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第24章
◎噓,游樂園只許進不許出◎
腐朽破敗的機械鋼材宛若一瞬間被注入萬千生機, 時隔十年時光這座游樂園再度恢複當初的璀璨。
龐大的大擺錘來回搖擺,兇猛的海盜船快速前後行進,溫柔的摩天輪逆時針緩慢轉動, 水上小火車立于幾十米高的軌道上等待着即将到來的客人。
夜晚裏七彩的霓虹閃爍着,更添一分游樂的氣息。
在場所有人都看呆了, 廢棄十年的游樂園重生了?就在傅晚的彈指之間?
馮健當即看向謝謙, 難道玄修都有這種本事?這才是發現了新能源啊, 這效率高到出奇。
謝謙……當然沒有。
不僅他沒有,他師父沒有,他連聽都沒有聽過!傅晚比他想象中還要深不可測。
謝謙想了想道:“應該是她制造出的幻境, 并不是真的。”
原來是障眼法。馮健當即又想起了譚敬業陳麗案,難道他們倆當時也是在幻境中?
眼前的這一幕讓鬼母終于正視起傅晚來,她目光無比警惕,更充滿了警告。
傅晚迎上鬼母陰森森的目光,她轉眸淡淡微笑:“我和團團今晚是來做生意的。”
團團聞言點點頭說:“葡萄放久了會壞掉的, 團團幫媽媽榨葡萄汁。”
吃喝玩樂,游樂園都能玩樂了怎麽能缺少吃喝呢?
大家看到了兩母子身後有一個軟趴趴的黑色紙人, 背上背着一個黑色布袋, 從裏面溢出葡萄的香氣,估計是這樣運過來的。
其實最開始是想讓老槐樹精背的,但老槐樹能力不夠, 沒辦法離開這麽遠。
傅晚看着七只小鬼微笑道:“歡迎你們等會兒成為第一批顧客品嘗最鮮美的葡萄汁。”
傅晚叫出美食系統:“你該發任務了。”
美食系統:【……】
系統淚奔, 怎麽還有逼着下發任務的呀?
傅晚:“快發。”
美食系統悲憤至極,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恭喜宿主觸發支線任務-在游樂園裏擺攤, 獲得一百位游客的好評, 任務獎勵:鹵菜食譜*1, 任務限定時間:今晚。】
傅晚:“好的, 接了。”
美食系統:【?】
宿主你聽清楚沒有,說的是一百位!
這廢棄游樂園就是把那幾個小鬼全加上都沒一百位。
鬼母盯着傅晚陰冷地笑着,對傅晚頗為滿意,識時務者為俊傑。整個寧城的玄修還沒有敢開罪她的,面前這個女玄修也一樣。
思思不知道傅晚和鬼媽媽誰更厲害,可是她也能理解傅晚。
至少它們沒有那麽快被鬼媽媽抓走,至少張彥慶他們的屍骨都已經找到了,至少……她在被鬼媽媽抓去煉成紅衣鬼童前,還在王峰這裏短暫地體會到了一絲父親的溫暖。
做人怎麽能那麽貪心呢?她不是貪心的小孩。所以……
思思用鬼力把王峰推向傅晚的方向,她絕望地尖叫嘶喊:“快跑,分開跑!”
張彥慶劉媛豆豆其餘六個小鬼吓得瞬間驚做鳥散,分成七個方向朝游樂園內飛快跑去。
鬼媽媽桀桀笑着,被腐爛布條裹得高高拱起的小腳緩慢地追在後面,她絲毫不擔心七只小鬼還能碰到哪裏去,用那陰森的嗓音說着母親最柔情的話語:“寶寶們,媽媽帶你們去游樂園玩。”
王峰聽不到思思它們的尖叫聲,也不知道它們躲到游樂園的什麽地方去了,他焦急萬分地看向傅晚:“傅大廚,現在怎麽辦啊?你快幫幫思思彥慶他們。”
“幫我榨汁,”傅晚擺弄着葡萄,幽幽嗓音溢出,“游戲,才剛剛開始。”
王峰不明所以,只得聽傅晚的話來榨汁。
謝謙腰間的灰色拘魂袋內傳來男水鬼狂笑着的聲音:
“游戲才剛剛開始?哈哈哈小玄修現在的口氣還不小嘛,怎麽剛才看見鬼母跟孫子一樣?”
