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說透
說透
關梓月火藥桶似的輸出直接卡在了喉管。
“啊這……”
她不死心地把把手機屏幕怼到眼前，逐一核對着十一位數字。
沒毛病啊……
突然她腦子裏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
“等會兒，所以你是……那什麽日月昭昭？”
“嗯。”
我靠。
關梓月的冷汗瞬間就下來了。
造孽啊。
事情大條了。
這他媽比席明的事還恐怖。
“額，抱歉，是這樣的，尋尋她現在心情很不好，你能不能去安慰一下……”
關梓月的請求還沒說完，就被魏昭打斷了。
“抱歉，關同學，之前孟佳尋同學可能還沒和你說，她既然已經單方面地選擇了席明，所以現在她的事與我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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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我還有五分鐘就要進行項目彙報了，雖然也不是什麽大項目，但這也是我和組員共同努力整整一學期的成果，換做是你，也不可能突然停下來跑去處理所謂的情感問題吧。”
“可是她現在狀态很不好。”關梓月還在堅持。
剛才短短幾句話的時間，她已經意識到了孟佳尋和魏昭之間的誤會可能堪比鴻溝，所有先前被孟佳尋歸為“席明”所做的事情，估計都得重新推敲。
畢竟聽錄音裏席明的話，半點不像對孟佳尋有感情的樣子。
而這一切都是自己的失誤造成的。
“關同學，現在我還有三分鐘上臺，我長話短說。具體發生了什麽我不清楚，但你可以相信孟佳尋同學，她比你想象得堅強，讓她自己一個人待一陣，不會有事。”
關梓月還待開口，卻只有一陣“嘟嘟嘟——”的忙音。
關梓月呆愣地看着手機屏幕，半晌後，捂着臉，緩緩蹲下。
這都什麽事啊！
要是孟佳尋她知道加錯人了，怕是會當場滅了自己。
到底要不要說啊。
關梓月抓耳撓腮，正在猶豫之時，手機輕微地震了起來。
是王昭苒的信息。
【苒苒：在哪呢？】
關梓月悶悶地打字：【宿舍樓下。】
【擡頭。】
關梓月愣愣地擡頭，王昭苒低頭，笑着看她。
燈泡般的太陽明晃晃地挂在半空，從王昭苒背後照來，她逆着光，微卷的發絲流淌着金，溫溫和和地包裹着，襯得整個人柔和起來。
“走。帶你去個好地方。”
王昭苒伸出了手。
關梓月木木地看着那雙白皙修長，顯然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的手，猶豫着不敢動。
王昭苒直接蹲下，雙手穿過關梓月的腋下，将整個人提溜了起來，放到和自己平視的位置。
“好啦。開心點。”
“他們的事你別摻和。”
“魏昭那小子那麽聰明，會不知道你搞錯了？他們玩情趣呢，和你沒什麽關系。”
聲音帶着一點點沙，但柔和且有力。
關梓月忽然就反應了過來。
對啊，就算孟佳尋被瞞在鼓裏，魏昭那狐貍能不知道？
好家夥，原來自己居然是他們play的一環。
哼。
讓魏昭對自己說話這麽生硬。還口口聲聲說尋尋與他無關，憋死他得了。
不就是馬甲嗎？您可穿好了。
最好直接焊在身上，想扒都扒不下來。
關梓月臉色風雲變幻，陰轉晴晴轉陰，最後朝着王昭苒揚起一個大大的笑。
“你說得對，管他呢，我們走吧！”
說着高高興興地勾上了王昭苒的胳膊，像個小袋鼠一樣，蹦蹦跳跳地跟着她走了。
王昭苒側頭看着她重新明媚起來的笑臉，唇角微勾，眼底幽深。
對不起了魏昭，為了讓月月高興，只能委屈你繼續難受一陣子了。
-
“以上就是我們小組的項目彙報，謝謝各位老師的批評指正。”
魏昭在一片掌聲中走下臺。
無視了周邊人“牛啊”“厲害老哥”“可以可以”各種雜七雜八的聲音，他捏着消息欄毫無動靜的手機，只盯着上面的一個小紅點逐漸靠近河邊，眼眸幽深。
都這種時候了，孟佳尋連信息都不會給他發一個嗎？！
魏昭眸色沉沉，沉思一會兒，撥通了一個號碼。
那頭響了很久才接通。
“有事說事，忙着呢。”慵懶的女聲帶着些許的不耐煩。
“幫我查個事兒。”
“喲，魏大公子還會求人辦事了？”
“少貧，昭苒，你給我查一下校醫室的監控，席明那一間，今天早上七點半到九點發生了什麽。”
“不是不在意嗎？查這麽清楚幹什麽？”王昭苒語氣帶笑，一手輕輕撫着腿上已經睡着了的女孩的頭發。
“……查就是了，你看上的那款車，周六去提。”
“成。錄音要嗎？”
“可以。”
王昭苒把之前轉發給關梓月的音頻，又原封不動地轉給了魏昭。
大約三分鐘後，魏昭發來消息。
“席明那邊你去搞定，條件你定，別讓他生事。”
王昭苒掃了一眼，發了個OK的表情包，靠在自己腿上的關梓月忽然動了一下，她順勢掐滅了手機，眼神瞬間變得柔和。
她嘴角輕勾。
栽了啊。
