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祁烨牽起她的手,低低道,“确實人比花嬌。”
江阮嗔瞪了他一眼,悄悄用胳膊拐了他一下,小聲道,“先生瞎鬧什麽呢,漓兒還在呢。”他倒是越發會哄人了,都瞧不見她長什麽樣子,就說這些渾話糊弄她。
若是他日後看得見了,見她這般樣貌,若是不喜歡該怎麽辦?江阮看了一眼他的眼睛,心裏泛起一抹憂愁。
祁烨并非真的想要隐瞞江阮,他認識她時,便是看不見的,此時突然看見了,他想她需要一個适應的過程,于是他想着找一個合适的時機跟她說,這一拖便拖到了晚上。
月初上,燈影下。
江阮坐在桌前開始每日為祁烨念書的日常,“人之情,出言則欲聽,舉事則欲成。是故智者不用其所短,而用愚人之所長;不用其所拙,而用愚人之所工,故不困也...”
祁烨坐在床邊,看着燭光下眉眼溫和的女子,耳中是她略帶一些沙啞熟悉的嗓音,她低頭看着書本,露出的側臉面容姣好,讓人舍不得移開視線。
江阮念着書,但腦中想的卻是旁的事情,突然開口道,“相公,宴侍衛可成親了?”
半天,江阮沒聽到祁烨的回話,不由看過去,疑惑道, “相公?”
“相公?你有沒有聽到我講話?”
“嗯?”祁烨恍然回神,慌忙別開眼睛,“你說什麽?”
江阮合上書本,走過去,“相公想什麽呢,這麽入神?”
祁烨有些尴尬的別開眼眸,輕咳一聲,“阿阮,我有件事想要跟你說一下。”祁烨終于忍不住開口。
“什麽事情,相公說吧。”江阮站在他身邊,順手按上他的肩膀給他輕輕揉着。
她身上淡淡的脂粉香味讓祁烨有些心猿意馬,“我……”
“小姐,您要的洗澡水燒好了,我進來了啊。”漓兒突然在門外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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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阮忙走過去打開房門,門外宴琨拎了兩桶熱水走了進來。
祁烨擡眸淡淡瞥了一眼宴琨,宴琨抖了抖身體,只覺這山中确實是涼爽,到了夜間竟有些冷了。
雖然山中涼爽,但到底是夏日,因着這兩日生病,江阮未能好好洗漱一番,早已覺得有些不舒服,趁着今日身體好些了,想要洗個澡。
山中的水是很方便的,前有水池,後有山泉,水清澈見底,平日裏就那般捧起來喝,甘甜爽口。
等宴琨送完水,漓兒變花樣般從背後拿出一支粉嫩的荷花放在浴桶裏,美滋滋的,“小姐,漂亮嗎?”
洗澡時撒花瓣江阮倒也做過,但是在浴桶裏放一整只荷花倒是沒有過的,看着那浴桶裏漂亮的荷花,也是有些躍躍欲試。
江阮脫了外衫,解開系帶,想了想,回身看向坐在床邊的祁烨,“相公,你要不要先洗?”
江阮以為他眼睛看不見,在他面前越來越放得開,此時衣衫半解,白色的裏衣內雪青色的肚兜就那樣出現在他眼前,他一直很好奇她肚兜上繡的是何種花樣,今日倒是看到了,那是瑩白的梅花,只是不知當日兩人洞房時她穿的是不是這一件。
江阮見祁烨沒說話,不由皺了眉,走上前去摸他的額頭,“相公,你今日是不是有些不舒服,怎麽總是心不在焉的?”
幽香襲來,祁烨堪堪別開眼睛,“你先洗吧,我等一下再洗。”
手掌下的人體溫似有些不同尋常的熱度,江阮驚了一下,“相公,你是不是也發熱了,我讓花大夫過來幫你瞧瞧吧?”
江阮轉身,祁烨扯住她的手,聲音有些低啞,“阿阮...我沒有發熱。”
江阮皺眉,“可是你身體很熱啊,手也很熱。”
祁烨将她扯到懷裏,在她耳畔輕聲說了幾句話,江阮面紅耳赤的推開他,輕聲啐了一下,“相公,你越發沒個正經了,不跟你說了,我先洗澡了。”
江阮說完逃也似的離開了他懷裏,因着懷中柔軟的身體離開,祁烨稍稍松了一口氣,下一刻卻是全身緊繃起來,眸子中帶上了一抹灼熱。
江阮背對着他,衣衫盡退,露出光潔的背脊與修長的雙腿,江阮進入浴桶裏,轉身面對着祁烨,那粉嫩的蓮花在她身前,這強烈的視覺沖擊讓祁烨呼吸急促,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握起。
江阮一邊把玩着那荷花,一邊用絹布擦洗着身體,泡在熱乎乎的水裏面,讓江阮整個人都放松了,只覺渾身上下都舒服至極,整個人呈現一股慵懶之勢。
祁烨默默的看了半天,深知今夜坦白的事情怕是無從說起了,走到這一步似乎是無路可退了。
祁烨起身,緩緩的往江阮的方向走過去,江阮一擡頭,發現祁烨已經到了身邊,臉一紅,往水裏縮了縮,小聲道,“相公怎麽過來了?”
