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這是我們班常用的籃板,誰叫你們占了?”周傑新帶着衆人走近賀熠,居高臨下的看着賀熠,就算是個傻子此刻都知道對方是來找事的。
賀熠擰緊水瓶蓋兒,一松手水瓶底着地兒,直接落地而穩,和賀熠整個人一樣,發出的碰撞聲都是清脆的,好像回應着對方。
“怎麽,一個班兒好歹待了點兒時間,見到老同學招呼都不打嗎?”
周傑新裝模作樣的,笑眯眯的擡腳将賀熠的水踢到在地,極其嚣張的說道,”不好意思,把你水碰倒了。”
“要不,跟我走,我賠給你怎麽樣?”
周傑新過來時,韓烨厲他們都看到了,九班其他打籃球的人都往後撤了撤,他們不敢惹周傑新,惹不起事兒,況且他們是有目标而來的。
王闊咬了咬牙:“大韓,這孫子是來找事的,怎麽辦?”
韓烨厲擡頭看了一眼宿舍,慧仁的宿舍與操場緊挨着,中間有一堵兩米高的牆,這塊籃板确實是周傑新他們之前愛占的,因為一樓正對他們宿舍,可是誰也沒有規定這籃板就是他們的,但到了高一,他們也不住一樓了,反而鄧清瑷宿舍就在頭頂二樓,所以鄧清瑷才老愛提前占,動靜這麽大,韓烨厲想,不知道清哥聽到沒有。
但無論如何,韓烨厲也不是孫子,即使今天沒有沖着他們來,那也不能一句話不說,一個屁不放,這太不是爺們了。韓烨厲帶着幾人上前,“周傑新,這塊籃板兒沒規定是你們的,再說,你們不是在東南角嗎?跑這邊幹嘛?”
周傑新扭頭道,“韓烨厲,怎麽跟賀熠認識幾天跟我說話聲兒也大?今天這事看在同學面兒,我不找你們,我找他,你确定要管嗎?”
王闊剛想上前,被韓烨厲攔住。
韓烨厲确實和賀熠不熟,他們只是一個班的而已,九班打球人裏都有班幹部,但都沒有站出來,自己就更沒有必要了,更何況賀熠一直不冷不熱,雖然與周傑新不和,但也從來沒有加入鄧清瑷這邊,實在沒有必要出這個頭,能站出說幾句話已經不錯了。
“大韓,不管嗎?”
韓烨厲轉頭道,“清哥說能別招他就別招他,這孫子今天不找咱。”
“啊,那就這麽看着賀熠跟他走啊?這鐵定要挨打。”高磊看向周傑新。
“我說,賀熠你聽不懂人話是嗎?”
周傑新将倒在地上的水瓶狠狠一腳,水瓶滾遠,所到之處的學生都往後退開。
賀熠擡了頭,用食指擦了擦額頭的汗,“謝謝,我自己有水,不麻煩你。”
賀熠今天不想打架,不對,是以後都不想打架,他挺忙,不想把時間花費在這些事情上。
周傑新點頭朝自己人示意,“那不行,我心裏過意不去,今天這水,我必須給你賠。”周傑新旁邊的人拿起賀熠的校服,逼着賀熠走,但賀熠和鄧清瑷的校服是在一起的。
韓烨厲心裏知道,賀熠今天一定要吃虧,打籃球的操場是近幾年新批下來的擴建的,要回去教學樓和宿舍那邊必須經過那邊的鐵門,可是鐵門早就被周傑新鎖了,那邊還有望風的人,他連賀熠校服挂在哪裏都知道,看樣子就是早有預謀,一會兒帶着賀熠進了東南角的廁所,肯定就是啞巴虧,沒有人通風報信,周傑新可以打到下課。
賀熠發誓,自己真的不想打架。
可是周傑新的人拿走了校服,自己的校服就算了,鄧清瑷的校服也在他們手裏,廁所裏一股煙味混着氨氣味兒,真他媽的難聞,賀熠想想就惡心,來到這裏以後,破事兒比想象中的還多,就算自己是個神龜也實在忍不了。
沒辦法,賀熠起了身,沒說跟着走的話。
“唰——”
一股水自頭頂毫無預兆的倒在周傑新的頭頂,所有人都擡了頭。
鄧清瑷笑着将空礦泉水瓶扔了下來,周傑新往後撤了一步。
“不好意思,我手滑了。”
“鄧清瑷,你他麽有病是不是?”
