……別怪我，我也是……”
“怎麽會怪你呢？本來也不是你的問題。”
“要不是我當初把號碼不小心輸錯了，我……”
“真沒事月月，我先前已經有點猜測了，現在剛剛确定而已。”
果然。
世界上哪有那麽多巧合。
都是處心積慮的刻意安排。
“那……你打算怎麽做？”
“他不是喜歡馬甲嗎？就讓他穿着呗。”
孟佳尋一字一頓：“最、好、別、脫。”
以為孟佳尋會不可置信、懷疑自我的關梓月瞪大了眼睛。
下一瞬眼眸閃閃發光，期待地搓着手：“我去，好帶感，你想幹嘛？”
孟佳尋唇線勾起，搖了搖手機，笑容明媚燦爛：“他喜歡玩角色扮演，那我就陪他玩。”
-
盡管老吳說事情已經解決，但魏昭還需要時間收尾和處理家裏的事。
正如他所說，一直到第二天除夕，都沒能抽出空來回個信息。
孟佳尋一家三口并着關梓月一并吃完了年夜飯，吃完後鐘點工來收拾打掃，夫妻倆一起到樓頂看市中心統一燃放的煙花，關梓月早就抱着手機嘿嘿嘿地靠在沙發上笑，不用猜都知道在和誰聊天。
孟佳尋看不懂中年夫妻的浪漫，也知道關梓月現在根本沒有閑心理會她，只抱着手機縮回屋裏。
她點開日月昭昭（席明）的微信，翻着可以數清的聊天記錄，一一回憶着當時信息發出時的場景，眼底流出一絲小算計。
魏昭的消息來得正好。
【魏昭：事情已經解決了，放寬心。】
【魏昭：在做什麽，想我了嗎？】
孟佳尋噙着笑，直接略過第一條信息，飛快打字。
【西雲：好，辛苦了。】
正圍在一大家子桌旁的魏昭手指一頓，抿着唇，盯着屏幕，總覺得話沒說完。
他耐心地等了一會兒，卻沒見孟佳尋繼續。
好，辛苦了。
這就完了？
不是，他第二個問題呢？
魏昭正百思不得其解，孟佳尋又重新發來一條。
但問題是，發給的不是【魏昭】，而是【日月昭昭】。
【西雲：新年快樂！】
魏昭點進聊天框，眯起眼。
下一條緊随其後。
【西雲：我想你了。】
魏昭手上的瓷勺直接磕到了碗邊，清脆的聲音在寂靜的餐廳裏顯得異常突兀。
他盯着手機不可置信。
“吃飯就吃飯，一個個的都看什麽手機。”
魏老爺子魏文海有些蒼老但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
一桌子小輩全都齊刷刷地放下了手機，或認真或敷衍地吃着眼前的飯菜。
只有魏昭不為所動。
老頭子拐杖點地，看到大孫子完全不理會自己，吹胡子瞪眼，直接點名：“說你呢！魏昭！”
魏昭擡頭瞟了一眼上座的老頭，又環視了一圈桌上正在看好戲的二舅三舅四舅三家，幹脆直接起身，擡手晃了晃手機：“你們先吃，我出去打個電話。”
魏文海覺得自己的威嚴受到了挑戰，正要拍着桌板發火，魏黎淡淡開口：“估計是導師。”
原本還氣焰很盛的魏文海瞬間偃旗息鼓，只嘀咕着：“哪家導師大過年的打電話。”
魏黎平靜地喝了一口湯，順便盛了一碗給身側的丈夫。
“這個好喝，嘗嘗。”
魏文海看向周焘，視線盡可能避開他身後不遠處站着的幾個人，清了清嗓子，疑惑道：“你們搞科研的都這麽負責嗎？大過年的都不放過。”
周焘，也就是魏黎的丈夫，魏昭他爹，從魏黎手裏接過湯碗，順從地喝了一口，把嘴裏的湯咽下去後，放好餐具，仔細地擦了擦嘴，才開口道：“看情況，如果項目緊急的話，也不是不可能。”
魏文海“哦”了一聲，轉頭看向桌上另外幾個兒子兒媳：“行了，先別管他，吃飯。”
原本以為魏昭會被說上幾句的魏家老三撇撇嘴，不情不願地往嘴裏塞菜。
整桌人的情況魏文海盡收眼底，他看着老三的表情，心裏冷笑。
舍不得罵大孫子，還不能收拾便宜兒子嗎？
“魏辰！不吃就滾，沒人求着你來！大過年的喪着個臉看了晦氣。”
魏老三被罵得就挺突然的，委屈地喊了一聲：“爸！”
