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pter4
chapter4
本來在這裏我閑着也是閑着,起先不是沒想過把小牛犢當成寵物養,但在自己好不容易發芽的向日葵遭到無情摧殘後,我當機立斷要修個牛棚出來。
現在的目标就是把牛養大養壯,然後拉去犁地,犁完就可以種菜,牛沒用了便宰來吃肉,葷素食材一舉兩得……想到這裏,我驚恐地發現自己居然在為久居做打算。
而諾頓已經去幹活了。修個栅欄把牛圍起來這種體力勞動讓他幹起來輕而易舉,等我們把小牛犢趕進去後,它居然睜着大眼睛開始吧嗒吧嗒地掉眼淚。
我很不高興,心想自己也不一樣被關着,我都沒哭你一頭牛哭什麽哭!
但是這話我可不敢當着諾頓的面說,我還得想辦法解決小牛犢的哭泣問題:“也許它餓了,附近有草的話,我們得去割回來。”
諾頓卻盯着小牛犢的眼淚提出自己的猜測:“它會不會是因為被關起來才難過的?之前都是放養,我們可以帶着它直接去草地吃。”
————原來你知道不自由的苦啊!我沒膽子翻白眼,只能用繩子重新把牛栓起來,叫諾頓帶路去找草地。
照舊只能往狹窄的山路出去,諾頓在崎岖的一路上背着我,小牛犢畢竟是個動物,自己翻山越嶺不成問題,游蕩的零散喪屍們也只會被人類驚動。
這一次走了比上回溫泉更遠的距離,當諾頓扯斷又一叢吞噬了步梯的荊棘時,我得以鑽出這段磕磕絆絆的山路,攀上了鄰近礦山的一片山頂。
頓時豁然開朗。
原來就在比鄰那暗無天日的礦山之地,就有如此出人意表的秀麗美景:一望無際的草原覆蓋在起伏連綿的山崖之巅,遠處是地面曲線被太陽在草葉上的反射光描繪得閃閃發亮,暢然自若的清風在曠野晴空中無拘無束地穿梭,把趕路人心胸中的疲乏與倦怠驅散得無影無蹤。
唯有業已朽壞、傾覆倒塌的風力發電機遺跡昭示着這裏是末世而非桃源。
小牛犢比我更加喜出望外,迫不及待地就要撒開蹄子縱情狂奔,卻沒幾步就遇到了繩子長度的極限,被諾頓無情地拽了回去。
他讓我找一段風車殘骸把繩子系牢,免得一不留神讓牛跑遠了。
誰知可憐的小牛犢一邊吃草一邊又掉起了眼淚,我實在看不下去,靠近了兩步想摸摸它的頭,結果牛蹄子一拐就踩到了我的鞋子,并勾散了鞋帶,我只能蹲下身去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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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一蹲下,一片陰影突然蒙住了我。
我一驚,本能地回過頭去,時隔數日再一次見到了諾頓放大的臉。
事實證明這些日子的近距離相處,并沒有增強我對近距離直視喪屍的承受能力:我當場就兩腿一軟朝地面跌去,伴随着張大了嘴呼之欲出的尖叫。
然而我并沒有摔個倒栽蔥,因為諾頓迅速伸出手将我一下子撈進了懷裏;我也同樣沒能吓得大喊大叫,因為在聲音沖破喉嚨的剎那————
他直接低下頭,用自己的嘴堵了回去!
我:???????!!!!!!!!
我驚呆了也吓傻了,然而他力氣大得離譜,壓制得我根本動不了,況且我也不敢亂動:萬一咬破了皮我就真的玩完了。
于是毫無反抗之力的下場,就是我只能硬着頭皮被他抱在懷裏親,雖然他真的只是堵住了我的嘴後便紋絲不動,但不代表我就不擔心他突然啃一口,心裏面則前所未有地火冒三丈:這是我的初吻呀!就算我不在乎這種事情,那前提也得是對方是活人啊!你都死了還搞這出能有什麽用啊!!!!!
因此我雖然沒法掙紮,但是急且氣得渾身都在發抖,等過了許久他終于松開後,我當場就繼續之前沒完成的慘叫:“啊啊啊啊啊啊啊————”
結果諾頓又上手來捂我的嘴:“聲音小點,他們可能沒走遠。”
他說得一本正經,完全沒有一絲輕松調笑的态度,終于讓我回味過來:他這是出了啥事?
