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17)
第二天,柳雨晴剛到店裏沒一會兒,随着一大波客人一起走進來的,還有許久未見的好友——呂書。
“小晴晴——!”
呂書一進來,也不顧着店裏還有其他人在,直接撲到柳雨晴身上,大喊大叫。
旁邊的人頻頻側目,被吓了一跳。
柳雨晴無奈,跟呂書瘋鬧了一會兒就把人扯了下來。
“去旁邊先坐一會兒,我忙一下。”
呂書性格活潑,也不社恐,當初柳雨晴開店的事情還是她出的主意,選址裝修這些七七八八的雜事,呂書也幫了不少忙。
雖然她不會驗光,但對店裏的事情也算了解一些。
于是她大大方方地挪到旁邊,對柳雨晴一揮手,“沒事,今天我義務幫工,幫你開單,老板管頓飯就行。”
沒等柳雨晴說話,就自顧自地接待起客戶來。
柳雨晴時不時地關注一下,發現她還頗具營銷天賦,介紹起來頭頭是道,雖然并不完全正确,但也大差不差,無傷大雅。
柳雨晴就由她去了。
待到把身邊這撥客人送走,柳雨晴就走到收銀臺旁邊,把手機拿了出來,給杜瑞松發了條信息。
【小書來店裏了,你要不要過來?】
杜瑞松很快回複:【在路上了,馬上到。】
果然,二十分鐘後,店門一開,杜瑞松走了進來。
他進門後先擡眼掃了一圈,看到呂書正站在飲水機前喝水,立刻就小跑了過去,像只讨好的哈巴狗子。
呂書氣還沒消,沒什麽好臉色,看見他過來也不理。
杜瑞松就圍着她轉,搖尾巴,呂書向東轉,他也向東轉,呂書向西轉,他也立馬湊上去,死皮賴臉非要貼着人。
柳雨晴在旁邊笑了起來,覺得戀愛中的人那種狀态真的很有趣,對着那個人,歡喜從來都是不可控制的,心裏眼裏滿滿都是“他”。
随後她又想到自己,難道她也是這樣的?
好傻——
柳雨晴往外面看了幾眼,沒有看到葉闌。
于是走過來打斷兩個人的調情。
“葉闌呢?沒跟你一起來?”
杜瑞松像是才發現這裏還有個人似的,轉過身來,“他今天不來,沒跟你說嗎?我早上起來就沒看到他了。”
“哦。”柳雨晴有點失落。
她轉身去拿手機,點開微信,發現沒有葉闌的信息。
于是她主動發了一條過去。
晴:【今天不來店裏嗎?】
随後又補了一條:【咖啡店。】
十分鐘後,葉闌的信息回複了過來。
渡塘:【家裏有點事,一早就回來了,一直忙到現在。】
渡塘:【怎麽了,想我了?】
柳雨晴臉一紅,心道這人怎麽發個信息也這麽不正經。
不過,經過昨晚兩人手牽手看完半場電影後,她覺得他們之間的關系似乎更進了一步。
晴:【沒有,就是看到杜瑞松來了,沒看到你,就問一下。】
渡塘:【哦,不想我啊,好傷心。】
晴:【不想。也沒見你多傷心,都不主動發條信息過來。】
渡塘:【我的錯。今天一早就被叫走了,想着中午空一點的時候再給你發信息。】
柳雨晴也沒真的生氣,就沒再計較,随後她回:【今天晚上聚餐,記得來。】
這回倒是過了很久,葉闌才回複,看起來确實挺忙的。
渡塘:【我盡量,有可能會遲到一會兒,介意嗎?】
柳雨晴回複他【不介意】,就沒再去打擾他。
杜瑞松好幾天沒見到呂書了,此時見到人粘得不行,生怕人再跑了又抓不住。
雖然呂書也知道晚上聚會的時候杜瑞松肯定會來,但沒想到白天在店裏也會看到他,被堵得個措手不及,此時她看見這個人就煩,正在沖他撒氣。
柳雨晴想着,店裏人多,也不方便小情侶交流感情,于是讓杜瑞松帶着呂書去對街咖啡店坐着了,順便給葉闌貢獻業績。
這兩個人也是怕影響柳雨晴的生意,順勢就走了。
·
杜瑞松提前幾天就把今晚吃飯的地方訂好了。
是附近一家比較有名的網紅飯店,內飾非常純樸,格局參差,桌椅都不是規矩整齊排列的,燈光也比較昏暗,乍一進去像是誤闖了一個部落,在鬧市中也算別有一番味道。
他們照顧柳雨晴要顧店,于是訂了晚上七點聚。
雖然提前打了烊,但柳雨晴還是晚到了半小時。
推門進去的時候,杜瑞松和呂書已經在裏面了。
但柳雨晴發現他們的臉色都不太好,感覺像是又吵架了。
她落座後,呂書就自覺跑到她身邊坐下,親親熱熱地拉着她聊天,把杜瑞松晾在一邊。
柳雨晴給他遞了個眼神:什麽小廢物?女朋友都搞不定?
