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
第 14 章
謝嬈和寧歲雲關系有所緩和，可新學期開學老徐把倆人分開了，他給寧歲雲安排了一個胖胖的男孩子。
一個星期後小胖子去找老徐告狀，說寧歲雲影響他學習，老徐就換了位，現在寧歲雲自己一個人坐。
他們放學偶爾會碰上，但是路邊那家欣欣網吧倒閉關門，他不再去那打工，謝嬈好幾次看見他拐進雲和巷那條小巷子，估計他住那。
日子尋常，不再做同桌之後他們似乎再也沒有交集。
謝嬈一塵不染循規蹈矩地學習生活，他依舊把教室當成補眠的場所，老徐一點辦法沒有，寧歲雲沒有家長，自己又油鹽不進，那些教導的話左耳進右耳出。
這天放學，謝嬈被叫進辦公室，老徐說：“老師看我們班就你和那小子走得近些，他最近沒什麽情況吧？”
“我不太清楚。”謝嬈覺得老徐今天有點嚴肅，“他怎麽了嗎？”
老徐擔憂道：“昨天派出所給我打電話，說他和別人發生沖突，讓我聯系他家長，他哪有家長喲，我只好去跑一趟，人給擔保出來了，但一問什麽都不說。”
謝嬈心底“啊”了聲，“這麽嚴重？”
“倒也不嚴重，民警說是見義勇為。不過這個年紀，先保護好自己最重要。”老徐摸摸她頭，“謝嬈，老師又得麻煩你了，你幫老師多多留意一下他，好嗎？”
“好。”
從辦公室出來，寧歲雲已經不在，謝嬈收拾好書包回家。
路過雲和巷時停下，在巷子口等了會，半個多小時沒等到人，謝嬈放棄。
第二天她特意找到機會跟他一塊，現在的寧歲雲已經沒那麽排斥她，老徐說的沒錯，她确實是全班跟他走得比較近的人。
走到雲和巷，謝嬈問：“你住這裏嗎？”
他點頭說是。
“你一個人住嗎？”
寧歲雲挑眉看她，“你到底想幹嘛？”
謝嬈：“老徐擔心你，讓我來問問。”
他轉身往裏，謝嬈跟上。
倆人相處的大部分場景好像都是這樣，他總走在前面，不會等人，謝嬈想要跟他說話就必須緊緊跟着。
“老徐人挺好的，很關心你，你別做那些讓他擔心的事了。”
一直說話的人沒注意前面人已經停下，直直撞上他寬闊後背，“唔”，她捂着撞疼的額頭後退，一擡眸，對上雙嚴肅的眼。
“人挺好？你是不是見着個人就說他人挺好？”
謝嬈有些懵，“你怎麽了？老徐确實很好啊。”
他似笑非笑一聲，“謝嬈，你知道嗎，你這種人最容易被騙，人家讓幹嘛幹嘛，又聽話又弱小，輕輕松松拿捏。”
“你在說什麽啊？”謝嬈有點生氣了，瞪着人：“我容易被騙？我要不是關心你我才不跟着你呢，好心當成驢肝肺，不識好歹。”
他緩了些，“我用不着你關心我。”
“你以為誰想關心你，可你看看你做那些事，你進派出所，你還打架，我媽要是知道我和你這種人在一塊非得打我一頓。”
他臉完全冷下來，伸手做了個送客動作，“再見不送。”
說完轉身離開，不管不顧丢下她。
謝嬈跺跺腳，也轉了身，與他背道而馳。
可剛走到巷口，有個穿着別校校服的男孩攔住她問：“同學你好，請問你是住這裏嗎？”
謝嬈：“我不住這裏。”
男孩卻像好不容易找到個可以問的人，“你是西臨一中的學生吧？那你認不認識一個，”他想了兩秒，描述：“一米八，很高很帥，但是看着有點兇的同學，噢對，他左眼下還有枚小痣。”
這不是剛剛才和她吵了一架那人。
“你找他幹嘛？”
“是這樣，我昨晚被一群混混惹上，他們想搶我錢，當時他正好路過，幫了我，我也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字，只記得他穿的你們學校校服。”
謝嬈一聽明白了，心裏深深嘆氣。
男孩從書包裏拿出個袋子，“你認識他的話能不能幫我把這個給他？我的一點小心意。”
男孩直接把袋子塞給她，“謝謝你了。”
等謝嬈反應過來，男孩已經跑遠。
她頭很疼，這算什麽事......