魏文海眉毛一挑：“先把你表嫂那邊的破事處理清楚，小小年紀心眼不少。”
話題扯到魏騰義上，是他理虧。魏辰無話可說，只陰沉着臉。
魏昭出門，拐到院子裏，不死心地盯着手機，大小號來回切換。
孟佳尋沒再發信息。
挂在【魏昭】底下的是：“好，辛苦了。”
挂在【日月昭昭】底下的是“我想你了。”
？？？
席明那小子，怎麽還陰魂不散？！
魏昭瘋狂說服自己孟佳尋可能是發錯了，但對着幾條信息呈現出的态度差異，就算盯出朵花來也必須承認她很清醒。
靠。
孟佳尋的手機歡快地震動起來，一看是【魏昭】打來的語音通話，斟酌了一會兒還是挂斷。
沒幾秒鐘，【日月昭昭】的語音通話打進來。
孟佳尋眉開眼笑，輕輕滑動手指，接通了電話。
沒等她出聲，魏昭氣急敗壞又帶着點委屈的聲音從聽筒那頭響起：“孟佳尋！你非得氣我是不是？”
孟佳尋懶洋洋地撥弄着手指，頭靠在肩上壓着手機，語氣漫不經心：“呀，終于舍得說了。”
“怎麽不繼續捂着了？不藏得挺好的嘛，耍得我團團轉。”
魏昭頓了頓，原本氣勢十足的聲音逐漸弱了下去，卻仍然不服氣地辯解：“明明就是你先加錯人的還怪我……”
孟佳尋眼神一凜：“你再說一遍？”
魏昭弱弱的聲音聽不分明：“本來就是……”
孟佳尋直接氣笑了。
“你明明有無數機會可以跟我說，好心提醒我一句加錯了，你沒有。”
“還特地創個小號來區分，就生怕我看出來是吧。一人飾兩角，玩得挺溜啊魏大公子。”
“耍我很好玩，是嗎？”
魏昭似乎是聽出了孟佳尋語氣裏的嘲諷，連忙安撫道：“不是，我當時也沒想那麽多，就……”
“看來是挺好玩的，不亦樂乎。”
“甚至關梓月都知道了，你還沒和我坦白。”
“要不是她說漏嘴了，怎麽，想瞞我到畢業？還是瞞到你玩夠了換下一個？”
聽筒那頭原本平靜的呼吸突然急促起來，聲音變得嚴肅：“別亂說，不可能有下一個，以後少說這種話。”
孟佳尋原本滿腦子的輸出忽然一頓，心尖忽地顫了顫。
好一會兒，才澀然道：“怎麽不可能呢，大學情侶，分分合合很正常……”
魏昭的聲線鄭重而沉穩，帶着他獨特的啞：“不可能分開。我有你就夠了。”
孟佳尋懷疑自己此時雖然和魏昭隔着幾百公裏，對方卻能隔着屏幕，聽到自己的心跳。
話筒兩端忽然沉默，只有呼吸聲交織纏繞。
最後是魏昭先打破沉默。
“家裏人喊我了，先挂了。”
“……嗯。”
“新年快樂，記得等我。”
“……好。”
電話裏響起一串嘟嘟嘟的忙音。
孟佳尋站在原地，滿臉空白。
-
魏昭回到桌旁，乖巧地把手機收回兜裏，魏文海臉色稍霁。
魏黎看了一眼他滿面春風的樣子，又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
餐桌上的氣氛從剛才魏文海訓斥完魏辰後就有些凝固，二舅媽坐在魏昭不遠處，試圖挑起話題活躍氣氛。
“小昭啊，都大三了，在學校有沒有交女朋友啊？”
這話一出，一大桌子人的目光瞬間朝魏昭聚攏。
四舅媽也笑着附和：“舅媽這邊認識幾個好姑娘，改天給你介紹介紹？”
魏昭掀起眼皮看了熱情的親戚一眼，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冷靜開口：“多謝各位舅媽好意，但我已經有心儀的女孩了，她人很好，我正在追。”
一句話像投石入海，桌上人直接安靜下來。
周焘眼前的湯碗“哐當——”一聲翻倒，在他身後兩人上來查看前，魏黎迅速幫他扶正碗筷，低聲哄道：“上去換一身。”
周焘沖着身後兩人擺擺手，從容地站起身表示歉意，轉頭對魏昭道：“你跟我上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