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他們倆站在一邊暗搓搓聽別人說小道消息。
方一德羨慕地對小昙說,“你大概要火了,現在總沒有辜負大哥托付你給我時候的遵遵教誨,喜歡以後你不要忘記在你最艱難時候哥哥對你的默默支持。”
小昙無動于衷地說,“永遠不會忘記我沒用的哥哥給我的心理上的支持。”
方一德捂着胸口。
他們在這邊聊天,突然有人走過來拍了方一德的肩膀一下,“你怎麽還在這裏?不回去上課了?”
小昙和方一德回頭一看,居然是熟人,正是這位才認識的駱懷遠駱師兄。
他頭上戴着那頂滑稽可笑的草綠色帽子,表情嚴肅地抱臂看着方一德。
方一德看見他,臉色都變了。
小昙乖乖和他打招呼,“駱師兄。”
駱懷遠目光轉向小昙,頓時柔軟了許多,“一昙師弟來吃飯嗎?”
小昙點點頭。
他疑惑地指着方一德,“你和他認識?”
小昙剛想說認識,方一德已經搶先回答,“他是我弟弟。”臉上還露出特別驕傲的笑容。
駱懷遠感嘆地看着小昙,“沒想到你們家這麽熱愛廚藝,明明出身名門,卻一點都不計較做菜是下九流的勾當,兩個弟弟都送到煉珍堂來學習。”
小昙疑惑地看着方一德,“他不是說來串門的嗎?他說自己是國子監的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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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一德捂着額頭,露出慘不忍睹的表情。
駱懷遠看着方一德的表情恍然大悟,對小昙解釋,
“他是走讀的,哪邊有課就在哪邊學習,你看他這種衣服就知道了。煉珍堂下午沒有理論課,所以他就該回國子監上課了。”
小昙無語地看着方一德,方一德被戳穿了謊言,垂頭喪氣地要求小昙保密。
小昙點點頭,“我有要求。”
方一德忙不疊地點頭,“你說。”
小昙笑眯眯地說,
“以後誰是兄長?”
方一德呆了一秒,才反應過來,咬牙切齒地說,“那以後,您就是我哥!”
過了一會兒,他們排隊到了。
拿着勺子的大師傅不耐煩地問他們,“要吃什麽菜?”
小昙認真看着他面前的菜,各種古怪的菜色都有,例如番茄炒魚,清蒸胡蘿蔔,海帶炖土豆,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小昙忍不住問大師傅,“這是食堂裏的特色菜嗎?”
大師傅說,“那當然是,而且和得意樓的醋魚一樣出名。”
小昙便說,“那特色菜每樣來一份吧。”
大師傅便在她的飯上依次淋上這些特色菜。混合在一起,顏色也不好看,簡直像大雜燴。
駱懷遠問她,“你确定這麽吃嗎?”
小昙搖搖頭,把打好的菜塞到方一德手裏,又打了一份正常的,“我弟弟喜歡這裏的菜,所以我都給他點特色菜,不怕吃不飽了”
駱懷遠古怪地看着方一德,“你真是重口味。”
方一德有苦難言,手裏端着菜盤子,上面蓋上冒尖尖的菜,穿過人群的時候他感覺別人看他的眼神都十分異樣。
他們三個端着盤子走到一個角落裏,蹲下來埋頭吃飯,小昙蹲在他們中間,感覺這就像個大型要飯現場,圍着的一圈學子全是要飯的。
她試圖站起來,駱懷遠連忙拉住她,“不能站,這時食堂的規矩。”
他偷偷指着那只大橘貓,它趴在一個高高的箱子上,尾巴懶洋洋地甩來甩去,看起來毫無威脅力。
駱懷遠說,“看到沒有,站起來就會被它揍一頓,它是這裏的老大。”
小昙看着那只胖橘,它的毛油光水滑,肉軟綿綿地垂着,她倒想試試被它打是什麽滋味,它會不會拿軟軟的肉墊拍他們的手?