鄧清瑷坐在窗臺邊,一只腿耷拉下來,一只腿屈着系鞋帶兒,換了一雙比剛才那雙好不到哪去的球鞋,賀熠隐約看到飛躍二字。
“怎麽,只準你手滑我不能啊?您老派頭挺足,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啥身份啊?”鄧清瑷低頭換了一只腳繼續系鞋帶。
“周傑新,你是不是記錯了,這地兒是我們占的,今天下午,我,親自過來占的。”鄧清瑷将我們二字着重強調,是個人都能聽出來。
“兄弟們,體力跟的上吧?”韓烨厲偏頭問道。
幾個人瞬間明白,鄧清瑷這架勢是要幹仗了。
“放心,我才十七,男人十七一枝花,又打架來又種花。”高磊将校服拉鏈拉開,扭了扭脖子。
“鄧清瑷,我說,我找賀熠,和你沒有關系,你是不是忘了,你好像說過你不管?怎麽,想說話不算話?”
“那不是之前嗎?我早上說我中午要吃面,可我中午就吃米怎麽了?”
鄧清瑷笑得跟朵花一樣兒,可是嘴角上揚處分明透着冷冽,賀熠擡頭看着鄧清瑷,他還換了一件黃色的短T,可依舊舊的像老漢衫。
周傑新不想和鄧清瑷糾纏,擡手将賀熠推了一把,賀熠趁着看鄧清瑷沒有注意,被周傑新推了一個趔趄,“讓你走他媽的聾了嗎?”
鄧清瑷笑容驟散,黑着臉借力跳了下來,操場裏圍觀的人頓時驚呼,那可是二樓!
明明剛才人還坐在窗戶邊笑,可賀熠擡頭就看到鄧清瑷站在面前。
就在鄧清瑷跳下二樓的同一時刻,韓烨厲、王闊、高磊沖着周傑新手底下的人就掄拳,這種時候誰後出手誰倒黴,一群女生站在遠處尖叫,溫綿和常時荩往前湊了湊。
不是看熱鬧,常時荩是真的想揍周傑新,但在上前的一刻被溫綿拽住,“小荩,”溫綿搖了搖頭,常時荩被這聲小荩化在了原地。
鄧清瑷跳下來後也把周傑新驚呆了,鄧清瑷一把拽住賀熠的手腕,将人扶穩,少有的怒意在少年的眉間展開,“你丫那天和我打架不是說幹就幹嗎?別人欺負你你他麽沒長手啊?還手啊?不打等葫蘆娃救爺爺嗎?!”
鄧清瑷說完轉身沒有給周傑新機會,一腳踹在心口,“老子腳也滑!”
“打狗也得看主人!”
這話好像不對,可是賀熠沒有來得及糾結目光就跟着鄧清瑷走了。
“別人欺負你你他麽沒長手啊?還手啊?”
“別人欺負你你他麽沒長手啊?還手啊?”
“別人欺負你你他麽沒長手啊?還手啊?”
“你為什麽對同學動手,一定是你的錯對不對?”
“你為什麽欺負同學?過來!給同學道歉!”
“我讓你道歉!”
“說了不能與同學起矛盾,你為什麽不聽我的話!”