杜瑞松一臉無奈,滿臉寫着生無可戀四個大字。
“聽說你男朋友今天要來?”呂書忽然問道。
柳雨晴愣了一下,随後白了杜瑞松一眼,“還不是呢,別聽他瞎說,不過我确實很喜歡他。”
“那他呢?喜歡你麽?”呂書追問。
柳雨晴抿嘴笑了一下,“應該,也喜歡的吧——”
杜瑞松在一旁“切”了一聲,随即被對面兩個妹子甩了眼刀。
柳雨晴掏出手機,想問問葉闌到哪了。
呂書在一旁吐槽,“定的是七點吃飯,這都快八點了人還沒到,這麽大架子。”
杜瑞松替塑料兄弟找補,“他忙——”
“屁,忙都是借口,男人那張破嘴,可不能信。”呂書憤憤地吐槽。
柳雨晴沒接話,只是笑笑,也知道呂書這是把對杜瑞松的怨氣遷怒到葉闌身上了。
柳雨晴給葉闌打電話,很快接通。
“你到哪了?”
葉闌一疊聲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路上耽擱了,預估還有十五分鐘到。”
“好的,那你慢點,不急。”
呂書在一旁“聽牆角”,看柳雨晴一臉溫柔,嫌棄地翻了個白眼。
柳雨晴把電話挂掉後,呂書就在一旁傳授她戀愛經,什麽男人不能寵,越慣越沒邊兒了,男人不可信,那張破嘴說什麽都不能信……
柳雨晴聽得笑死了,杜瑞松忍了半晌,終于忍不住了。
“你能不能別瞎說,人家小晴好不容易談個戀愛,你在一邊瞎攪和什麽呢?”
“怎麽了?我哪句話說錯了?難道不是嗎?”
杜瑞松:……
“好,我不跟你吵,懶得跟你争這些有的沒的。”
兩個人還在鬥嘴,包廂的門就被打開了,葉闌邁步走了進來。
葉闌是四個人裏面最高的一個,一進門就感覺整個空間都被填滿了似的,還帶着點壓迫感。
“抱歉,我的錯,遲到這麽久,要麽今天晚餐我來請吧?當是賠罪了。”
葉闌禮貌周道地跟另兩個人打招呼,随後轉頭看向柳雨晴,溫柔地問:“好不好?給個賠罪的機會?”
柳雨晴面上八風不動,內心早就開了花。
這個人,連道歉都還要請示,太會了吧。
呂書從葉闌進門開始就不吭聲了,坐在柳雨晴身邊一動不動,葉闌跟她打招呼她也沒回應。
柳雨晴跟葉闌聊了一會兒天,回頭才發覺呂書安靜得不像話。
随後她拉了拉呂書的衣角,問她要不要一起上廁所。
呂書點了點頭,跟着出了包廂門。
走到外面,柳雨晴問呂書,“怎麽了?魂不守舍的?”
呂書愣了一下,說:“你是怎麽認識你男朋友的?”
柳雨晴笑着看她,“杜瑞書沒跟你說嗎?你們下午去的那間咖啡店就是他開的,就這麽認識的。”
“就這樣?”
“是啊,怎麽了?”
呂書偏了偏頭,說:“好奇怪,我總覺得我在哪裏見過他,但一時又想不起來。”
柳雨晴仔細回憶了一下,确定自己過往的生活中沒有這樣一號人,不然她早動心了。
于是打趣道:“可能是大衆臉吧,畢竟長得帥的人大多一個樣。”
呂書也懶得想太多,輕捶了她一下,“你就裝吧,這句話說得這麽拿喬,也不怕挨打。”
“哈哈哈,你這不是打了麽,你是不是嫉妒。”
“是啊,快嫉妒死我了——”
姐妹兩說笑打鬧,從衛生間出來後回到包廂,菜也上得七七八八了。
四個人吃了起來。
席間,柳雨晴和葉闌都發現杜瑞松和呂書好像還在鬧別扭。
柳雨晴本着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的原則,在兩人之間周旋,想幫兩人恢複一下關系。
她提着酒杯,用杯底在桌面上輕碰了碰,對杜瑞松說:“一個大男人,就不能主動一些,好好哄一哄女朋友會怎樣?看你這一頓飯話都不說一句,我都看不下去了——”
這就是明着點了,杜瑞松也不能再裝糊塗。
他喝了一口酒,苦着臉說:“不是我不哄,你問小書——”
這麽說應該就是有事發生了,柳雨晴一向幫理不幫親,她回頭看向呂書,問她怎麽回事。
呂書這才塌着肩膀,無奈地說:“我也是沒辦法了,這次我回老家,我爸媽逼我去相親了。”
“哈?”
