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常時荩站在校醫室門口不敢進去,賀熠也沒有進去,他不是不敢,兩人就那麽不說話,直到鄧清瑷出來。
“來了怎麽不進去?”
鄧清瑷剛出門就看到兩人,但話是對着常時荩說的,鄧清瑷看了一眼賀熠本想讓賀熠離開,想單獨和常時荩說說,可是賀熠沒有及時接收到信息。
“……溫綿,沒、沒事吧?”常時荩的手背在和周傑新的打架中受了傷,現在還滴着血,可是她卻用右手使勁扣着左手背。
鄧清瑷沒回答,臉上沒有了往日的傻氣,“今天,……吓着你了吧。”
“常時荩,有件事我得說清楚,溫綿以後經常這樣,就跟吃飯睡覺一樣,像今天這樣的情況已經成為她生活的一部分,就算以後沒有人推她,她可能也會這樣,你要是害怕,你就去和老師說換座位,你和賀熠坐同桌,如果你不好意思的話,我去說也行,慕榮華知道溫綿的情況。”
“你自己考慮吧,但是你能不能……不顯得那麽……那麽怕她,我看她和你坐同桌挺開心的,起碼比以前笑的多了,今天也是我認識她以來第一次在體育課上看到她,發生這樣的事情誰也不想,她在裏面。”
她在裏面,你要是想看自己進去,不想看就離開。
鄧清瑷的意思很明顯。
溫綿沒什麽朋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為病,以前也有很多女孩兒和溫綿坐過同桌,可是他們都在看到溫綿發病後害怕的不敢與溫綿坐同桌,最終找老師換掉位置,所以即使溫綿學習好,她也不在教室裏的學霸區,因為大家都害怕,可是鄧清瑷不怕,所以他成為了溫綿朋友。
有時候鄧清瑷覺得自己和溫綿很像,好像大家都不喜歡自己,但是沒有關系,自己也不喜歡他們,可是自己終究是個男生,鄧清瑷本以為常時荩會是第一個和溫綿做朋友的女孩兒,可是今天在操場他從常時荩臉上看到了恐懼,和以前在別的女孩兒臉上看到的情緒一樣,鄧清瑷替溫綿難過,他能感受到溫綿很喜歡常時荩。
但他理解常時荩。
可是,常時荩卻擡腳進了校醫室。
鄧清瑷沒有想到。
錯愕的看着常時荩進去後,短暫的反思自己是不是想多了,轉頭看到賀熠盯着自己。
“看我幹嘛?你怎麽過來了?”
“看溫綿還是我?”
賀熠盯着鄧清瑷眼角,已經泛起一層青,“都看”。
“哦,溫綿沒事,醒了就好了,我也挺好,你看到了,回教室吧。”
賀熠:“你呢?周傑新他們被抓去教導處了。”
“我也去,”鄧清瑷沒挪步,之所以讓賀熠回教室是因為他沒有動手,但自己卻是動了手的。
“那我也去。”賀熠補充道。
“你去什麽去?你又不動手,你這麽閑嗎?沒事兒惹一身騷幹嘛?你是受害者,老張頭要是來班兒問你,你就說沒打架,那麽多人看着,大家都是證人。”
賀熠沒說話也沒動。
“站這兒幹嘛?走啊。”
鄧清瑷上前拉了一把賀熠,
“草!”
鄧清瑷心想不妙,右腳好像動不了,一動疼的厲害,鄧清瑷猛吸一口,低頭拽着褲腿,果然腳踝腫的跟饅頭一樣。
“啧…………”
果然,自己這神經反應太慢了,應該是從二樓跳下來就扭到了,鄧清瑷突然想到第一次骨裂也是當時沒有發現,睡了一覺才發現的。
媽的真巧,都和賀熠有關。
“……那什麽,回教室前,你先扶我去教導處吧,我腳扭了,走不了。”鄧清瑷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心想這好歹是在賀熠面前,要是在周傑新他們面前得多丢人,架打的沒怎麽樣兒,腳扭的倒是挺快。
賀熠皺了皺眉,上前徑直抱起了鄧清瑷,進了校醫室。
“草——賀熠——,你幹嘛,太他媽丢人了,放我下來。”鄧清瑷為了防止自己摔下來,一只手摟着賀熠的脖子。
一只手是鄧清瑷底線的堅持和最後的倔強。
常時荩坐在溫綿旁邊,看着兩人這樣的姿勢很是費解,好心勸道,“這是校醫室。”
“廢話,我從裏面出來的我不知道?”
“不是,常時荩你想什麽呢,我就是腳扭了。”
“嘿——嘿——,賀熠你放我下下來。”
“閉嘴。”賀熠轉頭瞪了懷裏人一眼,鄧清瑷被突如其來的一眼瞪傻了,默默閉了嘴。
“哎——你不是剛出去嗎?怎麽又回來了?怎麽還被抱回來的?”鄧清瑷唰一下紅了臉,擡手捂着臉。
賀熠将人放在床上,對着校醫說道,“老師,你給看看,腳應該扭到了,還有臉上的傷,你也幫忙處理一下吧。”
“這點路就扭了腳啊,這不是剛出去幾分鐘嗎?”