見我神情冷靜下來,諾頓側身在我耳邊壓低了聲音:“剛才我疏忽了,直到我的同類靠得很近了才察覺————雖然我能掩蓋你的氣息,但是距離太近,你的聲音和動作還是容易驚動他們……”
總而言之,他表示當時情況緊迫,只能省去解釋時間之間動手不讓我動,但由于抱着我就沒法捂嘴,于是剩下的法子便只有……
我聽了他用心良苦的動機,心裏面……好受個鬼!我依舊憋屈地無能狂怒,雖然我也想不出在那種情況下還能有別的什麽操作,但就憑他是個真·死鬼男人這一點,我就不打死信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都是他的錯!要不是他沒及時發現有游蕩的喪屍靠近,至于搞成這樣嗎?果然男人就是死了也不老實!
我正要接着冒火,諾頓卻錯愕了神色:“你後面————牛呢?”
我回頭驚恐地發現小牛犢趁着我被揩油,咬斷繩子跑了。
“還愣着做什麽?找,啊不,追啊!”
我慌慌張張地拽上諾頓沿着牛蹄印往半山腰趕去。
俗話說老馬識途,這小牛居然也認得來路,它仗着自己一身皮毛在山路上橫沖直撞,硬生生将下山的路開辟得足夠我跟諾頓并肩走。
追到半山腰時,痕跡卻發聲了變化,腳印顯示小牛犢沒有往礦山跑,而是拐向了更遠的地方。
那邊的路還沒完全壞掉,我們只能繼續追。
但路也只能勉強走而已,對于行跡匆匆的我而言并不輕松,在即将被碎石絆倒之際,我感覺身子驟然一輕,眨眼間整個人都趴在諾頓的肩膀上了。
“放開!”我還沒有消氣,他這毫不見外的操作氣得我歹毒地去掐他身上的肉。
然而喪屍能有痛覺就怪了!諾頓不疼不癢地拍了我一把:“別撓我,這樣速度會快很多。”
我被拍得一個激靈,諾頓趁機加快速度近乎于跑下了山。
我們抵達的山腳不是來時的那一段,末世裏陌生的地方比熟地的場所更為蕭條,到處都是搖搖欲墜的景象,一不小心就會踩到坑洞,比如我的小牛犢此刻就被困在一個大坑裏出不來,見我們靠近,立馬眼淚汪汪地叫了起來。
諾頓把它拔了出來,小牛犢沒有繩子也乖乖地呆在原地不動,我趁機開始訓斥:“下回還敢不敢跑?”
怎料話音剛落,小牛犢就見縫插針地從我與諾頓中間跑了出去,吓得我差點沒撲過去,諾頓則眼疾手快地開追,在跑出十米開外的拐彎處從前面攔住了它。
不老實的小牛犢給我本來就不好的心情火上澆油,我當場随手抓起根木棍就要過去教訓它:“不聽話就該挨打————哎?”
只見從拐彎處的灌木叢縫隙看過去,外面依稀可辨是公路的痕跡————有公路就可能有車————那裏真的停着汽車!
我連忙把木棍一丢,迫不及待地跑了過去。
此地曾經搭建過雨棚或者遮陽棚,并且在經年的末世之後也沒有完全毀壞,有效地為停在底下的汽車遮風擋雨,以至于它還算是個能用的狀态。
我繞着車子轉了一圈,外觀看上去真不錯,可惜駕駛室裏面關着個喪屍,應該是開車跑路的司機半途變異的,發現我靠近,立馬來了精神詞龇牙咧嘴地想撞開玻璃。
諾頓不知什麽時候牽着小牛犢跟了過來,我還沒來得及作出反應,他就二話不說地扯開車門,徒手把喪屍司機拽了出來;等一眼瞬間過後他将其丢到地上時,那司機已經身首異處了。
頭顱順着慣性滾到了我的一步之遙。
這血腥可怖的景象把我吓得瞠目結舌:基地的變異植物對喪屍殘肢有着極強的分解能力,以至于大多數限制級景象都不會被我看見;并且扪心自問,在這段日子裏,諾頓雖然是個喪屍,但是平時算安靜平和的無害存在,他不曾流露出嗜血的神态,也沒有展露過攻擊性,以至于我差點忘了暴力對于他手到擒來且與生俱來……
喪屍斷頭時飛濺的血污尚且殘留在他青白晦暗的臉頰上,當諾頓回頭對我露出異于同類的笑容時,我已經吓得瑟瑟發抖了。
他說:“你檢查一下車還能不能用,可以的話,我們準備一下,然後我就陪你去廢都,好嗎?”
我敢說不好嗎?我顫巍巍地點了頭:“好,當然好啊。”
“那你還生氣嗎?”
就算給我一萬個膽子,我現在也做不到不笑了:“哪有生氣呀,我、我可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