只好重新進巷子，可巷子裏哪還有人影。
謝嬈不知道他住哪裏，拿出手機從班群裏找出聯系表，找到他電話。
響了兩聲接通，謝嬈搶在他出聲前說：“有人讓我給你送樣東西，說是感謝你昨晚見義勇為。”
“不要。”
謝嬈加大聲音：“寧歲雲！”
“叫什麽，嗓門大是吧。”他低低笑着，讓人莫名覺得他此刻心情很好。
不像從電話裏傳出來的聲音，謝嬈仰頭看，果然看見立在三樓窗戶邊的高大男生。
“你下來。”
“你上來。”
謝嬈好生氣啊，但是毫無辦法，恨恨挂斷手機。
巷子裏都是這種臨街上了年歲的自建房，無人管理，外立面有些舊，但他家很幹淨，看不出來是一個獨居男孩的家。
他也很有待客之道，“随便坐，喝什麽？”
“溫水。”
水就水，還他媽溫水。
寧歲雲接了半杯冷水，再燒開水，燒開之後兌進去。
這麽一會功夫女孩已經打量完整間屋子，生活痕跡很重，不像是剛搬進來，像是有一家人在這裏住了很久很久。
不過她記得陳樂樂說的那些話，不多問。
接過水喝了兩口，把袋子給他，“那個男生給的。”
寧歲雲打開，是兩盒小蛋糕，還有封信，他又當着她面拆開，花了一分鐘看完，塞進茶幾下面抽屜。
再看過來，“還有事？”
謝嬈倒也不怕他了，捧着水杯哼，“忘恩負義。”
他眼尾壓出笑，“你怎麽對我有恩了？”
“我給你跑腿了！”
“那謝謝你，行沒？”
“哼。”
謝嬈看向他身後廚房，“你晚上吃什麽？”
“随便吃。”
“你會做飯？”
“不會。”
“那你吃什麽？”
“叫外賣，或者附近餐館。”
“噢。”
謝嬈又看客廳後一整面的書櫃，“你喜歡看書啊？”
寧歲雲怔了怔，聲線淡下去些，“不看，那都是我父親的。”
“噢。”謝嬈心裏湧出愧疚，早知道不問。
她慌忙喝完水，站起來，“我走了。”
他也站起來，順手把那兩盒小蛋糕遞給她，“你拿回去，我不吃甜。”
謝嬈說：“人家給你的。”
“你不要就扔掉。”
謝嬈只能無奈接下。
他送她到門口，忽然又一本正經，“謝嬈，別相信任何人，不管是剛剛的男生，還是我，又或是班主任，不要輕易相信誰。”
怎麽突然這麽嚴肅......謝嬈點頭，“知道。”
她伸出手在胸前揮了揮，“那我走了，明天見。”
向前邁兩步，又折回來，男孩還倚在門邊，一副吊兒郎當的表情看着她。
謝嬈想了想，說：“寧歲雲，如果你準備好好學習的話可以找我，我給你補習。”
他舔舔牙根，笑意深濃，“好啊，明天開始？”
回答得太快，謝嬈腦子快轉不過來，“啊？”
“你不想去網吧，那來這？”
“這不好吧？”謝嬈有點緊張，“你才說了不要信你。”
男生放肆笑了兩聲，心情愉悅：“那就在教室。”
這還差不多。
......
誰也不知道為什麽睡了一年多的壞學生突然變好，以前睡一天，現在睡半天，放學後還特地留下來補習。
陳樂樂問給他補習的謝嬈，“你怎麽回事？做好人啊？”
謝嬈解釋：“五點下課還早，我正好做完作業再回去，而且給他補習對我也有好處，溫故知新嘛。”
陳樂樂“咦”一聲，腦袋探到她跟前，“就這樣？謝嬈，你不會是喜歡上人家了吧？”
這個年紀的喜歡懵懂，謝嬈一下臉燒紅，宛如窗外璀璨晚霞，“別胡說，沒有的事。”
“反正我覺得不對勁。”
寧歲雲已經拎着書來到她位置旁邊，陳樂樂暧昧笑着離開。
“你臉紅什麽？”
謝嬈摸摸臉，不敢看人，聲也低，“有點熱。”
他順手推開窗戶。
等他投入到習題中謝嬈才敢正眼看他。
認真的少年眉目溫和，眼裏似有萬丈光芒，确實令人感到熱。
謝嬈自然不知道怎麽定義什麽是喜歡，但這個少年已在她心裏占據一席之地，也許出于可憐身世，也許是特立獨行的性格，又或者他心底良善，總之猶如心裏長出一團小火苗，輕易不可磨滅。
日子尋常，每天白日終結日暮将近這段時間裏某間教室總會有一對安靜做題的身影，時不時響起的交流伴着窗外鳥雀聲叽叽喳喳蕩遠。
冬去春來夏至，暑熱難消時西臨一中迎來假期。
期末考成績第二天出來，寧歲雲擠進前十，謝嬈仍舊占據第一。
謝嬈很開心，特意從家裏去到雲和巷。
她敲響他家門，敲了好久，又給他打電話，統統無人回應。
準備打道回府時對門出來個奶奶，跟他說：“小寧去南方了，估計一時半會回不來。”
謝嬈這才知道他媽媽在南方。
晚上睡覺前他直接回過來電話，一開口就是那副令人厭的語氣，“找我幹嘛？”
謝嬈任性似的賭氣不說話。
他自顧笑一聲，“是不是去找我了？”
“誰找你，不要臉。”
“對不起啊，白天事情有點多。群裏成績我看見了，謝謝我的小謝老師，沒有你就沒有我的今天。”
謝嬈終于抿出笑，“你胡說什麽。”
還有半句她沒好意思說，誰是他的，真真不要臉。
“不早了，休息吧。”
他準備挂斷，謝嬈攔住，“那個......”
“什麽？”
“你還回來嗎？”
“當然回。”
“噢。”
“不用擔心我，我過完暑假回去。”
謝嬈本來想反駁沒有擔心他，可話到嘴邊只“噢”一聲。
誰想那邊又痞裏痞氣地笑：“想我的話随時可以給我打電話。”
“啪！”
電話挂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