一側的馮健忍無可忍,怒斥道:“你這水鬼,你知不知道你是被人沉水底溺死的?還在為虎作伥?”
馮健覺得這男水鬼腦子有病,他絕對是被人害死的,不想着怎麽為自己做主,竟然天天想着怎麽溺死兒童抓鬼童上交給鬼母。
被謝謙關進拘魂袋中那麽久,這男水鬼硬是一句信息都沒有透露出來。
果然可憐之鬼必有可恨之處!
男水鬼冷笑連連:“哪有怎麽樣?反正我死都死了!我為福利院的‘圓夢計劃’付出了那麽多還被沉底溺死,還不允許我換老板打工?”
傅晚聽到“福利院”三個字微微一笑,團團歪着頭很茫然,圓夢計劃?院長爺爺明明說是圓他們的夢想的計劃呀,他在福利院的時候可想去參加了呢。
男水鬼繼續叫嚣:“你這女玄修,你知道她是誰嗎?她是鬼母!寧城以陳林江為首的天師都得聽她的,你趕緊放了我!否則等我出來,我讓鬼母弄死你們所有人,然後再把你們的陰魂挂到鬼市去賣。”
“哦,是嗎?”傅晚慢條斯理,“那你知不知道你的陳大師的生魂被我做成了長明之火?”
團團回憶着那天晚上,乖乖點頭:“對,壞天師的陰魂被媽媽燒成了灰。”
拘魂袋中的男水鬼不可置信:“……怎麽可能?!!”
傅晚淡聲:“你可以試試。”
男水鬼沒了剛才的嚣張氣焰:“……”
傅晚這話的真實性存疑,但男水鬼忽然一下子就老實了。
謝謙捂着拘魂袋無比震愕地看着傅晚,陳林江的事情果然和傅晚有關系?
陳林江之死,師父就猜測是受了天罰,他的陰魂應該被第二道天雷劈得魂飛魄散才對,結果是傅晚弄走搞沒的?
馮健王峰這些人可能還沒有感覺,謝謙只覺得頭皮發麻,她這是在和地府冥君搶魂搞事啊,結果傅晚現在還好好的,地府冥君沒有開罪她?
傅晚,到底什麽來頭?地府都要給她面子?京市的幾位走無常大佬都沒有這面子吧?
馮健也确實并未想那麽多,他心裏惴惴不安着,傅晚那一手把水鬼摁進河底的手段那般厲害,結果對鬼母也未動手,馮健很擔憂地問:“這鬼母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謝謙當即解釋道:“我并不太清楚,只是聽我師父說鬼母是半陰人。”
馮健一臉迷茫:“什麽叫半陰人?”
謝謙:“我師父說鬼母是棺生子,天生的半人半鬼,既能游走人間又能踏足鬼市。京市的走無常遇見這種半陰人也十分謹慎。”
馮健聞言便不再問了,人和鬼其實大差不差,為什麽要這麽做無非為了利益。
“媽媽,沒有水怎麽榨汁?”臨時水果攤前的團團很為難。
傅晚指了指那平底鍋,團團當即會意,他用傅晚特制的小紙杯朝平底鍋舀水。原來媽媽讓他從幽冥舀來的陰間水是用來榨葡萄汁的呀!
美食系統看得心梗:【嗚嗚嗚嗚我這可憐用來制作美食的平底鍋。】
傅晚慢條斯理地把一只只紙杯放在廢棄石桌上,一排又一排,粗略掃過去似乎有二三十只,現場哪來這麽多人?
