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談判
談判
夕陽西下，薄薄的暮光灑在了身旁的少年身上。綠茵茵的草地也被鍍上了一層光。
此時，此刻，此景，就像是一個純天然的告白場景。
更別說，場上的少年斯文又俊秀，說話的時候整個人的氣息都溫柔下來。
人是很複雜的生物，他們總是能面不改色的說着違心的話，所以文言昔看人從來都是憑感覺，聽他們說話，都是憑氣息。
她相信他，相信他是真的喜歡寥寥。
因為氣息和眼神是騙不了人的。
想到這，文言昔其實對冷秋風的感官已經好了不少。
但是，她不能這樣輕易表态。
她和寥寥從小一起長大，她了解她，比她自己更了解她。
什麽高冷、不好接近……那些都是假的，只不過是寥寥的保護色。
真正的寥寥還是當年那個看見她哭而遞手帕的柔軟的小姑娘，同時也是一個倔強的、只認死理的小姑娘。
她之所以這樣嚴防死守，就是因為怕她陷進去了，她的寥寥，那樣一個美好的小姑娘，如果她陷進去了，那麽對她來說一定是毀滅性的打擊。
她不想、她不能、她不願看到那樣的寥寥。
不是沒有人和她說過，就算是朋友，就算是從小一起長到大，她管的的确是太多了。
幸好寥寥不在意，不然她們早就做不成朋友了。
今天她又站在這裏，又開始阻擋她的桃花。
文言昔突然有些傷感，她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對是錯，她只是想，然後就這麽做了。
“聽說南寧冷秋風是一個标準的直男，沒想到還這麽會說情話。”文言昔睨着他，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怎麽着，準備用這招騙我家寥寥的感情？”
冷秋風搖了搖頭，“這不是情話，這是我真正的想法，我喜歡她，喜歡魏魏。”
“我想和她在一起，這一輩子都和她在一起。”
少年人真誠而炙熱的感情，如同洪水一般奔騰而下，宣洩而出。
文言昔一時有些愣住，這樣的表白她不是沒有經歷過，大抵天下人表白都是這樣，她手下那幫人，在追女孩的時候，也總會說些各種各樣的話來哄人家。
只是從來沒有哪一個人，再表白的時候，會說一輩子都想在一起。
年少的男男女女都是不定性的，就算确定關系了，也總有各種試探和阻礙。
他們和得快，分開的也快，所以從來都不會有人這樣輕易的說出一輩子。
這個詞太沉重了，沒有誰負擔的起。
然而文言昔卻不覺得冷秋風是在說大話，雖然她不怎麽了解這個人，但是他從一個轉學生能做上南寧老大，這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至少言出必行是能做得到的。
在文言昔發愣的時候，冷秋風也有點愣神，他的手不由得捂上了自己的心髒。
自從第一句話說出口，他的心髒就開始劇烈跳動，被積壓在心底的感情，就像找到了一個出口一樣，奔騰而出。
這是他這麽多年都沒體驗過的感覺，原來，她早已經根植在心裏了嗎？
“我想你也知道，我已經離開了南寧，現在也沒有考慮加入一中。”冷秋風定了定神，眼尾不自覺的彎起，“我想，這應該足夠有誠意吧，至少能給我一個機會。”
沒有加入，就不用受規則限制，那些東西已經不能阻止他了。
“如果你真的喜歡寥寥，那就讓我看看吧，看看你的決心。”文言昔沉默了會，笑道，“寥寥是年級第一的存在，那麽作為愛慕者，你也不能差太多不是嗎？”
“如果你做到了，那麽我絕不會成為你的絆腳石，也不會幹涉寥寥的決定。”
她到底是退了一步，她想知道這個家夥能為寥寥做到哪一步，如果他真的做到了，那麽寥寥接下來的幸福就有保障了，如果做不到，也沒有什麽損失。
反正寥寥還小，還沒開竅，有她把關，總有一天會遇到那個能夠照顧她的人。
關于這一點，兩個人都沒有半點意見，冷秋風點頭道：“這個你放心，就算你不說，我也會做到的。”
他家那邊有點複雜，為了她将來能順利被他們接受，他只能改變，向好的方向改變。
這樣，他們将來的路，就會少點阻礙。
盡管他不在意那些阻礙，可他總要為她想想，他不想她受委屈。
文言昔和冷秋風的第一次正式會面，總算是和平結束了。
他們兩個人都非常有默契的對話題中心的那個人保持了沉默，繼續在她面前維持着不冷不淡的樣子。
