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賀熠以為自己最難以适應的是這裏的學習環境,卻萬萬沒有想到是自然環境。
在福市生活的這十幾年,賀熠已經習慣了溫潤潮濕的南方氣候,猛然回到北方的起初幾天還能忍受,可是這幾天站在大太陽底下曬,賀熠快要瘋掉了,賀熠已經感覺到嘴巴幹的起皮,這比吃餅幹還難受。
賀熠覺得自己上輩子應該是條魚,應該安靜的待在海裏。
“報告!”
“說”
“要喝水!”
“啧,去,允許,快點。”
這已經是賀熠一個小時內第五次報告喝水了,就連教官都不耐煩。
“你們這群小孩兒,就是嬌氣,這軍姿才站了多久就開始受不了,我們進部隊第一件事情就是站軍姿,倆小時起步,都跟你們似的早就退役了。”
“這才十八分鐘,再堅持十二分鐘,你們就能休息五分鐘,都不許給我動啊,誰動一下全體加站十分鐘。”
穿着迷彩的教官眼睛像狼一樣盯着一群獵物,生怕錯過獵物的一舉一動。
“挺胸收腹手夾緊!”
“手夾緊!”
“倒數第二排的那個,就說你呢!”
“都說了多少遍了,費不費勁吶?這麽差,怎麽考的高中?啊?”
“清哥,我耳朵疼,這教官嗓門太大了。”
“聽到了。”韓烨厲和鄧清瑷表面站的直挺挺,暗地裏悄悄咬着牙小聲交流。
“哎呀,我去,這鼻頭癢,我想撓撓,怎麽辦?”鄧清瑷皺着眉,一下一下的縮着鼻子。
“忍忍吧,哥。教官看着呢,過來了,過來了。”
李教過來站在兩人面前盯了一會兒,給韓烨厲眼淚都盯下了,轉身離開之前,說了一句,“讓你們別動,沒讓不眨眼。”
“不早說,吓得老子眼淚都飙出來了。”
鄧清瑷:“你自己慫還怪別人。”
“我又不是你,誰能和你比啊,你怕是上去都能拍教官兩搬磚。”
“閉嘴吧,我快曬炸了,這軍訓不訓也罷。”鄧清瑷在心裏已經謀劃着如何給老慕編個理由逃訓。
“全體都有,立正!稍息!”
“休息十分鐘,十分鐘後回來繼續!”
“哎呀。不行了,清哥我不行了,要憋死了,我去放水你去不去?”
鄧清瑷一口水都沒有喝,別說放水了,就是讓他現在死這他覺得都沒有什麽問題,“我不去,你去吧,我找個地兒睡一會兒,不然待會兒真的可能會死人的。”
鄧清瑷左右觀望了下,除了韓烨厲,其他好兄弟都在鄰班,人家休息時間都在拉歌,過去怪怪的,說不定還會被惡搞拉歌,那距離最近的只有溫時荩和賀熠。
“嗯?”
這倆人怎麽在一塊,鄧清瑷皺了皺眉,朝着樹下的兩人走了過去。
溫綿:“過來了?”
“嗯,快累死了。”
“這個我還沒用過,沒有顏色,但有股淡淡的蘭花香,你塗塗吧,都裂了。”常時荩看着賀熠嘴上的皲裂的皮不忍。
其實常時荩和賀熠平時也不怎麽說話,挺多時候常時荩轉身都是和鄧清瑷玩鬧。
“哎——你們幹嘛呢,”鄧清瑷一把奪過,“唇膏啊。荩姐,你怎麽偏心呢,我嘴也幹你咋不留給我?”
“你可要臉點吧。”
“我先抹抹,同桌,你不介意吧?”
“随便。”反正賀熠也不會用,他不喜歡用唇膏。
在确定賀熠沒有嫌棄的表情後,賀熠往自己嘴上薄塗了一層,扔給了賀熠,這身子算是麻了,然後轉身自然的枕在了賀熠的腿上,在賀熠拒絕前先說話。
自從上次之後,鄧清瑷是越來越放肆,拿着賀熠當第二個韓烨厲,大大咧咧的什麽也不在意,賀熠也從來沒有說過什麽。
“別動同桌,趕緊的借我歇一會兒,我不行了,真的要出人命了。”
但賀熠很想拒絕,因為這個姿勢已經超出了賀熠認知中的親密,賀熠有點尴尬一時不知道如何自處,可是鄧清瑷已經躺好了,賀熠沒好意思,只能任由他,最終将一雙手撐在地上身體向後靠去。
鄧清瑷閉着眼睛将迷彩帽扣在臉上,只露出下半塊臉,好像立馬睡着了一樣。
溫綿:“鄧清瑷,我問你件事呗。”
“你說。”鄧清瑷在帽子下發出慵懶的聲音 ,像只綿羊一樣。
“溫綿為什麽不參加軍訓,我看平時課間操和早操她也不上。”
鄧清瑷頓了一下說道,“她身體不好。”
“所以平時沒事別招她,也別吓她。”
“哦,哪方面嗎?”
溫綿:“你和她是同桌,你怎麽不去問她?”
鄧清瑷:“我看你們倆平時相處的挺好的啊!”
“那我也不能直接直戳戳問她,你是不是有病?”