馮健越看越覺得稀奇,就看見團團用紙杯去平底鍋裏舀水,可紙杯絲毫沒浸濕,而那平底鍋裏的水更是沒見少。
明明還隔着好幾米,馮健卻覺得那平底鍋裏的水讓他瘆得慌,十分不适。
謝謙也不知道那是什麽水,心裏略微有個猜測,但很快被他否決。
王峰還在擔憂思思他們,問道:“傅大廚,這些葡萄汁是給準備的?我們一共都沒二十人,這已經有幾十杯了,要不先別做了?”
傅晚打量着石桌上的葡萄汁微微挑眉:“做多了?那就——”
她微微一笑:“多請點鬼來喝吧別浪費。”
在場所有人:“?”
什麽意思?
謝謙有了一種非常不詳甚至可怕的念頭。
下一瞬,傅晚擡手于空中掐出法訣,夜空中竟生生浮現出一塊金色水波紋的大屏。
馮健震撼。
王峰目瞪口呆。
謝謙吓得臉色蒼白。
團團很興奮。
傅晚擡起素白玉指,指尖落在水波紋浮屏,指下生花,一連串猶如蝌蚪的冥文就出現了。
謝謙吓得驚呼:“傅,傅天師,傅前輩,您冷靜點!我求您冷靜點。”
傅晚挑眉回看,謝謙俊逸的臉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他吓得身體搖搖欲墜,似乎驚恐到了極點。
喔,差點忘了,這小子看得懂冥文。
“您瘋了嗎?鬼市黃金懸賞令,誠,誠邀與鬼母有糾葛的鬼童,來寧城城南百鬼游樂園玩。速來。”
謝謙已經吓得不自覺對傅晚帶上了敬語,他望着那一身白衣翩然若仙的年輕女人,她勾着唇角一抹淡然笑容,氣質清冷如雪,他卻生生看出了一絲邪性。
瘋了,簡直就是瘋了。
這根本不會是正經玄修幹得出來的事情!
傅晚要在鬼市發布黃金懸賞通告,召集百鬼。
目的——
一起來玩兒呀。
一只鬼就夠難讓玄修頭疼,更別說诏令百鬼,謝謙根本不敢想象到時候這裏将會多麽恐怖,沖天鬼氣彌漫整個城南!
百鬼聚集,必将形成鬼域,屆時就是寧城所有玄修聯手都不一定能對付得了。
誰能夠想到那清清冷冷的漂亮小姐姐,會做出那麽颠婆的事情?
謝謙已經要給傅晚跪下來了。
傅晚點點頭“哦”了一聲,袖中取出私印生生蓋在黃金水波浮屏之上,轉瞬便化作一道金光消散于空中。
謝謙“轟”地一下軟在的地上,馮健趕緊把他攙住,看着謝謙額頭上的汗珠忙問:“怎麽了?”
謝謙無比絕望:“……完了,她發出去了。”
謝謙從未去過鬼市,也不知道鬼市的入口,但他從師父供養的那只惡鬼口中聽過。
鬼市是一個人鬼皆能入內的地方,這裏面充斥着陰魂間最為肮髒可怖的交易,屬于人類與冥界三不管地帶。
在鬼市最讓人津津樂道的便是懸賞令,一旦發出必要完成懸賞承諾。
而懸賞令分為多個等級,綠藍黑紅金。
黃金懸賞令一出,整個寧城的萬鬼都能看到,其中還可能有無數厲鬼。
百鬼彙集,它們的沖天鬼力能把活人撕成碎片,連他都難以自保。
如今他只能期望和鬼母有糾葛的鬼童并沒有幾個。
謝謙舔着幹澀到極點的唇,推搡着馮健,厲聲道“你和王峰還有團團快走,這裏不能再待了!”
王峰還擔憂着七只小鬼,馮健更是神色一緊,他一個警察從來都是保護人民群衆,此時竟然輪到他被別人保護?
