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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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時,江阮正抱着剛剛睡醒的長樂喂奶,月谷進來道,“娘娘,陛下回來了,在偏殿打算沐浴。”
“陛下打哪裏回來?”江阮有些納悶,祁烨每次回來都是先要過來瞧瞧她和孩子的,今日怎的先跑去沐浴了?
月谷似是看穿了她的心事兒,笑了,“陛下今日去了長樂軍的軍營,聽崔公公說,他與沉将軍二人比武,還賽了馬,此時方回來,想必是一身塵土。”
江阮點頭,昨日晚間聽他提過,今日要送榕桓去軍營,榕桓大了,也有自己的主見,詢問了他的意思後,祁烨決定将他送入長樂軍中歷練一番。
江阮看了看懷中睜着大眼睛一天都不安分,睡也睡不穩的長樂,嘆了一口氣,人家都說女大不由娘,她家女兒剛出生就不由娘了。
“桓兒回來了嗎?”
“桓兒小公子也去沐浴了,想必一會兒便會過來的。”月谷伸手接過小公主哄着,“桓兒小公子一會兒就過來了,小公主可要好好睡覺了。”
江阮輕笑着在小人兒額頭上親了親,然後披了一件衣衫走出內殿,前往偏殿。
偏殿浴池門外,一個穿着粉紗宮裝的小宮女正悄悄探頭往裏看去,從江阮這個位置看過去,這小宮女的側臉看起來嬌豔動人,江阮對她有些印象,是茗萃宮裏打雜的宮女。
自從江阮進了宮後,祁烨便給茗萃宮安排了大量的宮女太監,再加之,宮裏沒有其他娘娘,祁烨平日裏也不住自己寝殿,而是夜夜留宿茗萃宮,所以茗萃宮內宮女太監也尤其多。
這個宮女平日裏是不能近身侍候帝後的,平日裏做的都是清掃宮殿的雜事,江阮見過幾次,因着她長得很是漂亮,江阮對她有些印象,好似是叫什麽虞芮的。
虞芮手裏端着一個托盤,托盤裏放着茶盞,心怦怦直跳,這是她好不容易等來的機會,絕不可錯過了。
虞芮将自己衣衫的領口稍稍松了松,深吸一口氣,就要推門,隐身在暗處的鄞湛本想出來阻止,江阮已經先他一步開了口,“你在這裏做什麽?”
虞芮聽到聲音猛地回頭,看到站在不遠處的皇後,腿一軟跪倒在地,“奴婢叩見皇後娘娘。
虞芮渾身顫抖,“奴婢,奴婢是來,是來給皇上送茶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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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阮邁步上前,垂眸看向跪在她面前的女子,桃紅色的肚兜或隐或現。
江阮聲音很平靜,“皇上沐浴時不喜旁人打擾,你先下去吧。”
虞芮磕了個頭,有些踉跄的起身,端着托盤驚慌的退了出去。
江阮在殿外站了片刻,對跟在身後的嬷嬷道,“把她打發到別處吧。”
江阮擡手推開了殿門,殿內雲霧缭繞,熱氣騰騰,讓人仿佛置身雲霧裏。
幾盞宮燈,光芒有些昏黃,湯池內,男子散着長發,慵懶的靠在池壁上,上身赤裸,雙手搭在池子上,正閉目養神。
江阮放輕腳步,走上前去,在他身邊蹲下身,拿起一旁的絹布給他擦拭胳膊。
祁烨阖着眸,聲音裏帶着些許的慵懶,“你怎麽過來了?”
江阮偏頭看他,煙霧袅袅中,他的臉有些朦胧,“先生怎的知道是我?”
祁烨仿佛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輕笑一聲,“夫人莫不是忘了,為夫失過明,即便不失明,夫人的腳步聲,為夫又豈會不識得?”
