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二章
顧梓熙別頭發的手停在空中,低頭往身上聞了聞,片刻後才反應過來:“你是說,我被鬼附身了?”
小白奇怪地看着她,顧梓熙說完才覺得好笑,她要是被鬼附身了,穆之南第一個會幫她拎出來,哪裏還會這麽自在淡然地出去吃飯,眼下也不清楚那邊情況如何。
小白含着吃的口齒不清地說:“姐姐這麽兇的人,可沒有哪個鬼能上得了你的身。”
顧梓熙用力攥了攥拳頭才忍住沒用手去愛撫她的腦袋,低下頭掏出手機,才發現自己沒有曾富貴的電話,而穆之南那個萬年不用手機的老古董,更是別想聯系上了。
她翻了兩下,最終點開浏覽器,搜索着車禍肇事司機一般會受到什麽處罰。亂七八糟的網頁和密密麻麻的文字解釋看得她頭皮發麻。
勉強綜合了一下,因為曾富貴沒有事後逃逸,那麽現在看來最重要的還是躺在裏面這個人的狀态,他的生死禍福是決定曾富貴結果的關鍵。
顧梓熙回頭看了一眼鮮紅的燈光牌,嘆了口氣:“這都什麽事啊。”
小白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麽,有些不太開心地嘟起嘴巴:“姐姐,我們是不是沒有飯吃了?”
顧梓熙真不知道該羨慕她的天真無邪好,還是批評她的沒心沒肺好,揉了揉她的頭發:“你想吃什麽,我可以給你點外賣。”
她本以為小白會一臉疑惑地詢問她外賣是什麽,誰知小丫頭直接跳下來跑到一邊,趴在窗戶口上往下看。
顧梓熙走了過去:“你在看什麽?”
小白吊着手臂指了指樓下勻速移動的黑色長杆子:“你看,他過來了。”
顧梓熙探頭一看,那個走路自帶氣場就差配個bgm的修長身影,除了穆之南還有誰,但是他身邊并沒有旁人,看來曾富貴是被扣下了。
“你們倆趴在窗口看什麽呢?”顧梓熙聞聲回過頭,懷裏猝不及防就多了一個熱乎乎的牛皮紙袋。
顧梓熙吸了吸鼻子,紙袋裏散發出的濃郁面包香狠狠地勾了一下她空蕩蕩的胃:“你怎麽跟鬼一樣,走路也沒有聲音。”
穆之南走到長椅邊,低頭看了一眼還是沒有坐下去:“看來你講話這中氣十足的樣子,是還沒餓咯,那東西拿來。”
顧梓熙沒理他,自顧自地掏出牛奶戳好遞給小白後,又自己拿了一盒:“你怎麽過來了,曾富貴呢?”
穆之南轉身看着手術室緊閉的大門,裝模作樣地扶了扶眼鏡:“他被扣下了,要等這邊消息,我就先來看看,聯系到他家人了嗎?”
顧梓熙順手塞了個面包到小白嘴裏:“沒有,我還冒名頂替簽了個生死狀。”走過去對穆之南晃了晃手裏的紙袋子,“吃一個?”
穆之南只瞥了一眼就轉過頭去了:“我已經忍這個味道忍了一路了,別再來折騰我了。”
顧梓熙用力咬了一口面包:“不懂欣賞,你既然不喜歡面包,幹嘛還總買,多勉強似的。”
穆之南往旁邊挪了兩步:“我只是順路看見了,就想到用來堵一堵大小姐你的嘴巴,圖個清淨。”
穆之南說這話的時候其實有點牽強,顧梓熙喜歡的這家面包店位置比較偏,和他的路線完全搭不着邊,他每次都是繞了大半個市區才順的路。
顧梓熙仰頭沖他哼了一聲,刻意抱着袋子湊過去問:“這到底怎麽回事,曾富貴怎麽會突然撞上他呢?”
穆之南強忍着捏鼻子的沖動,把顧梓熙往一邊推了推:“很有意思,曾富貴說,他那時候開得好好的,是這個人自己沖他的車撞了過來。”
顧梓熙皺了皺眉頭:“碰瓷嗎,不可能吧,誰會拿生命來碰瓷,多想不開…诶,難道他真的就是想不開,所以,來撞車?那也太缺德了吧。”
穆之南搖了搖頭:“應該不是,曾富貴說的亂七八糟,往他車前倒先不論真假,但他一定在那個人過來的時候慌了神,非但沒剎住,還踩了腳油。”
顧梓熙聞言摸了摸下巴,一臉痛心疾首的樣子:“聽你這麽說,好像是一個預謀碰瓷的不巧遇上一個馬路殺手,然後因果循環報應不爽,emmm天道好輪回?”
穆之南聽了她的話後,眯起眼睛看了她許久,好似想到什麽一般忽然目光一凜:“你在這裏守着,我有事回去一趟,晚點來接你。”
走了兩步又回過身,卻是走到小白跟前,低聲說:“小白,照顧好她。”
小白咬着吸管點點頭,眼睛一彎:“你放心吧,我會保護好姐姐的。”
顧梓熙聞言一臉奇怪的看向身旁的兩人,穆之南身形僵了僵,心裏暗罵了句臭丫頭,然後朝顧梓熙尴尬一笑就匆忙轉身走了。
“讓你保護我,他沒搞錯吧。”顧梓熙看着穆之南消失在電梯門裏的背影撇了撇嘴,“每次都說走就走,搞得神神秘秘的,他有沒有告訴你他去做什麽了?”