柳雨晴和葉闌都頓住了,覺得這場面也是有點滑稽。
呂書雖然鬧分手,但看這兩個人的狀态肯定不是真分手,鬧騰的成分居多,只要杜瑞松死皮賴臉多哄幾天,也就和好了。
可是被爸媽逼着相親,那問題就再明顯不過了,呂書家裏肯定是不同意他們在一起的,并且已經在動手幹預了。
“那你怎麽想的?你都這麽大個人了,婚姻大事得自己作主,也不用真的那麽聽話吧?”柳雨晴勸道。
“我知道啊,”呂書郁悶地喝了一口酒,繼續說:“我不是也在努力斡旋麽,昨天相親的事我之前也不知道,就是被我爸媽叫去參加了一個飯局,都吃到一半了,才發現原來是被他們安排來相親的,當場我就不樂意了,起身就走,回家還被我爸媽罵了一通,這不是今天就跑出來了,到現在我也不敢接我爸媽的電話,不然準挨罵。”
一桌子人都沉默了,遇到這種情況,對于他們這個年紀的人來說,确實很棘手。
幾個人悶悶地吃吃喝喝,沒再多說。
倒是葉闌最後先開了口。
“之前我跟你說的那套房子,你還買嗎?”葉闌問杜瑞松。
杜瑞松頓了頓,說:“戶型是好的,就是太大了點,首付我一時之間還湊不齊,那套房子有好幾個人在問,雖然仗着你的關系,人家說可以多留一陣子,但肯定也不會等太久,我怕我錢還沒湊齊,房子就先被賣出去了。”
“我不是說,可以先借你二十萬麽?”葉闌又說。
杜瑞松苦笑,“哪能真的管你借錢,咱們嚴格意義上,還算不上是兄弟,我也不能仗着你喜歡小晴,就占你便宜——”
葉闌手指捏着杯子轉了一圈,笑了起來,“都這種時候了還見外,可以,那你自己定。”
柳雨晴在幾個人臉上看了一圈,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很感激葉闌的仗義慷慨,願意在她的朋友危難之際不顧成本地提出幫助。
但她也能理解杜瑞松的自尊和堅持,這筆錢一時半會兒的也還不上,杜瑞松肯定不希望因為自己的原因讓柳雨晴還未開始的感情受到影響。
這筆錢借出去了,說不定柳雨晴就在葉闌面前矮上一截,話語權就先喪失掉一些,萬一以後兩個人鬧了矛盾,這件事說不定就成為了一個傷害她的資本,杜瑞松不可能不考慮這些。
氣氛一時之間有點尴尬,誰也沒再說話。
葉闌拿着手機劃了劃,半晌後,他又說:“做為男人,要有責任感,不管遇到什麽困難,先不要想着放棄,得想盡辦法先去解決,實在解決不掉,再說下一步的事情。”
杜瑞松點了點頭,表示同意,同時也為自己喊冤。
“我也沒逃避,一直在想辦法解決不是。小書家裏一定要有房子才會同意她結婚的,之前我着急投資,也是想先賺點錢,我家裏的情況,她們兩個都是知道的,也幫不上什麽忙,我爸還在常年吃藥呢……唉……”
杜瑞松說着就住了嘴,再多說就像是在衆面前賣慘似的。
葉闌點了點頭,沉吟了一下,說:“我有個朋友人在國外定居,名下有兩套房子着急脫手,一大一小,小的也就60多平,兩室一廳,正常生活是夠了的,就是地方有點遠,在城北郊,明天你去看看,合适的話,價格我可以幫你談,比之前你看的那套房子便宜不少。因為是我的朋友,所以首付我可以幫忙,也不用那麽急,這個時候就別講究什麽面子裏子的事了,先把問題解決了再說。”
話說完,三個人同時擡頭看他,眼睛裏都閃着光,仿佛看到大神降臨一般。
柳雨晴是真的對葉闌刮目相看了。
他怎麽可以這麽牛?
連杜瑞松都略感震驚,他不傻,能看得出葉闌幫他是出于真心,不帶有任何目的性。
可以解釋為愛屋及烏,那他對柳雨晴得愛成什麽樣,才能連帶着對柳雨晴的朋友也這麽真誠仗義。
一時之間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現下心情很是複雜。
于是他只能給自己面前的杯子倒滿酒,站了起來,對葉闌真誠地道謝:
“謝了兄弟,從今天以後,你就是我親哥——”
随後一仰脖子把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
柳雨晴噗哧一聲笑了起來。
呂書憋着笑,嘟囔一句:“出息——”
葉闌也沒客氣,把杯子裏剩下的半杯酒喝光,以示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