不止魏昭，還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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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佳尋順着小路走，涼風帶着雪粒貼到臉上，倒讓她的內心越來越平靜。
說白了不過是個男的。
而且自己早就做好了不被接納的準備。
只不過提前了而已。
眼前就是河了。
準确來說，只是一條小水溝。
和家那邊的波濤洶湧完全沒法比。
但勝在清澈。
孟佳尋雙手撐在橋岸上。
每次她心情不好的時候，或者做噩夢後，總會到家門口的那條河中央架着的橋上，和現在一樣，靜靜地吹着含水汽的風。
用不了多久，再糟糕的情緒都會随風而散。
沒什麽過不去的。
高三前的暑假，那麽嚴重的事都沒能打倒她，區區被人罵了幾句而已。
就當被狗對着喊了幾聲。
只不過讓她納悶的是，如果席明真這麽想她的，那之前為什麽還對她這麽好？
完全前後矛盾。
等等。
孟佳尋腦子裏忽然浮現一個荒謬的猜想。
“孟佳尋！”
孟佳尋的思路被打斷，轉頭，只見一個人影逐漸靠近。
對方跑得很急，很快，沒幾秒鐘，就完全清晰地呈現在了孟佳尋面前。
“……魏昭？”
孟佳尋很疑惑，印象中她好像沒和魏昭說過自己來這兒了啊。
“你不是……有結項展示嗎？”
“結束了。”
“哦。”
兩人相對無言。
魏昭出來得急，只穿着上臺時的正裝，單薄的黑色西裝外套底下，只套着一件普通的白色襯衫，雪花落在外套表面，漆黑中突兀地顯出一點白，又很快暈開，洇濕了一小片布料。
“你怎麽來了？”
“你還好嗎？”
異口同聲。
“你舍友說的。”魏昭含糊道。
孟佳尋沒去細想這裏面的邏輯，只是回答他的問題，音調平和，看不出情緒波動：“還好。怎麽了嗎？”
魏昭眸色沉沉地看着她。
就在孟佳尋以為他不會再出聲，準備轉頭回去的時候，忽然被魏昭拉住了手腕。
下一瞬，她就跌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孟佳尋難得地懵了，她只聽見發頂傳來一陣悶悶的嗓音。
帶着若有似無的哭腔：“你就不能別這麽逞強嗎？”
“你難過一下，哭出來，沒有人會說你的啊！”
“什麽事情都自己撐着，也不和人說，你讓擔心你的人怎麽辦？你讓關梓月怎麽辦，讓我怎麽辦？”
每多說一個字，魏昭的聲音就啞上一分，到最後是只剩氣音的聲嘶力竭。
孟佳尋一開始是沒反應過來，到後面是濃濃的不解。
她也沒……怎麽樣吧。
怎麽一個個的，都表現得她像是要輕生一樣？
“這不是多大的事兒，額，我現在已經好了，要不你先放開。”
孟佳尋伸手推了推。
大冷天的兩個人在橋上抱着，怪尴尬的。
“不放。”
魏昭的手反而更緊了幾分。
過了幾秒，又扭捏道：
“除非你答應我一件事。”
孟佳尋擡頭，蹭過魏昭的下巴：“什麽事？”
魏昭感覺下颌處被輕擦過，微微發癢，直癢到了心底。
他努力繃直唇線：“既然席明都那麽過分了，那我當你男朋友怎麽樣？我會對你好的。”
孟佳尋聽到這個要求，直接推開他，想也不想就拒絕了：“不行。”
魏昭聞言，眼底飛快地滑過一抹受傷，好不容易收起來的哭腔又重新跑回來，表現成濃重的鼻音：“為什麽？”
“很抱歉，魏昭，我知道你喜歡我，但我現在很亂，之前我的眼裏只有席明，現在他親口把我的情感掐斷了摁回土裏，我需要一些時間去修複，才能進一步考慮重新開始一段新的感情，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孟佳尋聲音輕柔，語氣中卻帶着強硬的意味。
她繼續道：“這個提議也許只是你一時上頭，現在你可能會因為在與席明的争鬥中獲勝而欣喜，但等你冷靜下來分析利弊以後，你就會發現，在這個階段，多一個我這樣的女朋友對你沒有任何幫助，到時候你會後悔，我不想那樣難看的事情再次發生。”
魏昭仔細地等她說完，擰着眉，不太贊同：“我交女朋友如果只是為了給我的未來鋪路的話，那我還算個男人嗎？”
“不是這個意思，魏昭。而是你現在提出的這個要求太突然了，也很草率，我不應該占這個便宜。”
“如果現在我直接答應你，你會被以席明為代表的一群人私底下嘲笑，他們口中的‘我們兩個不清不楚’就會做實。雖然不用去理會他們說什麽，但終歸人言可畏。”
“而且剛才我有些沖動了，直接把湯碗扣在他頭上，不出意外的話，按照他的性子必然要報複回來，具體會是什麽程度我不得而知。我清楚，你不會對我做任何不利的事，同樣，我也不希望你因為我而陷入無休止的糾纏中。你未來在學校裏的科研路還很長，我不能成為你的絆腳石。”孟佳尋此時出奇的冷靜，一字一句分析着利弊，很慢，但很堅定。
“我不在乎。”
“我在乎。”
“可是……”
魏昭上衣口袋裏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
他未盡的話又重新卡在了喉嚨裏。
可是如果沒有你，我的科研路早就夭折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