小白搖了搖頭,伸手摸進面包袋子:“沒有哇,姐姐你放心,就算穆之南沒有在,我也會保護好你的。”
顧梓熙不由得扶額:“我可謝謝你了。”
窗外天色漸暗,手術室頭頂的燈光牌卻鮮紅依舊,小白坐在一邊左搖右晃,最終還是沒撐住倒在顧梓熙腿上,顧梓熙低頭想摸摸她,又縮回了手,心裏隐約疑惑着穆之南此去的意圖。
穆之南從醫院出來後并沒有回書屋,而是徑直往郊區開,他一路開得很快,不到一個小時後,車就停在了郊區一棟別墅前。
來開門的是個約莫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子,瞧着有些眼熟,他此刻穿着一件白色的棉麻長衫,朝門外人禮貌一笑:“請問先生您找哪位。”
穆之南也回之一笑:“這裏除了你,難道還有別人?”
然後推開門直接往裏走,也沒覺得自己這強闖民宅的行為在法治社會有何不妥,自顧自地走到客廳裏的沙發上坐下,右腿搭在左腿上,掃了眼桌上的茶具:“在等人?”
男子也不惱,跟着在一旁坐下後,提起茶壺倒了杯茶遞給穆之南:“隐約覺着今日有貴客來訪,就先備下了。”
穆之南放下腿,接過茶聞了聞:“你的喜好真是多久都不變吶。”
然後也不喝,只擱在一邊。
男子低頭抿了口茶:“在下向來古板得很,穆兄如今口味已然變了麽?”
穆之南冷笑了一聲:“虧得你的好記性,倒還記得我。”
對面的人放下茶杯,淡淡一笑:“自然是不敢忘的。”沉默了片刻後,才突然問,“穆兄想喝點什麽?”
穆之南左右打量了一番這簡單空蕩的房子:“鮮牛奶,有嗎?”
男子想了想才說:“稍等片刻。”然後起身往裏走,片刻後再出來的時候手裏就多了一盒牛奶,遞給穆之南:“穆兄,請。”
穆之南接過牛奶,看着紙盒上“鮮牛奶”三個赫然大字嘴角抽了抽,還是扯開吸管,戳了進去:“在那裏遇見你,你可別跟我說是緣分,還有你給我那本書,是想要做什麽?”
男子聞言,不慌不忙地坐下,又過了一遍茶水:“約莫就是緣分吧,碰上了,就想讓穆兄看個故事。”
穆之南喝了口牛奶,感覺還不錯,想着等下是不是要問個鏈接屯點放家裏,顧梓熙應該也會喜歡,聽他說到故事兩個字,略一挑眉:“噢?司主大人準備了什麽故事。”
被穆之南陰陽怪氣喚作“司主”的男子手頓了頓,擡眸道:“故事詳盡都在書裏了,而且穆兄今日應當不是來聽故事的吧。”
穆之南晃了晃手裏的牛奶:“那個人的陽壽盡了?”
司主稍微調整了一番坐姿:“本來是盡了的,但凡事都能有個例外不是麽?”
穆之南擡手靠在沙發上,稍稍偏頭看着窗外點點星光:“這樣嗎,可不像你的作風。”
司主近乎嘆息般說了句:“欠的債,總是要還的。”半晌,突然沒頭尾地輕笑一聲,“穆兄又何嘗不是呢?”
穆之南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語氣卻極為堅定:“我與你不同,她于我的意義也不同。”
司主神色怔了怔,遂釋然一笑:“穆兄心裏分得清楚就好。”
顧梓熙上下眼皮正打得熱火朝天時,手術室的門應聲而來,顧梓熙猛地清醒過來,把小白扶到一邊,迎着醫生走上去:“醫生,請問怎麽樣了?”
主刀醫生是個青年男子,此刻臉上略顯疲态,摘下口罩:“手術一切順利,但是…”
顧梓熙剛剛松了口氣,卻又看到醫生微微皺眉,低沉嗓音略帶遲疑:“病人已經患了癌症,小姐您身為病人的妹妹,不清楚嗎?”
“啊。”顧梓熙一時沒反應過來,支支吾吾半天後猛然擡起頭,一臉悲傷又焦急,“出了這麽大的事,他竟然瞞着我,要不是,要不是今天…我還被蒙在鼓裏,對不起醫生,給你們添麻煩了。”
醫生嘆了口氣,也可能是連着幾臺手術的确很疲憊了,随口安慰了兩句,又簡單囑咐了些注意事項就離開了。
顧梓熙跟在護士身後,随他們一起将天上掉下來的“哥哥”推進病房,反複想着醫生剛剛說的話。
難道真的是因為他病入膏肓無藥可醫所以一心尋死,只是不巧曾富貴在那個時候剛好出現,就差點成了殺人兇手,那曾富貴也太冤了。
護士都出去後,顧梓熙才扯了個椅子坐下,也終于真正看清了這個人的模樣,心裏卻莫名驚了一跳,這個人,竟與她下午在夢裏看到的男子完美重疊在了一起。
你們不聽話,你們叛逆是吧?
那好!
——不準罵我,不準找我退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