江阮抿嘴笑。
祁烨頭微微靠近江阮,在她纖細的手上輕輕嗅了一下,啞着嗓子,“更何況,夫人身上還帶着好聞的氣息。”以前是淺淡的脂粉味道,現在是混合着奶香花香的甜膩氣息。
讓人忍不住沉醉。
江阮臉一紅,用手擰了一下他的肩膀,然後順勢給他按摩着有些發硬的肩頸。
“相公這幾日很累是不是?”他每日裏申時不到便起床上朝,直至半夜方回來,總是疲憊不堪,江阮看的心疼。
祁烨握住她的手,用臉蹭了蹭,“我初登基,事情自然多一些,等朝政穩了,便不會像現在這般累了。”
江阮想了想,靠近他,“先生,魯國公府,你打算怎麽辦?”江瀚海當日利用王氏将兩人逼至魯國公府一事,死萬次也不足惜,可是至今,祁烨對魯國公府卻依舊沒有任何動作,到讓江阮有些疑惑了。
祁烨似是看出了她心中的疑問,緩緩啓口,“朝政之事,有急有緩,對蔡相而言,便可急辦,他一手遮天,魚肉百姓多年,辦了他,百姓或許不會歌功頌德,但也絕不會有什麽不好的言論。”
祁烨手指纏着她一縷青絲把玩着,“可是魯國公府就不同了,太皇太後是朕的親祖母,魯國公府是太皇太後的母家,這些年雖說無功但也無大過,太子與朕在外看來是親兄弟,若無足夠的理由便動了他們,在外看來,便是朕不孝,不念兄弟之情。”
“更何況...”祁烨就着這個姿勢仰頭看她,“此時此刻,你還是魯國公府的二小姐...”
江阮心裏一動,她這個皇後之位多為外人诟病,此時若皇上動了魯國公府,不止是對太皇太後的挑釁,更是置她這個皇後于不顧。
江阮跪坐在他身邊,從身後環住他的脖頸,在他耳邊呢喃,“謝謝相公。”
祁烨偏頭,唇吻上她的唇瓣,輕輕描摹着,與她親吻着,咬着她的唇含糊不清道,“阿阮,我們不急,我們還有一生的時光。”他想要一切都穩穩妥妥的,護着她和孩子一生無虞,
江阮尚未出月子,太後與月谷都不許她洗澡,總是說月子裏的女子不能沾水,不然是要落下病根的,江阮偷偷擦洗了幾次身子,但月谷總不離身,江阮只能忍着。
還有幾日便出月子了,江阮看到水都眼饞了,好想下去同祁烨一同洗,但是在這些事情上,祁烨與太後卻是出奇的一致,不許她沾水,就怕她身子落在什麽病痛。
“相公,我想洗洗頭發,好不好?”江阮在祁烨耳邊撒嬌,雖然身子不讓沾水,但是對頭發而言,她讓漓兒幫她偷偷洗過幾次,祁烨只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并未多說什麽。
祁烨搖頭,“不好,你才洗沒多久,今日不必洗了,還有幾日便出月子了,再忍忍。”
江阮撅嘴,“我不。”女子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況是在心愛的男子面前,她不想邋邋遢遢的,再想到先前那個美豔的小宮女虞芮,江阮心裏便更別扭了。
江阮向來溫婉賢淑,難得的如此的嬌軟,祁烨心裏一片酥麻,不知為何,便有了些反應。
祁烨的手撫上她的臉頰時,是不同于方才的灼熱,幽深的眸子裏是不加修飾的熾熱,兩人是夫妻,孩子都要滿月了,他想要求歡時是何種反應,江阮又豈會不知。
已有好些日子他不曾碰她了,晚上睡覺時有時忍不住會難耐不已,可又怕傷了她不敢碰她,江阮也知道他這些日子受了苦,此時心下不忍,小聲道,“我幫幫相公,相公允我洗發好不好?”
湯池內雲霧缭繞,本就暧昧,加上熱水的氤氲,祁烨哪還有什麽理智,雙手一撐,便從湯池裏站了起來,邁出湯池,打橫将江阮抱了起來放在了一旁的軟榻上。
很久沒有親熱,祁烨纏着江阮,兩人在軟榻上極盡纏綿。
江阮尚未出月子,做那種事情自然是不可以的,是以江阮想要用手幫他,祁烨卻在她耳邊輕聲道,“除了手,還有許多旁的辦法。”
江阮不明所以,被祁烨附在軟榻上,切實體會了一下祁烨口中‘旁的辦法。’
運動之後,江阮出了些汗,躺在軟榻上,輕喘着氣,疲憊不堪。
祁烨精神卻異常的好,嘴角噙着餍足的笑容,用細布占了水,擰幹後将給江阮擦幹淨身子,又将軟榻挪至湯池旁,讓江阮仰躺在軟榻上,一頭烏發傾瀉而下。
祁烨撩着池中的水,親手給江阮洗發,江阮躺在榻上,腦中還回想着方才的那番激情,連耳根都染上了蜜色,她怎麽會同他一般胡鬧,原來不止可以用手,還有腿,還有...
江阮不由雙手捂住了臉,祁烨正往她的發上抹豬苓,看到她的動作,溫熱的大手在她額頭上抹了一把,“弄到眼睛裏面去了嗎?”