團團搖着頭緊拽着傅晚的衣角,他要跟媽媽在一起。
下一瞬,驚恐的鬼嘯由遠及近,王峰瞬間聽出是劉媛小姑娘的哭喊聲。
“鬼媽媽,你不要過來,我不要變成紅衣鬼童……我想去投胎再當爸爸媽媽的女兒,求求你不要抓我。”
王峰快要氣瘋了,好歹是他養了幾天的鬼閨女,他一貫心腸軟受不得這種當着他面欺負閨女的事情。
王峰看到西瓜條子朝他跑來,思思想要哭但她哭不出來,她說:“王爸爸,謝謝你幫我們,最近幾天給你添麻煩了。”
這話幾乎是在留遺言了,王峰的怒火燒到頂端,他直直盯着鬼母的腳。
她……有影子,雖然比正常人淺淡一半,但她有!
王峰聽說鬼沒有影子,人有影子。
既然是人……都是一個肩膀抗兩個腦袋。
王峰看到鬼母靠近,攔在小鬼和鬼母之間,謝謙還來不及制止,王峰就已擡起45碼的大腳對着鬼母裹了小腳的22碼腳使了狠勁兒猛踹,哭着大喊:“欺負我幹女兒幹兒子,老子踢死你!我踹死你!”
鬼母發出一陣尖銳的慘叫,瞬間軟在了地上。
所有人集體愣住:“?”
鬼母的弱點就是那雙被裹了小腳的腳,所以她的速度一直很慢,但也不至于被王峰一個普通人踹到在地,難道……難道……
謝謙他們齊刷刷看向傅晚。
傅晚看着思思它們微微一笑:“口渴了嗎?要不要來點葡萄汁?”
看着那抹淺淡的笑容,思思不自覺朝傅晚伸出了手,她接過了紙杯抽噎着喝下。
冰涼刺骨的冥海之水卻有着葡萄的甜味,滾入喉口間。
張彥慶它們也跑了過來,紛紛接過葡萄汁。
好好喝!好甜!
死了之後它們就從來沒喝過奶茶果汁了,這個好好喝。
張彥慶小朋友想着,如果在被煉成紅衣鬼童前喝點葡萄汁也挺好的。
“這是什麽東西?”思思喝完手中的葡萄汁,奇怪地看着手腕上多出了一個紅色手環。
“船票……這是……通往幽冥地府的船票!”鬼母顧不得小腳的疼痛,坐在地上厲聲尖叫。
鬼母雙眼赤紅,不可思議地看着七只鬼童手腕上陸陸續續出現的紅色手環。
“陰間水……這是冥海之水!”
陰魂一旦喝下陰間水,就代表獲得了前往幽冥地府的船票,那就是幽冥地府的鬼。
誰敢和幽冥搶陰魂?
鬼母被刺激到臉頰扭曲,明明……明明剛才差那麽一點就能抓住這幾只小鬼,卻在咫尺之間讓它們集體喝下陰水。
就好比一頓可口的大餐在眼前,她更是勝券在握,從現在開始卻只能看着、看着,再看着!
碰得,摸得,可傷不得,打不得,更帶不走得!
煮熟的鴨子就這樣飛了……
而且傅晚并沒有第一時間拿出來,似乎就想看她的慘狀。這是什麽惡興趣?
鬼母的心情猶如在蹦極,從天上瞬間直墜地上,什麽時候受過這種羞辱?
傅晚欣賞着鬼母那扭曲的表情,今晚的情緒價值将由鬼母小姐為她提供。
謝謙聽到鬼母說出那個詞,他俊逸的付費資源在企我鳥群物二肆酒另吧一究咡免費整理面龐上的凝重神色被錯愕取代,他極度震驚道:“這是冥海之水?傅……你,您去過幽冥私盜冥海之水?”
瘋了!
他剛才就猜測過那平底鍋裏的水可能是陰間水,但很快就被他否定了。
結果真的是陰間水?
謝謙只覺得傅晚好瘋,剛才發瘋在鬼市發布黃金懸賞令,她竟然還去過幽冥盜水?
