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結局
結局
小昙問，“你不高興嗎？”
她的表情天真無辜，好像沒有絲毫意識到自己的話會傷害到誰。
方一鑒捂着額頭：他和一朵花較什麽勁呢？前幾日才罵了和狗吵架的方一德，現在看來，他也成熟不到哪裏去。
小昙摸摸他的額頭，“你別難過了。”
小昙背對光，眯着眼睛狡黠又惬意地笑起來，“我喜歡的人那麽多，可是最最最喜歡的人，就只有你一個了。”
方一鑒豁然明晰：
即便世界上人那麽多，可他依舊有漫長的時間，只要耐心一點……到下個夏天，這朵吝啬、怪力、惡劣、無辜的花總得為他綻放一次吧？
一朵花的開放與凋謝
1.打苞
方一鑒聽了小昙的話，把她的本體從那個小山村挖回來了。
昙花雖然有非常多美譽，但實際上并不嬌氣，随手一插澆澆水就活了，但方一鑒依舊小心翼翼地把花株挖出來，移植在最肥碩的一塊地。
此外，他還請教了一些有經驗的花農，在他努力之下，小昙的枝葉長得格外茂盛，嫩紅色的新葉瑰麗地挂在主莖，健壯又美麗。
某日清晨，小昙忽然哭喪臉說，“完了，我結花苞了。”
方一鑒沒注意到她的神情，撥開葉片，好奇地問，“哪呢？”
小昙抓住他的手，放在頭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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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一鑒順勢揉了揉，感覺手感很好，毛茸茸的，臉紅。
他咳了一聲，“這不好，你是大姑娘了。”
小昙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你不是問在哪嗎？”
她歪着腦袋，包包頭上豎着一點紅色的嫩芽從頭發中探出來，要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麽別致的發飾。
完了，他心想，以後莫非要往她頭頂澆水了？
2.開花準備時
昙花花期很短，最長也不過三個時辰，但是孕育期能夠長達十天，中間需要小心呵護，避免因為過于燦爛的陽光或雨水打落骨朵。
對于方一鑒來說，最麻煩的問題不在于考慮如何飼養這朵人性昙花，也不在于如何避免小昙在正午曬太陽，而在于——
“小昙，你到底多少天沒洗頭了？”借住在他們家的方一德嫌棄地問。
小昙剛要辯解，他又揪了一下她的花骨朵，“你看看你，頭上都長青苔了。”
小昙沒說話，因為方一德最後被方一鑒揍出門，并勒令不準上門。
她捂着頭頂假哭，“妖怪也需要洗頭嗎？”
方一鑒，“額……”
“那你會清潔法術嗎？”他好聲好氣地問。
小昙：“額……”
她慚愧地低下了頭，因為方一鑒看她的眼神完全像包容一個不愛洗臉刷牙的皮孩子。
3.開花
在七月的一個夜晚，小昙終于開花了。
花苞雖然長在小昙頭頂，但最終卻開在本株上，瑩潤潔白的花瓣薄如蟬翼，在月光之下如同玉雕一般美麗。
這是小昙的第一朵花，她小心翼翼地看着它緩緩綻放。
昙花花期最短，僅僅幾個時辰就會凋謝，所以又有昙花一現的說法。
方一鑒生出許多感慨，唯一奇怪的地方在于：
“現在未到半夜吧。”
小昙羞愧地低下頭，“我怕它受寒，于是把花盆放在溫泉旁邊，就提早開了。”
方一鑒聽着七月的蟬鳴，無語，這也是沒誰了。
到月亮初上柳梢時，這株昙花已經開到極致，在悠悠的月色裏散發出清香。
窗臺上放着一支紅燭，倒映在窗紙上是明滅的火光，燭油随着燈芯燃燒滴落而下，雖然天色并不亮，但低頭坐在對面的人卻顯得分外眉眼如畫。
見慣了的五官在此時陡然多了一種驚動人心的魅力。
“小昙……”
她擡起頭，歪着頭笑，眉眼彎彎，一剎那方一鑒仿佛覺得周圍空氣也凝滞了。
昙花美人，不外如是。
“啊，有蛾子，”小昙用扇子把它趕開，稚氣取代了明豔感，她又變成了他熟悉的那個小昙。
4.花謝
第二天起床，方一鑒見小昙蒙着一塊手帕，只露出一雙圓圓的眼睛。
他起初不在意，但後來發現她眼神總是躲躲閃閃，才意識到不對勁。
恰在此時，小昙抱着一個大冬瓜穿堂而入，方一鑒靈機一動，漫不經心地伸出腳，在小昙要摔倒時拉了一下她臉上的手帕。
但他沒看清她在作什麽妖，她已經轉臉把自己捂住了。
“你怎麽？”方一鑒忍不住問。
小昙聲音在手掌裏悶悶的，“昙花花期這麽短，就像我一樣。”
方一鑒細品她的意思，懂了。
花開的時候最美，花謝豈不是憔悴了？他想到女孩子難免比較在意容貌，于是特意為她做了最愛吃的幾道菜。
包括酥荷雞，炸荷花，獅子頭，酥油泡螺等等，吃得她胃口大開。
次日依舊如此，她還自在地上前點餐，“今天要吃茄鲞、胭脂鵝脯、雞髓筍……”
晚上掰着指頭說，“要吃清淡一點的，就要瓊葉糕和頂皮酥吧。”
方一鑒眯着眼睛看着她臉上的帕子，她依舊喜滋滋的渾然不覺。
“小昙，”他若無其事地夾了一筷子，筷子點在桌上，一陣風拂過，吹起她臉上的手帕。
果真，帕子底下的那張臉哪有什麽皺紋，一切都是他的假想而已。
小昙呆滞住，然後捂着臉大哭。先是假哭，但到後來就真的哭起來。
“我只是一朵花啊，”她小聲說。
她只是一朵花，即使再努力，和人類之間也隔着一層薄膜。
她不理解他的喜歡，他也不理解她的凋謝。
但下一刻，她已經被摟進一個溫和的懷抱裏。
頭頂傳來帶着笑意的嘆息，“總歸得給我時間吧，我還有一輩子那麽長。”
他笑着說，“只是到時候你可別嫌棄我是個老頭子。”
就寫到這裏了，謝謝大家陪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