祁烨微微傾身,雙手撐在浴桶上,與她對視,“我與你一起洗可好?”
江阮此時只覺羞澀異常,哪敢去看他,低着頭,“不要,相公等一下再洗好了...”
江阮話音剛落,祁烨已經不由分說的将衣衫除去,進了來,将她整個人抱在了懷裏,她的臉泛着紅潤,在這昏黃的燭火下,更添一份暧昧。
因着前些日子的事情,祁烨一直以來憂心忡忡,兩人已許久未曾親熱過,這對初嘗情事,又正常的男人來說是挺難熬的,今日又見這般美色,祁烨又豈能把持的住。
祁烨輕輕的親吻着她的唇角,緩和着她有些緊張的情緒,江阮的雙手攬上他的脖頸,在熱氣的氤氲下,她微眯的眼睛裏帶着股天然的媚态,祁烨下身一緊,周身都僵硬了起來。
她低喘,本能的往他懷裏蹭着,祁烨忍不住在水裏要了她一次,又将她抱上床要了一次。
祁烨第一次知道,原來做這種事情眼睛是很重要的,只看着累及躺在他懷裏沉沉睡去的人兒,他便覺有些難耐,但是江阮的病還未好,他又不忍心折騰她,只燃着蠟燭看了她半宿。
江阮昨夜泡了個熱水澡,後來又被祁烨折騰的出了一身汗,蒙着被子睡了一大覺,翌日倒是神清氣爽,病也好的差不多了。
兩人在床上頭靠着頭說了好一會兒話才從床上起來,打開房門時,外面日頭高升,已接近午時。
宴琨,漓兒還有榕桓他們閑來無事,正聚在一起看花琰與賀羽下棋,聽到開門聲,都轉眸看過來,江阮不由臉一紅,擰了祁烨的胳膊一下。
祁烨不由無奈失笑,倒是對她這般親昵的小動作喜愛極了,握住她的手,手指輕輕撓了撓她的掌心。
花琰一看到祁烨,下棋也沒有心情了,眼巴巴的瞅着他,他可是要被他憋死了,放着這麽大的談資卻不能言,這可是要人命的呀。
祁烨只做沒看見他期盼的眼神,內心裏其實還是有些些微忐忑的,過了昨夜,他就已經過了最佳的坦白的機會了。
兩人下了樓梯,去看花琰與賀羽下棋,江阮只顧着害羞,一時不查,就要一腳踩空,祁烨一把扯住她,“小心樓梯...”
江阮愣了一下,祁烨也愣了。
江阮擡眸看向他,直視着他的眼睛,祁烨下意識的躲閃了一下。
江阮的心募得怦怦的跳了起來,細細看他的眼睛,好似真的不一樣了,他的眼睛裏有了神采。
江阮雙手抓住祁烨的胳膊,高興道,“相公,你是不是看得見了?”說着,擡手在祁烨眼前晃了晃,祁烨的眼睛眨了眨。
江阮的狂跳不止,聲音有些發顫,“相公,你是看見了對不對?”
祁烨頗為尴尬的咳嗽了一聲,低低應道,“嗯。”
江阮笑開了眉眼,“什麽時候看到的?方才嗎?”
祁烨不想騙她,卻又不知該如何說,一時之間沉默了。
花琰終于忍不住了,大聲喊道,“昨日便看見了。”
一言出,四周皆寂。
宴琨賀羽榕桓,還有隐藏在周圍保護着他們的侍衛皆都很高興,江阮卻是心裏慌了一下。
連想到昨日他的種種不同,江阮驚得捂住了嘴巴,清亮的眼睛看向他,眼中滿是不可置信,“你昨日便看得見了?”
至此時,祁烨想不承認也不行了,頗為艱難的點了點頭,“阿阮,你聽我解釋...”
江阮的臉泛起紅暈,又驚又喜,又羞又燥,又惱又怒,一時間複雜難言,對上他墨黑色的狹長的眼眸,更覺不敢直視。
祁烨伸手去觸碰她的手,江阮情急下拿起他的手狠狠的咬了一口,他怎能拿這種事情騙她呢。
祁烨眸色不動,任由她咬着,江阮見他表情沒什麽變化,一時間覺得無味,松了她他的手,祁烨卻将自己的另一只手送至她嘴邊,“解氣了嗎?這個再咬一口。”
江阮眉眼微擡,正好與他黑眸對上,心裏猛地一跳,本能的瞪了他一眼,拎起裙角轉身跑進了房間。
祁烨站在那裏,看着她消失在門內的嬌俏背影,輕輕嘆了口氣,以往他不信什麽叫‘自作孽,不可活’,而今日他卻親身證實了這句話。
以往他更加不信什麽‘色欲熏心’,‘色令智昏’這些個詞,今日卻是深切的理解了。
‘色字頭上一把刀,英雄難過美人關’,至此時他倒是深信不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