哪怕是走無常,也只是與地府鬼差們有聯系,可他們也去不得幽冥啊!更別說私盜冥海之水了。
團團生氣地鼓着臉道:“團團不是小偷,那片海超級超級大,那是我去舀的!那裏的叔叔阿姨也沒有說我不可以舀水。”
團團雖然還沒有見過真正的大海,但是在他的認知裏,自己如果在海邊舀一碗海水回家,警察叔叔應該不會逮捕他。
謝謙大腦嗡嗡的,團團去過幽冥……可他現如今還活蹦亂跳的。
冥海之水對陰魂雖是無限供應的,但地府為防人間修士借冥海之水作亂,是嚴禁生人取用冥海之水的,除非盜取。
地府鬼差們怎麽會看到團團一個活人舀走整整一鍋冥海之水沒反應呢?
傅晚微微一笑,誰讓她生了個純陰人的兒子。
張彥慶捧着喝盡的紙杯,瞅着手腕上的紅色手環,當即就樂了:“所以鬼媽媽沒辦法抓我啦?哈哈哈哈。”
它們還是知道鬼媽媽再厲害也不敢得罪地府。
早知道它們就在這裏等着傅大廚做葡萄汁了呢。
張彥慶它跑到鬼母面前,用屁股對着她扭扭,“來抓我呀,快來抓我呀!你抓我,鬼差叔叔就抓你哈哈哈。”
得意的小屁孩和剛才哭喊求饒的模樣判若兩人。
臭。
一種難以言喻的屎臭味瘋狂湧入鬼母的鼻腔,鬼母神色變得不自然了。
小鬼們身上的死亡氣息,半人半鬼的她是能夠屏蔽的。
但,她為什麽屏蔽不了?
想到她剛才竟然被王峰一個普通人踹倒在地,鬼母心中有着一種莫名的忐忑。
謝謙拘魂袋中的男水鬼發出尖銳爆鳴:“鬼母,這女天師剛才在鬼市發布了黃金懸賞令,你快——”
袋中倏地一下發出痛苦的哀嚎,沒一會兒沒了聲兒。
謝謙下意識去摸自己的腰間,手下空空如也,他頓時大驚失色。
那只不起眼的灰色拘魂袋不知何時悄然出現在了傅晚的手中。
只是輕輕一捏,拘魂袋中的男水鬼陰魂被生生捏爆。
徒手幹掉!
這沖擊力不亞于一個成年人徒手幹掉一只棕熊!
傅晚把灰色拘魂袋重新扔給謝謙,謝謙雙手僵硬地捧着,又聽到傅晚聲音略帶歉意地說:
“抱歉,弄髒了你的拘魂袋,改日送你一個新的。”
謝謙:“……”
拘魂袋相當于一個鬼魂空間,相當于陰魂的小型監獄,為了防止陰魂越獄,拘魂袋構造十分複雜。
傅晚隔着拘魂袋一只手捏爆了男水鬼的陰魂……
他明白了,他終于明白了!
為什麽傅晚有這等手段,卻沒有直接在河底解決掉男水鬼?而是把它摁進河中淤泥裏?
謝謙最開始以為傅晚養厲鬼,天師都在乎自身名譽,自然養的厲鬼的名譽也在乎。不滅掉男水鬼是為了還秋秋一個清白。
結果現在……謝謙看着鬼母慘白的臉,驚恐到全身哆嗦,他終于明白了。
傅晚可不在意什麽名譽,她單純是想殺雞儆猴。
看,鬼母現在被吓得像一只可憐的蟲。
傅晚欣賞着她的慘狀。
這位傅前輩,堪比邪修!
蒼天!!師父,寧城好可怕,他想回京市。
倒是一旁的馮健有些小失落,道:“河底無名屍骨不好破案,說不準能從陰魂口中知道些線索。”結果被傅晚捏爆了。
謝謙低聲道:“男水鬼被設有禁制,應該沒法透露信息。”
馮健聞言才好受些。
鬼母不住後退,她瘋狂搖着頭,不安感達到了巅峰。
七只小鬼抓不到了,她不敢跟地府搶魂。
男水鬼也魂滅了,他還說這女天師在鬼市發了黃金懸賞令。
她得走,她得快點跑!
鬼母瞬間掉頭,被裹住的小腳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朝游樂園大門飛奔而去。
她要快跑,她有種可怕的預感,今天跑不了,她就要完了。
“嘭——”撞在牆上,出不去。
“砰——”撞在游樂園的鐵制大門上,也出不去。
“咣——”翻牆被無形屏障攔住,還是出不去。
換了,換了,現在恐懼的不再是七只小鬼而是鬼母,她出不去!