江阮移開手,美目瞪了他一眼。
她躺在那裏,身上只搭了他的衣衫,深色的衣衫,白皙的皮膚,在昏黃的宮燈下,是強烈的對比,她的眼睛裏似是含着水光,波光粼粼,帶着羞怯與事後獨有的魅惑,祁烨忍不住低頭咬着她的唇吮吸了一下,聲音裏是再一次湧起的欲望,“乖,不然今日怕是出不了這裏了。”
江阮小舌忍不住抵着他的舌往外推他,不小心間咬了他的唇,一絲血腥味在兩人口腔中綿延開來,江阮吓了一跳,忙推開他,伸手去摸他的唇,“疼嗎?”
祁烨看着她,黑眸中蘊含着隐忍,伸舌将唇角的血珠卷進口中,嘶啞着嗓子,“無妨。”她似是不知,有時候血液能夠激起男人的潛在的獸性。
江阮雖不知,但從他眼中還是看到了渴望,不敢再撩撥他,閉上眼睛乖乖的任由他幫她希望頭發,兩人收拾整齊,祁烨在江阮身上裹上了厚厚的大氅,然後才抱起江阮往內殿走去。
江阮臉紅,掙紮着要下床,祁烨抱緊她,低頭看她,“外面不比湯池,有些涼,不能下地。”
“讓旁人看到了像怎麽一回事兒啊。”江阮羞的不得了。
祁烨看她羞紅着的臉,喉間溢出低笑,“為夫在洗澡,夫人進來這麽長時間,那些宮女太監豈會不知咱們夫妻倆在裏面做了什麽?此時掩飾不過欲蓋彌彰,咱們都老夫老妻了,夫人怎的這般害羞?”
“......”江阮說不過他,頭埋在他懷裏将自己遮了起來。
沒幾日便是滿月宴,這一日不止是小公主的滿月宴,還是江阮做為皇後第一次與朝臣夫人見面。
滿月宴這日,宴席設在崇華殿,本來帝後的宴席是要分開而設的,祁烨嫌麻煩,定要一起擺在崇華殿。
江阮知道祁烨是擔心她應付不來,無奈道,“陛下,我可以。”有些事情只是她不想做而已,但只要是她想做的,一定也是會做的好的,她總不能永遠活在他的保護之下。
祁烨點頭,“這個我自然知道,阿阮聰明伶俐,心思晶瑩剔透,世上沒有幾個女子可以比得上。”祁烨摸着她的臉,“但是有些事情根本就沒有發生的必要。”那些人的心思他豈會不懂,既然懂了,又怎麽會任由她一個人去面對那些各懷心思的女子。
有多少女人對他抱有心思他管不了,也不想管,可是,若惹得阿阮不開心了,他今晚怕是就進不去茗萃宮了,這才是重中之重。
阿阮雖然善解人意,溫柔大方,可是男女之事又豈能用常理來解釋,善良如江阮,面對茗萃宮裏那個叫虞芮的宮女,不也是把她打發了,想到這些,祁烨嘴角微勾,只是偶爾的小醋意可以增加夫妻情趣,但是過猶不及,那小宮女不過是個沒腦子的,這些女人可不是,若真的惹惱了阿阮,事情就不好收拾了。
夜晚很快降臨,各位大臣攜妻女進宮赴宴。
大殿上,祁烨一身玄色龍袍,上面用金線繡了一條騰雲駕霧的金龍,江阮一身緋色的鳳袍,上面用七色金線繡了栩栩如生的七色鳳凰,兩人的衣衫稱之為龍鳳和鳴,兩人并排坐在一起,像是一幅畫作般,讓人忍不住心生豔羨。
江阮看着下面坐着的衆人,嘴角帶着淡淡的笑容,端莊秀麗。
今日前來的這些達官貴人正如漓兒所說,身邊都跟着一個适齡婚配的漂亮姑娘,有的明眸皓齒,有的嬌豔如花,都不過才及笄的年齡,美好而又充滿着少女的朝氣。
坐在大殿之上的那些夫人與小姐們都悄悄打量着坐在上位的這位皇後娘娘,這皇後娘娘長得看起來很清秀,眉眼也算漂亮,但卻并非傾國傾城的美人兒,這般相貌的人,在座的這些小姐們沒有幾個長得比她差的。
聯想到這些日子關于皇後娘娘的流言蜚語,這些大家小姐們對日後能夠進到宮裏獲得皇上的恩寵,充滿了信心。
衆人先是對小公主的誕生奉上恭賀之語,皇上說了些冠冕堂皇的場合話之後,便宣布宴席開始。
絲竹之聲響起,十幾個舞娘伴着琴聲笛聲翩翩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