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9）
（29）
安婷伸手過來接電話，但柳雨晴卻沒有給她。
“你們兩個自己聊吧。”說完她便挂斷了電話，也不管葉闌說了什麽。
她也是個有脾氣的人，并不是任人捏扁搓圓的軟胚子。
安婷盯着柳雨晴看了幾秒，像是重新認識了這個人似的，她點頭笑了起來，“很好。”
柳雨晴也還以微笑，“不客氣。”
此時，安婷的手機響了起來，她低頭從坤包裏掏出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便轉身走出了店門，在外面接了起來。
柳雨晴确定這是葉闌打來的電話，她沒忍住，通過寬大潔淨的玻璃門向外看去。
安婷也沒有走遠，就在店門前來回踱步，對着電話說着什麽。
一開始她的表情還是雲淡風輕，甚至還笑了幾下。
後來她的臉色就不怎麽好看了，似乎有些愠怒。也不知道葉闌跟她說什麽了。
雖然今天這件事讓她的心情很不爽，但是在看到葉闌永遠無條件地站在自己這邊時，還是讓她有了些許的安慰。
他們之間的事情，就留給他們自己去解決吧。
柳雨晴收回目光，不再去關注。
她可以理解，也可以原諒，誰都有過去，至于過去是好是壞，她并不會去強加評判，而當下是以什麽态度來解決這些問題，才是她最看重的事情。
不知道過了多久，待到柳雨晴再次擡頭時，發現安婷已經不在那裏了。
是已經走了麽？
柳雨晴冷笑了一下，心道這個女人怕不是有什麽毛病，每次都莫名其妙地來，又悄無聲息地走。
就算是示威也沒見她有什麽威力，完全是失敗且莫名的行為。
正想着，她自己的手機也響了起來，來電顯示是葉闌。
柳雨晴調整了一下呼吸，接了起來，“喂——”聲音很輕很柔，不包含任何情緒在裏面。
葉闌那邊卻沉默着，并沒有說話，柳雨晴任由他沉默，沒再吭聲。
隔了一會兒，葉闌才輕聲說道：“對不起。”
柳雨晴問他：“怎麽又道歉了？這又不是你的錯。”
“但是讓你不開心了，那就是我的錯。”
柳雨晴郁悶的心情消散了一些，也是可怕，面對這個男人，她還是會輕易地原諒，根本生不起氣來。
“之前我跟你保證過，她不會再來了，沒想到……”葉闌聲音沉悶，感覺心情很不好。
柳雨晴知道他現在正是混亂的時候，也不想給他添堵，于是安慰他，“知道你努力了，但有些事原本就不是你能控制的。她有手有腳，想去哪裏都是自由的，非要找過來，你又能有什麽辦法。”
“……嗯，”葉闌應了一聲，“最近家裏實在太亂了，走不開，委屈你了……老婆，我好想你——”
柳雨晴笑了起來，“別亂叫。”
“沒亂叫，就是老婆。”
算了，柳雨晴妥協地想，他願意怎麽叫就怎麽叫吧，才不跟他一般見識。
“你爸爸……他怎麽樣了？”柳雨晴問道。
“胃癌，已經确診了，早年長期混跡飯局、抽煙喝酒不忌的後果——”
“嗯，長輩是這樣了，總是免不了這樣那樣的應酬……那現在怎麽辦？”
“這幾天已經轉移到首都這邊了，在進行專家會診，切片已經送上去了，要過幾天結果才能下來。”
“啊，你沒在西平呀？”
“嗯，我前天跟着專機剛到首都，太忙了，還沒來得及告訴你，原本想這兩天回來以後再跟你詳細說說的……”
“哦，這樣，那你就先忙吧，不用管我了，我這邊都挺好的。”
“好。”
兩個人又聊了幾句，柳雨晴一直都在安慰葉闌，讓他保重自己，別太勞累把自己也給累壞了。
臨挂斷電話前，葉闌想了想，說：“明天——”
“什麽明天？”柳雨晴沒明白，反問道。
“明天我就回去，我們兩好好聊聊。”
“哦……好呀……”柳雨晴應道。
葉闌說下飛機後會直接到柳雨晴店裏來接她，讓她明天提前打烊，說完就挂了電話。
莫名的，柳雨晴開始隐隐不安，總感覺會發生什麽事似的。
随後她又揮散了心裏的憂慮，或許只是近來發生的事太多，習慣性焦慮罷了。
還沒等葉闌回到西平，就有人提前找上了柳雨晴。
下午四點多鐘，柳雨晴接到一通電話，約她晚上出來見面。
“你是哪位？”柳雨晴都不知道對方是誰，就被要求單獨見面，有些不爽，也有些怕。
那人沉默了一會兒，說：“不用怕，我不會害你。我是你的粉絲——”
天知道柳雨晴現在聽到“粉絲”兩個字有多膈應。
“我已經不直播了，也沒什麽粉絲，我覺得我們并沒有什麽必要見面。”說完，她就準備挂掉電話。
“別挂。”男人阻止了柳雨晴，又說：“你認識我的。”
“你是誰？別再故弄玄虛了，否則我就報警了。”柳雨晴才不想再次經歷不好的事呢。
“我是LY.L……也是救你的人……”
柳雨晴：？？？？？
空氣中充滿了問號。
“你說……你是L？”
“是。”
“你……救過我？”
“那天把那個變态打倒的人，就是我。”
“可是……”柳雨晴猶豫道，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這消息太過于勁爆，她暫時沒辦法消化，下意識想向葉闌求證一下，再做打算。
結果這個自稱是L的人卻先一步打斷她的念頭。
“是不是葉闌沒跟你說過？”
“？”柳雨晴愣道，“你認識葉闌？”
“我當然認識他，不僅認識，還很熟。他應該沒跟你提起過我吧？”