鬼母驚恐地回頭,看見那蒙蒙夜色裏,傅晚擡起一根食指放在唇前,輕聲警告:
“噓,親愛的游客,游樂園只許進不許出哦。”
“!!”鬼母汗毛都豎了起來!
她剛才的預感沒有錯!
鬼域,這個颠婆天師簡直就是瘋了,她竟然學厲鬼把這座廢棄游樂園制成了森森鬼域。
在一方鬼域裏,她便是唯一的主。
她可以随意限制鬼域之中所有鬼物的能力,包括她。所以她被王峰一個普通人踹倒在地!所以她跑不出去。
鬼母此生所修的邪術全使不出來,和一個普通人有什麽區別?
不,不,普通人有健康的雙腳,她只有一雙22碼的三寸金蓮!
鬼氣從寧城的四面八方彌散而來,看到懸賞令和鬼母有糾葛的陰魂厲鬼來了!
幾乎是一瞬間,偌大游樂園沖天鬼氣!
無數雙陰森森的眼珠子透過黑影看着他們,謝謙驚得拔出桃木劍護在身前,王峰和馮健生生跌坐在地上,艱難地呼吸着。
就好像有千斤壓在身軀之上,他們的呼吸都變得困難了。
但它們到底都是鬼童,目光轉移到傅晚的果汁攤上。
傅晚拔下一根黑絲長發把王峰幾人圈在其中,她立在臨時攤位前微笑:“鬼母一聲尖叫,換一杯冥海之水的葡萄汁。”
鬼母:“……”
傅晚欣賞着鬼母恐懼的神色,她拍了拍手道:“百鬼游樂園,正式營業。”
孩子們的快樂天堂,來了。
思思發出狂笑,沖上去學着王峰剛才的舉動,對着鬼母那雙腳猛踹。
鬼母痛到原地打滾,又趕緊爬起來,朝游樂園內跑。
傅晚只是個玄修,哪怕她能建立一方鬼域也絕對撐不了多久,只要等到天亮,只要等到天亮鬼域必破,陰魂極怕朝陽,天亮就能得救!
此時此刻,鬼母求生的欲望達到了巅峰。
一只只鬼童直勾勾地盯着鬼母遠去的方向,它們中不乏被鬼母生生抓去無法投胎的,也有被迫聽命幹壞事的,還有即将被煉制成紅衣厲鬼的。
它們狂笑着,朝游樂園去了。
在游樂園幾百米外,幾個年輕人背着戶外裝備盯着裏面。
“雨菲,咱們真去這游樂園探險啊?”
劉雨菲心裏也打鼓道:“來都來了,再不玩等上高中就沒得玩了,高中可嚴格了。”
一旁一個男孩大贊道:“還是雨菲膽子大,到底有個警察舅舅。”
一行四五人有男有女,他們朝廢棄的游樂園靠近着。
等他們跨入時,忽然發現那廢棄的游樂園猶如新開的一般,每個設備都在運轉,七彩霓虹盡顯溫情。
就是那一陣又一陣的女人尖叫讓他們頭皮發麻。
這,是什麽情況?
大擺錘上下搖晃,鬼母被小鬼拽着挂在上頭,一邊是咯咯的詭笑,一邊是鬼母驚恐的尖叫。
小鬼們對于玩樂總是無師自通,它們有着各種神奇的玩法。
鬼母驚恐地逃到水上樂園,那立在最高點的水上火車忽然以最快的速度沖下來,鬼童愉快的笑聲還伴随着水上火車驚起的一層層血水。
鬼母在逃,她還在逃。
身後傳來一個男童又奶又陰森的聲音:“鬼媽媽,你和我媽媽一樣,帶我玩飛镖好不好?我是好寶寶,絕不犯規哦,我在五十米外紮飛镖。”
鬼母恐懼之下被男童死死地拖到飛镖盤處,她替代了飛镖盤。
鬼母卻在不住地安慰自己,沒關系,如果不犯規的話,隔着五十米鬼童也不一定能紮到她身上。
下一刻,男童把自己的腦袋拔了下來挂在五十米外的樹上盯着飛镖盤,身下的小小身軀一步,又一步靠近。
從五十米,一路縮短到一米!