“他那臉上的傷剛進來我就說了,這是這位同學不願意。”
“那沒事,您幫忙看看腳吧,臉上的我來。”
你來,你來什麽來?鄧清瑷從來沒有這麽無語過。
這時候你來,別人挑釁的時候你怎麽一動不動,跟吃了秤砣的王八一樣。
校醫掀起鄧清瑷的褲腳,皺着眉,“呦,你這不是剛剛傷的吧,來之前就扭了吧,你沒感覺嗎?我看你跑着進來還跑的挺歡,怪不得腫這麽高,趕緊的別動了,你這同學趕緊給租個拐吧。”
“不行不行不行,我能跳着走。”鄧清瑷連連擺手拒絕。
拄拐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明明是自己占了上風,要是拄了拐,傳出去都說自己從二樓跳下來被周傑新打瘸了,名聲兒得在啊。
“那給你冰敷會兒,你待會怎麽回去啊。”
“我抱他回去。”
“他給我當拐兒。”
賀熠、鄧清瑷同時說道,常時荩和校醫同時擡頭滿臉疑惑的看着兩人。
“行了,甭管是抱是背了,別讓自己走回去就行了,都傷成這樣了,再有劇烈運動,可能就會影響骨頭,真瘸了。”
賀熠黑了臉不說話。
“開了消炎藥,我配的放桌上,那邊有水,先吃上一頓吧,還有雲南白藥噴霧,會用吧,都是學生,有說明自己看着噴,臉上這傷……啧……”
校醫搖搖頭,“小小年紀打什麽架啊,這臉長這麽好看,打得跟花貓一樣兒,留疤了可就影響以後了,還有這眼睛,哎——”校醫邊說邊找消毒水和藥,遞給賀熠,
“會用吧?”
“嗯,會用。”賀熠接了過來。
“行,我那邊還有一發燒的小孩兒,你們處理完趕緊去張主任那邊領罰吧。”
校醫離開後,賀熠看了看手裏的消毒水,皺着眉示意,“那我先給你處理?”
“我都說了不用,你們非得那麽麻煩,哎,同桌你別皺眉啊,我又不是要死了,你這麽哭喪個臉幹嘛,來來來,消毒消毒,全倒我臉上都成,你別這副表情。”鄧清瑷閉上眼睛等着賀熠給自己消毒。
在賀熠眼裏,鄧清瑷就像是有精神分裂一樣,不熟之前拽的二五百萬,稍微搭兩句話,他就又像打開開關一樣嘩嘩的往出倒,還總是帶着些可愛的傻裏傻氣,但一遇到打架,正經的跟大家長一樣不僅能夠給你一手包辦,還能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數落你。
但這些,賀熠都不反感,反而覺得很驚喜很溫暖。
賀熠打架次數雖然不多,但總是挨打方,印梅是不管自己,所以賀熠學會了自己處理,而且他自己在外報了拳擊班,還偷偷去參加一些小型比賽,受了傷也是自己給自己處理的,所以這種事情手到擒來。
賀熠用棉簽沾了消毒藥水,擡手朝着鄧清瑷眼角輕輕的沾,鄧清瑷忽閃忽閃的睫毛讓賀熠心不在焉,賀熠本就怕弄疼鄧清瑷,這下更不敢輕舉妄動了。
這雙眼睛多漂亮啊,每次鄧清瑷瞪着眼睛望着自己總是水靈的跟琥珀一樣,可是現在因為自己這雙琥珀有了裂紋,賀熠突然心裏閃過一絲難過,擰着一樣。
“你這樣——”
鄧清瑷明明閉着眼睛,卻能擡手準确的抓住賀熠的手腕。
鄧清瑷抓着賀熠的手腕使勁往眼角處戳,“你是沒勁嗎?我不怕疼的。”
但賀熠知道其實很疼,受傷了怎麽能不疼嗎?
“疼嗎?”賀熠啞着嗓子問了句。
“還行,你使勁怼,怼過去就不輕易疼了。”
鄧清瑷一直這樣。
別人疼了都要往傷口吹吹,可是鄧清瑷反着來,越痛越使勁怼傷口,因為痛能使自己更清醒,清醒了就知道疼是什麽樣兒的,才能知道下次打架不能挨打要反抗,按疼了傷口接受的疼度就越大,再次不小心觸碰的微小疼痛就傷不到自己。
這是鄧清瑷長期打架積累的經驗,可是這種只能緩解身體上的,卻沒法治愈心理的疼痛。
賀熠撕開創可貼往鄧清瑷臉上貼時被攔了下,
“等等,同桌,臉可是門面,這麽大的創可貼多影響我門面啊,要不……不貼了吧。”
從剛才進門開始鄧清瑷就感受到了賀熠的低氣壓,雖然平時自己老在跟前兒犯賤,可是鄧清瑷不知道為什麽,感覺賀熠挺壓自己的,賀熠生氣他都不敢大喘氣兒,只敢試探的問道。
“那你等會兒,我教室裏有小的,我去拿,你坐這別動,要是敢走,我給你左腿也廢了。”賀熠收起來創可貼,起身出了門。
鄧清瑷瞪着卡姿蘭大眼睛轉頭不解的看着常時荩,好像在說,
這他媽有天理嗎?他竟然威脅我,我這架不是為他打的嗎?見過哪個醫生威脅病人要打斷病人的腿,有沒有天理?
可是鄧清瑷不敢說。
常時荩挖苦道,:“我沒發現,你在賀熠這挺慫啊,你打周傑新那股勁兒去哪裏了?”
“跳下來那麽猛,跟戰神一樣兒。”
“那當然不能相提并論了,首先,周孫子就沒我同桌長的帥,長的什麽玩意兒,我都懶的說,其次,我同桌現在是我的老師,是我前進道路上明亮的燈塔,我總不能自個給燈塔滅了吧。”
“那你還挺優秀。”常時荩聳了聳肩。
“待會兒一起去辦公室吧。”常時荩轉頭看着溫綿。
鄧清瑷不解,“你去幹嘛?”
……
“我也打架了。”
“周傑新的牙被我打掉了。”常時荩的語氣好像是揍了一只到處咬人的惡犬一樣。
鄧清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