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國榮同人]不如我們由頭來過

第6章

第六章

不知又過了多長時間，一天，在結束豬肉鋪的工作後，黎耀輝往家裏走，月亮被他甩在身後，光輝灑在他的肩上及腳下的路上，顆粒狀，似鹽似雪般清冷，卻不似糖霜。

“我回來啦。”黎耀輝伸手敲門。

站在門前好一會兒，無人應答，往常那一抹歡欣雀躍的身影像是消失掉。

黎耀輝心頭突兀地一顫，像是在墜落，他加大力度敲門，到最後幾聲力道大得像是在砸門。

他等不及也來不及思考到底怎麽回事，抖着手從褲兜裏摸出那個好久都沒用過的鑰匙，對着鎖孔往裏怼，鑰匙在門上劃來劃去，像是捉弄他一樣，不肯進到鎖眼裏。

卡塔一聲，門開了，黎耀輝沖到屋子裏，像一只無頭蒼蠅團團亂撞，最終在燈光明亮的屋子裏的一角，發現了何寶榮。

何寶榮正蜷縮在床與床頭櫃的縫隙裏，懷裏抱着那盞充滿夢幻的、美好幻想的藍色旋轉燈具，歪着頭，像是睡着了。

黎耀輝心底那根緊繃的弦，猛地松開，他這才發覺自己心跳跳得很快：“阿榮？”他試探地問。

那人沒有回應。

就在黎耀輝以為對方睡着的時候，往前踏了一步，彎腰想把何寶榮抱到床上。

“停在那裏，別動。”何寶榮擡起頭，聲音低沉嚴肅，眼圈微紅地望着黎耀輝。

黎耀輝聽話地站在原地：“好，你是不舒服嗎？”

何寶榮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轉而問他：“最近我都很乖，你是哪裏對我不滿意嗎？”

“為何這樣問，我都好幸福我們這樣生活在一起，我盼望了好多年。”

“好多年？”何寶榮嗤笑了一聲，對此似有些不同看法，他攥緊手裏的燈盞，“我還以為你已經厭倦我。”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黎耀輝大步走到他身旁，霸道地抓住他的胳膊與腿彎向上用力，“地上涼，你先起來，我們再說。”

何寶榮像個抛物線一樣，被抛到了床上。

床不堪重負，發出嘎吱一聲好大的響動。

何寶榮騰地一下，坐直身子，像一只被侵犯領地的憤怒的獅子，臉色豔紅，伸直胳膊就要将手裏的燈砸向黎耀輝，卻沒想到，被黎耀輝預判到動作，直接伸手用力推到，砸在柔軟的棉花裏。

有些長的黑色發絲散在紅色被單上，像一只開到荼蘼的曼陀羅花，危險迷人，讓人神魂颠倒。

藍色燈盞的一角磕到了那光潔飽滿的額頭，嬌嫩的肌膚立刻就泛了紅，變得似櫻桃一樣暧昧了一片。

黎耀輝雙膝跪在床上，用膝蓋別開對方的腿，姿态頗有些居高臨下地說：“現在說吧。”眼神幽深，嗓音卻柔軟，他輕輕撫摸着那片紅痕，力道輕的幾乎可以算做憐惜與暧昧。

何寶榮抿着唇，臉頰鼓鼓，眼睛飽含委屈，他不說話，就望着頭頂上方正壓制自己的男人，用他的那雙灼熱勾人的桃花眼。

“阿榮？”黎耀輝的那雙好看的手指，從額頭摩挲到眼周，幹淨好看的指尖不斷地下滑，最後停留在嘴唇上，情緒沒有太大的起伏，一副很有耐心的模樣。

“……我們最近都沒一起吃過飯，你好晚才回家。”終于，何寶榮與黎耀輝的對望中，開口道。

黎耀輝聽到這句算不上責怪卻足夠表達有多難過的話，面上終于有足夠大的波動，他亂了呼吸，雙手捧着何寶榮的臉頰，磕磕絆絆道歉：“對不住，我讓你等了好久吧。”

“你好忙，我自己好無聊，從你離開家的那一刻我就在盼着你歸家。”

何寶榮的話讓黎耀輝陷入自責裏，臨近新年，中餐館與豬肉鋪都十分忙碌，幾乎從早忙到晚，有時連口水都喝不上，大量時間內站着，圍在一米內的瓷磚打轉，一天下來腿都累得發抖、抽筋。

不過這些事情他沒有必要和何寶榮說。

黎耀輝木讷的性格再次占據上峰，他只是不斷地用他那雙粗糙刮人的手掌撫摸何寶榮的臉，磨痛的臉，泛起紅，發了燙。

沉默像是一只蟄伏在他們之間的猛獸。

黎耀輝彎下腰，将自己埋在何寶榮的頸肩裏，疲憊讓他佝偻着脊背，他像是尋求安慰一般露出自己的脆弱，嘆息噴灑在那優美的線條上。

何寶榮像是察覺到對方的情緒，體貼地伸手環住身上的人，輕輕嗓子，哼起一支曲子。

嗓音低沉婉轉，又富有情意，如潺潺流水流淌進黎耀輝的心中。

那是他們家鄉的一首小調，自兒時就耳熟能詳的歌曲。

黎耀輝将頭埋在對方的衣裳下，眼前世界陷入一片黑暗，密實的布料将他完美包裹，蜻蜓點水一般輕柔又執着地獻上愛意，尋覓着取悅對方的途徑。

胸膛的震顫由極近處傳至鼓膜，癢到心底，五指插進他濃密黝黑的發絲裏，像是拒絕與挽留。

聲音發抖，斷斷續續，像一盞即将被風熄滅的油燈。

“繼續。”黎耀輝箍緊對方的腰肢，沉悶的聲音急促道。

如果生活必将充滿苦難與折磨，那麽他希望自己可以為何寶榮遮風擋雨，築一道城牆，而苦果由他咽下。

他愛吃糖，那麽不成熟又孩子氣，每天開開心心地就好。

而自己看着何寶榮那樣快樂，也就會快樂。

最後一秒，何寶榮拽痛了黎耀輝的頭皮，後者的眼前又恢複了光明，他吻去對方眼角生理性的淚水，嘴角微勾，開心地笑了。

“癡線吶你。”

黎耀輝看着何寶榮似嗔非嗔地罵自己，嗓子都啞掉，笑着吻對方的唇，待人氣喘籲籲後問：“我就是喽，不氣我了吧？”

不待何寶榮回答，黎耀輝變戲法般往他嘴裏投了一個東西。

何寶榮瞪大眼睛，沒反應過來地看着黎耀輝，砸了砸嘴，橙子味道瞬間自味蕾上爆開，他口齒有些不清：“幹嘛喂我糖？”

“沒什麽。”

“神經，神神秘秘的。”

“最後一顆糖給你。”

“一起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