小昙自己的是一份豬肉丸子和素炒白蘿蔔,看起來很正常,顏色清淡,結果一入口,她差點就要吐出來。
她從做人開始,從沒有吃過這麽難吃!這麽不用心的菜!
丸子特別鹹,而白蘿蔔特別淡,還沒有打皮,由于是用水清炒,所以有天然的苦澀的味道。
駱懷遠十分有經驗地告訴小昙,“你把它們混在一起就剛好不鹹不淡了。”
小昙試了試,果然這樣。
她艱澀地吃完半盤,剩下的就吃不下了,小昙想要把這些菜扔掉,駱懷遠連忙阻止她,“這裏不允許不吃完的,你看見貓沒有,你不想被它打吧?”
小昙實際上想說,她有點想。
小昙和駱懷遠都吃得這麽困難,更別說方一德了,他這裏至少四個菜混在一起,他埋頭一言不發地苦吃。
小昙為他加油,“作為一個哥哥就要照顧弟弟,你喜歡就多吃點,下次我再帶你來。”
方一德快哭了,他想說他下次再也不來了。
小昙每次菜吃不完的時候就特別懷念方一鑒,她挑食不吃的肥肉,她把苦瓜丸子的丸子扣出來後剩下的苦瓜,還有吃不下的糕點,那個男人都幫她解決掉。
才離開他一天,她就想了他好幾次。她突然覺得有點沮喪,圓圓的眼睛也不像平時一樣亮晶晶的了。
吃完飯之後,方一鑒撐着腰和他們道別,小昙跟着駱懷遠一起準備回宿舍。
駱懷遠興致勃勃地說,“為了入學測驗,我特地為你制定了一套訓練的方法,怎麽樣,師兄很貼心吧?”
小昙有點好奇,“怎麽訓練?”
駱懷遠便侃侃而談。
“首先是工具,為了不讓你切菜切到手,我覺得你可以先去訂一套……”
他說話的聲音突然停下來。
小昙正要問他怎麽了,駱懷遠連忙做了噤聲的姿勢。
這時,小昙才看見迎面走來一個十分俊俏的男子,他穿着一身深藍色直綴,鬓若刀裁,細長的眼睛裏眼神銳利,薄薄的嘴唇緊緊抿起,就像一把出鞘的寶刀,碰一下就擔心會被他割傷。他雖然長得好看,個子也高高的,可是臉上的表情十分冷漠,像對外界的一切都不敢興趣似的。
他從小昙身邊走過,擦身而過的時候,小昙聞到他身上淡淡的冷香。
這種香味,冷到刺骨,就像寒天臘月雪地裏獨自綻放的臘梅,自顧自高高在上。
在他走過去好遠,駱懷遠才松了一口氣,小昙好奇地問,“他是誰啊?”
駱懷遠小聲說,“江俞,江家直系子弟中的第一人,你知道江家嗎?就是那個江家,據說禦廚裏至少有一半出自他家。而且他從小就有神童的名聲,是和你一起進來的今年的新生。”
“這麽厲害嗎?”小昙問,“那和四大公子比較呢?”
駱懷遠嗤笑一聲,“四大公子怎麽能和他比?他們就是一群沽名釣譽之徒,仗着得天獨厚的長相迷惑對面那個學院的女子和一些不知情的小學弟。實際上根本一點本事都沒有。到時候江俞肯定也會參加入學測試的,這是個觀摩的好機會,到時候你正好近距離看看。”
小昙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回了宿舍,熱心的駱懷遠就連忙讓小昙把她的課表拿出來給她解釋。
他們這一年一共有七門課,其中包括理論課《竈神傳》,《歷代名廚通史》,《五味俱全》,《廚藝入門》,和實踐課,刀功課,甜點課,家常菜課。
其中前四門理論課要通讀背誦,考試的時候會考策論,實踐課就完全看個人的廚藝了。
小昙都聽暈了。
駱懷遠拍着胸脯保證,“相信我,我會提醒你準時上課的。”
小昙糾結地問,“可是我不識字。”
駱懷遠沉痛地說,“沒關系,我會陪着你倒數第一的。”
小昙總覺得這聽起來并不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