但其實鄧清瑷也不知道具體的,他知道溫綿身體不好,大概是心髒有問題,但具體什麽問題,溫綿沒有說,他也沒有問,與溫綿關系好确實不假,畢竟他是唯一一個不在意她身體狀況和她玩的,溫綿也是唯一一個和壞學生玩的好學生。
哦,以後可能就不是唯一了常時荩看着也挺好玩兒。
可是,賀熠呢,月考成績出來後,他會不會還繼續願意和自己玩。
鄧清瑷好像想得有點多,因為他深知自己和賀熠可能從來都沒有認為自己和他很熟,只是迫于同桌日常交流罷了。
哎,管他呢,反正幾個月之後自己就要離開這破學校了,無所謂的。
太陽偏西,一股秋風襲來,頭頂的槐樹葉簌簌落下,操場裏除了拉歌的,還有幾個班在表演個人才藝,賀熠伸手接到幾片枯黃的葉,這裏除了天氣幹點 ,好像也沒有什麽不好。賀熠有一瞬間竟然覺得這樣的生活好像也挺好的,不用顧忌什麽,大家都一樣
晚飯是鄧清瑷拉着自己一起吃的,還有韓烨厲以及幾個外班不認識的,賀熠看着鄧清瑷在自己的面前幹脆的炫了兩碗面條,賀熠仿佛産生了一種錯覺,好像一下午都不是在軍訓而是在耕地種。
賀熠沒怎麽吃,嘴巴幹的難受,一張口就能感覺到嘴皮幹裂處疼,水倒是解決了兩瓶。
溫綿沒有什麽胃口,感覺身體不舒服提前吃了幾顆藥,但沒有想到溫時荩給自己帶了飯和酸奶,想要給錢時卻被常時荩拒絕。
“不用,我多提了一份,你平時多幫我學習就行了。”
溫綿知道常時荩是特意提的,別看那麽大個兒的姑娘,其實心比自己細。
訓得第一天晚上,鄧清瑷就在晚休前去小賣部買東西被抓了,在宿舍外被罰站了一個小時才進來,宿舍裏都睡的差不多了,第一天總是格外累。
鄧清瑷将郁美淨小管掏出來蹑手蹑腳的像只鉗着松果的松鼠一樣放在賀熠枕邊,沒有想到對方卻醒了。
好像做了壞事被抓包一樣,鄧清瑷非常不自然,不過多虧是夜晚也看不出什麽:
“順手帶了一支,你試試吧,這個比唇膏好用,塗厚一點在嘴唇上,明天就能好。”
鄧清瑷漫不經心的說完就上了床,賀熠一雙眼睛在黑夜裏忽閃忽閃,好像沒聽進去一樣,半晌在輕輕擰開,按照鄧清瑷交代的塗了一些。
好像大多數的學生都一樣,軍訓前充滿期待,結果真的訓起來了,反倒覺得不如上課,但好歹都堅持了下來,想着周五就要結束,周四一天都沒有訓的太狠,周四晚上高一所有班級都坐在操場了,一班占一個一個小地方組織玩鬧,學校特許帶手機,,滿操場都是閃光燈。
溫綿很羨慕,但又不想被這種羨慕支配,拿出MP3聽歌,不知道常時荩什麽時候從後門進來,一把扯下耳機,笑道,
“幹嘛呢,小孩兒?”
“你吓死我了,怎麽走路沒聲兒?”溫綿苦笑。
“特意從後門進來的,就是怕你發現。”
教室裏只有溫綿一個人,所以她只開了靠窗這一路燈,可是溫綿此時卻有些恍惚,整個教室都是亮堂堂的。
“今晚我們不訓,下面拉歌呢,一起去看看呗!”
“我……我本來……我本來也沒有參加軍訓,這麽下午也太突兀了吧,要不你們玩兒,我在這做會作業。”
“哎呀做什麽,做什麽,這周又沒有作業,有什麽可做的啊,大家都在下面玩,你一個人多獨啊,快點,位置我都給你整好了,賀熠和清姐在下面看着呢。”
常時荩一手牽着溫綿将人往起拽,另一手伸進桌兜裏拿出自己的外套,“下面有點涼,你穿上吧,要是你覺得不冷就墊在地上坐着,反正不能光着坐,昨晚我坐了一會兒嗎,晚上睡覺就感覺自己胃脹氣了。”
溫綿沒辦法,只好跟着常時荩起身。
“對了對了,清清公主要我把他的餅幹帶下去,稍等啊!”
“你怎麽知道他這個外號的?”
“韓烨厲爆料的,我們不是在表演節目嗎?每個人都得上去,韓烨厲唱歌跑掉,大家起哄要再來一首,要不就爆別人的糗事,他果斷選擇了出賣自己的隊友。”
“說鄧清瑷平時拽的二五八萬的,其實就是一個到了晚上,廁所都不敢一個人去的小公主,惹的隔壁八班都笑了,要不是賀熠拽着他,他估計能把小韓打死。”
“這可不是我說的,”溫綿笑道,兩人一起往操場走。
“你知道啊?”
“知道,以前初中校慶的時候玩游戲韓烨厲爆料的,還說是鄧清瑷姥姥起的。”
“嚯!韓烨厲逮着一只羊薅啊。”
“你還知道什麽有趣的,快告訴我。”
“韓烨厲也挺有趣,初二的時候搞網戀,結果對方是二中校長的兒子,從那以後他堅決不搞網戀,看着男生繞着走,就連鄧清瑷他也避着幾周,現在去超市都繞着二中走。”
“你要是實在不想展示個人才藝的話,你就爆料韓烨厲,反正他這事很多人都知道。”
常時荩和溫綿到操場時,大家都圍成了一圈,八班幾個認識溫綿的還起哄,
“溫綿過來玩啊,我們班玩接龍,比你們班好玩多了。”
溫綿擺擺手,常時荩立刻側身堵着溫綿朝着那男生說,
”不好意思,這是我們九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