五十米外的腦袋嘻嘻一笑:“耶,我沒有犯規哦,我在五十米外看着媽媽哦。”
奶乎乎的手抓起滿是陰氣的飛镖,甩進去,瞬間鮮血呈飙射狀四處噴濺。
“啊——”
鬼母痛到尖叫,連滾帶爬跑出去。
“逮住你了吧,鬼媽媽!”鬼母才跑出去沒多久,思思幾個小朋友跑過來,直接把鬼母包了餃子。
思思慫恿張彥慶發起攻擊!
張彥慶撇撇嘴:“現在你們不嫌我臭了?”每次遇見他都屏蔽屎臭氣味!
鬼母驚恐地看着這些小鬼:“你們要幹什麽?”
這些她之前不屑一顧,覺得無比弱小的鬼童,如今卻是她恐懼至極的對象。
張彥慶從自己的口袋掏出一把糞朝鬼母砸過去,他的兜裏就好像一個無底洞,瘋狂掏瘋狂砸。
思思幾個鬼童立在一旁哈哈笑着,還不住地拍手大贊。
“慶慶好厲害,慶慶好棒!”
鬼母幾乎要變成屎人!
“啊——”
又是一聲鬼母的尖叫。
鬼童們玩瘋了,他們玩累就跑去果汁攤,愉快地端起一杯葡萄汁,快樂地喝下。
好喝!
美食系統十分麻木:【……宿主的臨時果汁攤接待客人(52/100),(57/100)……(89/100)。】
特麽,這也行!
傅晚挑眉:“你就說這是不是游客吧?”
美食系統:【……是QAQ】
思思開心地捧着臉:“原來這就是去游樂園玩呀,真的很好玩。”
可以很開心,玩累了還可以喝東西,難怪生前那些小朋友都喜歡纏着爸爸媽媽帶他們去游樂園呢。
她終于體驗到了。
“豆豆,我們去玩碰碰車。”
越來越多的鬼童得到消息趕來了,整個鬼域擠滿了鬼童。
謝謙額上全是汗水,他這短暫的二十年玄修生涯裏,見過的陰魂乘以十都沒有現在多!鬼母到底得罪了多少鬼童??
難怪叫百鬼游樂園呢……
如果他們在傅晚的發圈裏,早撐不住這游樂園的沖天鬼氣了。
王峰坐在發圈裏看着他的西瓜條子玩得開心,不由露出了一抹笑容。
挺好的。
“團團,你想不想去玩?”傅晚低頭問一臉期待的小家夥。
團團眨眨眼:“想去!媽媽,團團想去摩天輪上玩。”
傅晚看向三人,“幫我賣葡萄果汁,我帶兒子去玩。”
三人:“……”
傅晚牽着團團朝摩天輪的方向去了,和正常游樂園摩天輪順時針旋轉不同,這裏是逆時針。
鬼母在游樂園裏瘋狂逃跑,她剛好也逃到了摩天輪處。
“嗨,媽媽你好呀。”車廂裏一個梳着羊角辮缺了一只眼睛的女童朝她天天揮手。
“啊——”
鬼母尖叫,從車廂車窗爬了出去。
女童氣得羊角辮沖天飛起,怨毒地盯着鬼母:“媽媽壞,媽媽不跟我坐摩天輪,那就都不要坐了!”
“嘭——”這節摩天輪車廂從空中生生墜下。
鬼母瞬間抱住摩天輪的運行鐵道,盯着那車廂落在地上和羊角辮小女鬼硬生生摔落在地,摔得四分五裂,只留下一個眼珠子仰頭盯着她。
鬼母驚恐地爬,再遇第二個車廂,裏面坐着一個小男鬼在拔自己的牙,嘴裏喃喃道:“媽媽,寶寶的牙牙長不出來,你幫我拔出來一點點好不好?”
