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駱懷遠摸了一下小昙的臉蛋,“娘裏娘氣的。”又加上一句,“臉挺滑,你怎麽這麽白,不會還塗胭脂了吧?”
駱懷遠膽子小,人也不高,居然比小昙還矮一點,他正站在樹下,小昙突然伸手把他一推,一手撐着樹幹,一手依葫蘆畫瓢地摸了一把他的臉,嫌棄地說,“真不舒服。”
駱懷遠被小昙行雲流水的動作驚呆了,直到她摸了自己,他還呆呆地仰頭看了小昙許久——
她的嘴唇,明亮的眼睛,頭發掃在他脖子上觸感和風中若有若無的不知名甜香。
他不自然地把小昙推開,“哪學的勾引姑娘的手段?可真厲害。”
小昙沒回答,背着手,問,“你沒去香水行洗澡嗎?”
“洗什麽洗?”駱懷遠惡聲惡氣地說,又疑心小昙這麽問是對自己居心不良,但是小昙的表情偏偏十分正經。
駱懷遠十分懷疑自己突然就被一個小白臉掰了。
小昙撩了一下頭發,拎着廚具當先就走在前面。
跟在她身後的駱懷遠盯着她高挑的背影,忽然深深嘆口氣。
第二日小昙就該去學堂上課了。
她記得方一鑒的話,很早便起來用胭脂把膚色塗得稍稍黃了一點,用螺子黛給自己畫粗了眉毛。
然而碰到頭發卻十分苦手。
她想了想,走到駱懷遠的門口敲門。
駱懷遠一大早還沒睡醒,就看見披頭散發站在自己面前,神色猶豫的小昙。
Advertisement
他疑心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突然就夢見這個小白臉來自薦枕席,當時就要關上門。
小昙伸手攔住他,讨好地笑了一下,“駱師兄。”
駱懷遠被她笑得立馬就清醒了,當時就生出不好的預感,問她,“何事?”
小昙握着他的手,把一把梳子和一個玉冠放在他手上。
駱懷遠剛蕩漾了一下,就看見手裏的這些東西,“何意?”
小昙可憐地說,“幫我梳頭發。”
駱懷遠想傲氣地大聲說一句我又不是你的仆人,然後拂袖而去。
然而他的動作卻偏偏違背了他的想法,十分樂意地點頭,“好啊,你進來,我最擅長梳頭了。”
他就走進去了。
小昙也進屋裏去,她好奇地東張西望,只見這屋子裏和她那間并沒有什麽兩樣,只是竈臺上放着一個巨大的竈王菩薩,桌子上也有,就連床上也挂着,瓷枕也是這樣的造型。看起來他是竈王菩薩的狂熱愛好者。
駱懷遠注意到小昙的目光,不好意思地咳了一聲,“都是別人送的,其實不是你看到的那樣。”
小昙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
除了竈王菩薩,小昙發現他床邊放着幾本書,已經很舊了,顯然常常被主人翻閱,只是竈臺上的廚具卻很新,幾乎沒有動過的痕跡。
駱懷遠讓小昙坐在八仙桌旁邊,慢慢給她梳頭發。
小昙有點別扭地問,“沒有銅鏡嗎?”
駱懷遠吃驚地說,“銅鏡,那不是女人才用的東西嗎?”
他想了想,把裝着水的瓷盆放在桌子上,“你用這個吧。”
小昙突然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小昙的頭發特別滑,一點也不打結,駱懷遠一梳就直接梳到頭了,他懷疑要是把梳子放上去,說不定會直接掉下來。
他手在她冰涼的頭發裏穿梭,不一會兒就梳了一個和小昙昨晚上一模一樣的發型,戴上玉冠,比方一鑒梳的還好看。
小昙誇贊他,“你手真巧。”
駱懷遠臉上浮現一點笑意,“以前我家裏人也常常這麽誇獎我,說我是天生的手藝人。”
他們說着話的時候,小昙已經抖着衣袖站起來了,她穿着茴香班綠白相間的直綴,雖然衣服醜,但是耐不住人長得好看。
只見她眉目含笑,五官端正,正是一副養在富貴人家的小公子的模樣。
駱懷遠看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又摸了摸自己的帽子,突然覺得十分悲憤。
有駱懷遠的提醒,不識字的小昙順利從一堆書裏面把今天上課的書籍找出來放在包裏面了。
他們走到學堂裏面的時候,裏面已經有不少學子了。
他們有些在看書,有些在互相品嘗對方的菜,十分嘈雜。
小昙問,“可以在裏面吃早飯嗎?”
他們倆為了快點到,匆匆忙忙去食堂買了四個包子,囹圄吃下。
駱懷遠只搖着頭,“這是昨晚上要求的功課。”
小昙饒有興趣地看着這同窗友愛的一幕。
只是這和諧的氛圍在小昙和駱懷遠走進來的一瞬間被打破了,周圍人的視線全部落在他們兩人身上,然後又全部移開,若無其事地繼續說話。
小昙感覺到好像大家都在看自己,她有點不舒服,駱懷遠卻淡定自若地頂着這麽多的視線走到最後一排去了。
最後一排和前面一樣,有兩個位置,可是其中一個卻是空的,駱懷遠把自己的書放下,指着空着的對小昙說,“你坐這裏。”
小昙聽話地放下書。
前面的人轉過頭打量了他們幾眼,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小昙隐約聽到一句輕蔑不屑的“小白臉”。
到人快要全部來齊的時候,突然有人端着一個巨大的黑木盤子,挨個挨個地收走他們的菜。
只有小昙和駱懷遠紋絲不動。
那個人走到他們面前的時候,小昙以為駱懷遠有什麽大招呢,結果他假裝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那人輕飄飄說,“不要因為次次倒數第一就不練手藝了,誰不是練出來的?”
駱懷遠仿佛動了一下。
他走之後,駱懷遠仿佛才從睡夢裏醒來,伸了一個懶腰,迷茫地說,“要上課了啊。”
小昙點點頭,突然迷惑不解地問,“為什麽大家都在看我?”
駱懷遠小聲說,“他們看不起你。”
“為什麽?”小昙問。
駱懷遠盯着小昙的臉,“因為他們以貌取人。長得太好了也會被歧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