賀熠滿腦子都是交疊的的聲音。
這個眼前穿着快開膠的飛躍球鞋、上身随便挂着舊到透色短T,個頭還沒有自己高,學習差、愛說話,愛吃餅幹愛睡覺,腦後還炸着呆毛,甚至幾周前還和自己打過架的少年,是第一個義無反顧站在自己這邊,在過去十幾年中第一個大聲質問自己為什麽不還手的人,此刻,他還在為對方推了自己一把正在與比他自己體形相差甚遠的人打架!
原以為來到這狗都不來的小鎮沒有什麽會比現在更煩更差,可賀熠還是沒有想到卻意外在此地第一次有種久違的歸家感,即使以前也沒有過,好像想象中存在過一樣。
周傑新個頭比鄧清瑷高,身高占了優勢,此刻反應過來和鄧清瑷扭打在一起,但鄧清瑷小小身體蘊含大能量,沒有讓自己吃虧,沖着周傑新的臉就是一拳又一拳,擡起膝蓋沖着周傑新小腹一膝蓋,嘴裏飙着問候祖先的國粹,手裏也沒閑着。
韓烨厲搶過校服,擡眼掃到溫綿,朝着溫綿扔了過去,然後加入國粹大作戰。
溫綿早就看到,扔下常時荩,往前走了幾步,接住兩人校服,結果周傑新人多,其中一人本就靠近溫綿,看到溫綿拿校服,推了溫綿一把,溫綿往後推了幾步沒站穩,倒在了地上。
“周傑新是不是警告過你,別動我的人!”
“你他麽!能不能記住!能不能!”鄧清瑷朝着周傑新鼻梁骨砸過去。
現場非常混亂。
一聲尖叫和鬧哄哄的人群聲中斷了這場群架。
一群人圍着倒在地上的溫綿,溫綿手裏死命的攥着校服,頭往常時荩的方向望過去,指甲刺進肉裏,額頭滲出大顆大顆的汗珠,臉色青紫,沒了往常的顏色,異常吓人,身體控制不住的痙攣,溫綿在努力大口吸氣,可是她好像做不到。
失去意識之前的最後一秒。
她想,常時荩看到自己這幅樣子了。
太醜了
在有人喊了一句溫綿昏倒了後,鄧清瑷立即停了手,沖着溫綿方向跑來,
“你們都散開,散開!”鄧清瑷撥開人群,“綿姐?”
溫綿沒有反應。
鄧清瑷一把抱起溫綿,路過常時荩時掃了一眼,快速的奔向校醫室。
常時荩愣在原地,溫綿倒在地上抽搐的看着自己的樣子确實吓到了,她沒有見過好好的一個人上一秒還笑着,下一秒就那麽可怕的躺在地上痙攣,常時荩周身寒冷,直到人群中有人撞了自己,才反應過來。
打架的雙方都停了手,韓烨厲草了一聲,沖着周傑新叫罵道,“周傑新,你他麽是不是男人,對姑娘動手就算了,溫綿什麽情況你他麽不清楚嗎?!”
周傑新也沒有想到有人對病秧子動了手,從地上狼狽的爬起來,:
草!你們誰對那病秧子動手——
周傑新話還沒有說完,常時荩如同一道旋風,周傑新只見一條長腿掃過眼前,哐一聲自己就倒在地上,嘴裏一陣血味兒,一口血啐出來,一顆明晃晃的白色的牙嵌在血中。
所有人都驚呆了,這個狼尾女孩兒如同一只狼一樣盯着周傑新,周傑新瞬間汗毛紮起,說不清是不敢還手,還是不對女生動手,被常時荩按在地上暴揍,就連臉都蹭破了皮。
沒有人敢靠近。
直到賀熠過來将常時荩暴力拉開,饒是這樣,常時荩還紅着眼睛看向周傑新。
“別打了,去看看溫綿。”
常時荩起伏的胸膛的在聽到溫綿後漸漸平複,教導主任聞訊趕來,打架衆人被抓到教導處訓話。
賀熠與常時荩卻不管不顧的掙脫人群奔向校醫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