滿嘴牙齒的血洞!
鬼母尖叫,拔牙鬼童像是受到了巨大沖擊,它的車廂又從摩天輪的空中墜下!
鬼母每爬一下,一處摩天輪車廂就要墜下去,那好好的摩天輪竟然漸漸的沒了車廂。
沒了!
那些小鬼都沒了!
鬼母緩着氣地爬到了最頂端,另一輛新的車廂逆時針來到了摩天輪的最頂端。
裏面的年輕女人穿着一身恰如其分的白色長裙,牽着一個可愛的男孩,微笑着看着鬼母:“你來了?”
是傅晚!!
“啊啊啊——!”
鬼母再也支撐不住,手上脫力,她尖叫着從摩天輪上墜下。
車廂隔絕了外界的喧鬧,只餘下車廂內溫柔歡快的童謠,團團高興地趴在玻璃處望着外面。
這裏,可以看到寧城的風景耶。
“媽媽,我好喜歡這裏,摩天輪很好玩!”
傅晚摸摸團團的腦袋,笑道:“要不許個願?聽說摩天輪許願很靈驗的。”
團團當即把兩只小手握在胸前,十分虔誠地許願:“團團想和媽媽永遠快樂地在一起生活,不想再一個人。”
傅晚摸着團團的腦袋,深深一笑。
她看着遠方的寧城燈火,她記得她第一次從農村老家被爸爸媽媽接來寧城生活,爸爸媽媽首次帶她來了城南這座游樂園。
那次她也和父母登上了摩天輪頂端,她像團團一樣許願:“我要和爸爸媽媽永遠在一起!”
車廂內是一家三口的歡聲笑語。
傅晚歪頭想了想,或許摩天輪許願只是她許的那個願望剛巧不靈驗吧。
摩天輪緩慢地從最高點降落到最低點,團團從車廂裏出來的時候還有些意猶未盡。
傅晚說下次還會帶團團來游樂園玩,團團這才高興作罷。
傅晚牽着團團返回臨時擺攤點,一眼就看到東倒西歪的鬼母在前面搖搖晃晃。
鬼母快瘋了,她快要被這些鬼童折磨瘋了。
“你這惡毒的天師,你就是邪修!你殺了我吧!”鬼母痛苦極了,直接求死。
鬼母也不跑了,她從來沒覺得夜晚是這麽長,長到她看不到天亮。
傅晚聞言略感傷感,她明明是天極玄門正正經經的掌門元君,怎麽一個兩個都喜歡說她是邪修呢?有她這樣的邪修嗎?
傅晚覺得這是對她的污蔑。污蔑她的确需要付出一些代價。
馮健眼神一變,當即道:“傅天師,她半人半鬼,有一半屬于人,您別沖動!”
陰魂的事情,他管不着。
但人卻屬于警察的職責範圍!
他也是為了傅晚好。
可馮健也不知道幽冥地府會不會管鬼母,總不能劈成兩半分別管吧?馮健感到頭疼為難。
傅晚睨了一眼,鬼母像一條死狗癱在地上,渾身夾雜着游樂設施生鏽的鏽味兒,還有血水味,還有屎臭味,各種氣味雜糅在一起,并不好聞。
傅晚輕笑:“我可不會髒了自己的手。”
從始至終,她的手都是幹幹淨淨的。陳林江可是被地府冥君的天罰搞沒的,和她半毛錢關系都沒有。
傅晚垂眸看向團團:“小朋友做錯事,應該找誰?”
團團想了想說:“小朋友做錯事就找小朋友的爸爸媽媽,讓TA的爸爸媽媽教訓TA!”
傅晚點點頭:“嗯,那就找她爸爸媽媽吧。”
鬼母死狗一樣躺在地上發出厚重沉痛的笑聲,笑牽痛了身軀引發陣陣痙攣。
鬼母冷笑說:“我哪來的父母?他們早死了,早投胎轉世了!”
傅晚笑得耐人尋味:“真的沒有嗎?”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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