柳雨晴說：“是的。”
“那你難道不好奇，他為什麽從來都不提我麽？”
柳雨晴的思路完全被帶着走，“為什麽呢？”
“因為他不敢。”
雖然柳雨晴知道，這件事有很多疑點，但是對方篤定的态度又讓她想要探究事情的真相。
那人又說：“今天晚上八點，迪森酒吧，我準時在那裏等你，希望你能來。”
說完，又像是要打消柳雨晴心裏的顧慮似的，說：“放心，那間酒吧雖然是靜吧，但是人很多，不會出什麽事的，而且如果我想讓你出事，那天也不會救你了——”
柳雨晴想了一下，便點了點頭，說：“好的，那就八點見。”
兩人便同時挂掉了電話。
下午，柳雨晴給衛非山發了條信息，說自己晚上約了朋友吃飯，不用他來接了。
衛非山特地打來電話詢問是誰。
柳雨晴編了一個大學時期女同學的名字，又随口說了個地點。
衛非山原本還是要來，把人送到地方為止。
柳雨晴沒同意，說這樣的話總感覺像是在被人監視，有點尴尬。
衛非山想了想也是，葉闌只是讓他照顧柳雨晴，沒讓他“盯”着柳雨晴，凡事有度，做得太過，總歸會讓人不舒服，也就作罷。
晚上柳雨晴提前打烊，準時來到了迪森酒吧。
柳雨晴從來沒有來過這裏，所在的區域也很少來，當下感覺十分陌生。
她多留了個心眼，進門前，特地在周圍轉了一圈，勘察了一下地形，确實如對方所說，這是一間鬧中取靜的靜吧，很适應好友兩三聚會淺酌。
有駐唱歌手和薩克斯演奏，但都以爵士為主，并不吵鬧。
燈火幽暗，樂聲靡靡，是個私密性很強的談話場地。
由于地處鬧市，所以客流量不小，能把氛圍做得這麽安靜，可以說是設計得很用心了。
柳雨晴安心了一些，擡腿往門裏走。
很快有侍應迎了出來，問她是否預定過位置，當天晚上的位置已經訂滿，如果沒有提前預約是沒有地方坐的。
柳雨晴掏出手機，想給下午那通電話回撥回去，問對方具體在哪裏。
沒想到那人卻先打了過來。
柳雨晴給他備注的是“L”，此時看到來電顯示，心裏的感受很微妙。
原本L與她像是沒見過面的老友一般親切，現在卻顯得詭秘且危險。
而那天救了她的人，她原本對他是心懷感激的，但在得知他就是L的時候，柳雨晴就只剩下詭異的感覺了。
她覺得一切都像是個謎局一般，等着她去探索，稍不留神，可能就會粉身碎骨。
“喂，我在大門，你在哪裏？”柳雨晴接了起來，問道。
“看到你了，往裏面走，K718。”
柳雨晴應了一聲，把卡座號告訴侍應，挂掉電話後往裏面走去。
很快，她就在座位上看到了一個人。
男人長相儒雅秀氣，一副精英範兒，身形跟那天模糊間看到的是一樣的，很高，結實，顯得很健康。
“你好，小晴？”對方主動伸出手來，跟柳雨晴打招呼。
柳雨晴輕觸了一下就松開了，淡聲道：“叫我柳雨晴就好，咱們其實也沒那麽熟。”
對方愣了一下，随後點了點頭笑了起來，重新坐下來後，擺出了一副閑淡的姿态。
他饒有興味地盯着柳雨晴看，像是在打量一件藝術品似的。
柳雨晴覺得有些煩，最近這一個兩個的，怎麽打量她的眼神都這麽奇怪，像是在打量一件物品似的，有什麽毛病麽？
“找我有什麽事，說吧。”柳雨晴也沒客氣，直白開場。
那人倒是很從容，揮手把侍者叫來，點了一杯柳雨晴沒聽過的飲品，示意是給她點的。
“我不喝酒，不用費心了。”
“不是酒，是女士飲料，不過确實含酒精，需要換成無酒精飲料嗎？”
“不用，我什麽都不喝，說完我就走。”
那人聽完笑了起來，“這麽兇？小晴，你這樣我會傷心的，畢竟咱兩也算是幾年的老友了。”
“算不上吧，畢竟也沒見過面，不過還是感謝那天你救過我，做為回報，今天這頓酒我請了。”
“不需要，是我主動約你來的，再說，我怎麽會讓一位美女替我買單？這不是紳士該有的風度——”
這人說完，又打量了柳雨晴一番，這才說：“重新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餘文輝，你叫我文輝就好，L只是我的網名，咱兩之間現在還稱呼這個，就顯得太生分了。”
柳雨晴聽完皺了下眉，總覺得這個名字好耳熟，似乎在哪裏聽到過，但一時又想不起來。
“我們曾經有過幾年線上的交流，原本我們之間的見面應該是快樂的、向往的，彼此也是極有可能會成為朋友的。但是現在，事情卻跟葉闌扯上了關系，那我就不得不謹慎一些了，葉闌是我的男朋友，我也不想他因為我而受到傷害。另外，我總感覺你和我之間，似乎從最初開始便摻雜着什麽目的，我不喜歡凡事都被蒙在鼓裏，也希望你能實話實說。我很抱歉現在對你的态度不算友好，因為我确實不喜歡這種不坦誠的感覺。”
餘文輝聽完，笑着将雙手一攤，淡定地說：“理解。如果是我，可能也會不爽吧。行，那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我來跟你說說，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說完，他身子往前傾了傾，開口向柳雨晴訴說了一件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