這場運動會一共有三天時間，在第三天的上午，便有女子一千五的比賽。
沒有任何意外地，魏寂寥拿到了這次比賽的第一名，也是18班在這次運動會的第一個第一名。
為了這次的第一名，18班特地特地求了他們班主任，讓他們小小的慶祝一下。
班主任了解他們的想法，畢竟這是他們最後的狂歡，等到高三就沒有這個機會了，所以非常大方的批了假。
魏寂寥被他們拉着過去，一群人一起吃吃喝喝，嬉鬧了很久。
等結束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魏寂寥走了出來，一眼就看到不遠處路燈下等着的那個少年。
“你怎麽會在這，昔昔呢？”魏寂寥四處看了一下，發現并沒有那個熟悉的身影。
“她說她還有些事情要處理，所以就讓我來替她接你回去。”
“這樣啊。”魏寂寥點點頭，表示自己非常理解，接着又淺笑道，“不錯嘛，現在和昔昔已經走的這麽近了，很有前途哦，小夥子。”
冷秋風看着她笑着附和，“嗯，文姐很照顧我。”
冷秋風已經從文言昔口中知道，他上次帶傷回去，魏魏幫他處理後，還打了一通電話給她。
讓她管管那些人，不要随便就欺負新同學。
他不知道王威聽到這個消息是怎樣想的，可能十分憋屈吧。
明明他上的更重，結果還是他被說。
沒辦法，誰叫他的外表實在太有欺騙性了。
估計現在在魏魏心裏，他還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男子呢。
所以為了讓他不受欺負，就給她找了一個大腿抱着。
在一中還有什麽大腿能夠粗過文言昔呢？
盡管他和文言昔不對付，但這是魏魏的心意，他又怎麽會拒絕，就算是裝，也得裝下去。
冷秋風把魏寂寥送到門口，“魏魏，你等我一下，我有東西給你。”
說着，打開了自家的房門，從一旁的鞋櫃上拿了一打包好的，類似試卷樣子的書。
“這是我家人弄得，上面都是其他學校不外傳的密卷，希望能給你一些幫助。”冷秋風把試卷遞給魏寂寥。
“這怎麽好意思？我也沒做什麽？”魏寂寥拒絕道。
“那裏沒做什麽，魏魏幫了我那麽多。想上次畫的重點，還幫我補課……”
“你不收，是不是因為嫌我笨，不想幫我了？”冷秋風的手漸漸收回，耷拉着腦袋，顯得格外可憐。
魏寂寥最受不了他這個樣子，忙道：“我收，我收還不成嗎。”
魏寂寥拿過他手中的試卷，然後打開門，“好了，我回去了，再見。”
看着緊閉的門，冷秋風笑得格外開心。
“晚安。”他輕聲說。
昨夜下過雨，空氣中微微帶着些濕潤的霧氣。
冷秋風早早的起床，洗澡、刷牙、刮胡子一條龍，最後在頭上噴點啫喱水，讓發型固定在一個微妙的角度。
眼見着鏡中的人一點一點從胡子拉碴的落魄大叔，變成了一個英俊、成熟的商業精英。
明明是成功人士的裝扮，可他卻一點成功人士的樣子都沒有。
鏡子中的人臉從開始到現在都只維持着一個面癱的表情，眼睛裏空洞洞的，什麽也沒有。
他的身子向前傾去，仔細的端詳鏡中的自己，然後伸手将頭發向下按了按，在一些細微的地方理了理。
在确定弄好之後，才轉身出了浴室，進了一個房間。
這是一個衣帽間，裏面有序地擺着各種襯衫、各色西裝，以及其他物件。
房間的中間，擺着一張軟椅，軟椅前面是一塊一人高的鏡子。
冷秋風熟練的從裏面拿出一件又一件衣服，在自己身上比劃一下，又扔在一旁。
直到衣櫃只剩下最後一件西裝時，他才住手。
那是一套很普通的純黑色西裝，和地上那些名貴的手工定制西裝比起來，就像一件破爛一樣。
沒有猶豫的，冷秋風拿起那件西裝，小心又謹慎放在一旁，至于地上那些，他看都沒看一眼。
在拿好襯衣和一些配件之後，他開始換衣服。
襯衣、西裝、袖口、領帶……他一絲不茍的穿戴整齊。
如果說之前的商業精英還有幾分瑕疵，現在換好衣服的他，那便是正真的精英人物。
就連那件有些廉價的西裝，在他身上也顯得名貴非凡。
毛毛細雨再次下了起來，在初春時節有幾分冷意。
帶着霧氣雨，将這裏蒙上一層輕紗，遠遠的叫人看不真切。
冷秋風拿着一束白雛菊，撐着一柄黑傘，走過長長的臺階。
他一步一踩，走的很慢，很有儀式感。
他今天是來見一個人，一個很重要的人，他們已經一年多沒見了，他有點想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