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塵封舊事
塵封舊事
是燕筠。
孟千秋望着小太監氤氲着風暴的眉眼和鐵青的臉色,忍不住長嘆口氣。
怎麽只要這些男主見面,就往往是一副劍拔弩張的态勢
自己總夾在中間也很難辦啊。
“燕筠,你誤會了,方才本王和将軍議事時突然身體不适,他是在幫我疏導順氣。”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維持着鎮定,
“切記下次再不可這樣沖動行事。”
“是小人莽撞,得罪了将軍,望王爺,将軍恕小人不敬之罪。”
理智終于回籠,燕筠急忙就着孟千秋給的臺階跪倒致歉。
剛才他大概是氣昏了頭,看到那人被牢牢禁锢在懷中,蒼白孱弱任君采撷的模樣,內心的憤怒頃刻便決了堤。
沒人能這樣對待孟千秋,除了……
“沒事,這小太監應該是關心則亂,況且什麽也沒發生,不必向我道歉。”
柳明川笑道,似乎也暗暗松了口氣。
他扶着孟千秋在軟椅上坐好:
“倒是你,虛弱成這樣就躺着好好休息,獨自跑來跑去,是想病得下不來床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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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确認陛下沒事了,我馬上就去,咳咳。”
後者被他說得有些不好意思,蹙眉低低咳嗽了幾聲。
見狀燕筠立刻起身,在一旁淨了手,又取來一杯溫水:
“殿下早間出門得急,今日的丹藥還未服用,小人已經為您備好了。”
他手中托着個紙包,裏面各式各樣的藥丸堆滿了大半掌心,看得柳明川連連咋舌:
“這也太誇張了……吃這麽多藥,哪裏還吃得下飯”
“不成天吃藥,我恐怕就不能好端端地站在你面前了。”
孟千秋就着溫水吞藥,神情顯得很痛苦。
就算太醫署在他的建議下把湯藥換成了藥丸,味道也苦澀得令人作嘔。
燕筠喂完藥,照例想找顆糖給他,他卻轉頭回避,沉默地拒絕掉。
即使明知那人大概是在外人面前不好意思,燕筠心中依然不是滋味,便也低了頭不說話。
柳明川把兩人心照不宣的小互動看在眼裏,止不住地覺得有趣。
“你別看我如今強壯,小時候我也體弱多病的,若非父帥和師父硬逼着我吃藥,怕是也很難健健康康長到現在。”
“俗話怎麽說來着,良藥苦口利于病,”
他不自覺地放柔了語氣, “這些日子你堅持堅持,等到傷勢大好了,我帶你四處轉轉,好好放松放松。”
這番話說得很真誠也很溫柔,孟千秋愣了一霎,恍惚間鼻子甚至有點酸。
他确實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居然能獲得來自npc的關心,甚至這個人之前還跟自己水火不容。
柳明川……真是個坦蕩磊落,又真誠熱情的人。
“多謝将軍,”他眉眼挽起, “那我可要加倍努力,争取早些好起來。”
盡管之前零零散散見他笑過幾次,如此發自內心的笑容卻是首度得見。
柳明川心跳怦然,俊臉又忍不住微微漲紅。
“當前心悅值17.”
聽着提示孟千秋眼睫一顫,有些驚訝之餘,也更加坐實了內心的判斷。
這位将軍,或許遠比自己想象得單純。
幾人又在屋外等候了一會,裏間的門才被緩緩推開。
門後露出容穆的臉,甚至比孟千秋更加蒼白,精神瞧上去倒還算不錯。
“陛下他怎麽樣了”
孟千秋直接小跑着迎了上去,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你的身體……還受得住嗎”
“都沒事了,只是陛下被貫穿了胸口,雖然沒有傷及肺腑骨骼,卻也失血過多,需要卧床靜養一段時日。”
容穆的嗓音有些啞,語氣卻一如既往地輕松散漫:
“王爺若是擔心,可以進屋看看。”
“我當然……相信你。”
孟千秋抿了抿唇,餘光瞥見他撐着牆壁的手,心下一陣不忍。
明明都虛弱得快要站不住了,還硬撐出一副游刃有餘的樣子。
這個人用懶散的外表掩飾真實的想法和狀态,仿佛已經成了某種習慣。
“你就安心休息吧,這裏有我和将軍在,不用操心。”
他幾乎是半按着容穆在軟椅上坐下——當然後者也沒什麽抗拒的力氣,只能笑着任由擺弄。
“好的,好的,都依你,我哪敢對王爺有什麽不放心。”
容穆靠着椅背,神情倦懶地耷拉着眼。見狀孟千秋又囑咐了燕筠幾句,這才和柳明川一同進了屋。
之前的狼藉已經被處理過,房間裏的血腥味淡了許多,雲驚瀾胸口的傷口也不再滲血,被好好地包紮起來。
他并沒有睡着,聽到腳步聲就側過頭去:
“小皇叔,柳将軍。”
“陛下千萬別亂動,牽動傷口就不好了。”孟千秋搬了把椅子坐到他床邊,柳明川則立在一旁。
“朕感覺好多了,小皇叔不必擔憂。質子這次救朕于水火,勞苦功高,須得重重嘉賞。”
雲驚瀾微笑道,鳳眸裏轉眼間戾氣四溢,
“只是可惜了那些想置朕于死地的卑鄙小人,這次未能遂願。”
他話語間似乎意有所指。
孟千秋微微皺眉,示意柳明川把先前告訴自己的內容轉達給他。
雲驚瀾的反應也不出所料地平和。
他聽完了調查結論,不僅并未就晚榕一事發難,甚至還吩咐柳明川先行離去,他要單獨和孟千秋談談。
室內燭光搖曳,兩人的面龐都沉在陰影裏看不清晰。
孟千秋沉默不語,手腕卻忽然被捉住。
雲驚瀾的手指有點涼,輕柔地摩挲着他腕骨附近的淺淡紅痕,輕聲嘆息:
“之前朕神志不清,恐怕捏痛了小皇叔,真是抱歉。”
孟千秋輕輕咬着嘴唇。
相比起手腕上那點疼痛,雲驚瀾的态度更讓他捉摸不透。
明明剛從鬼門關游歷歸來,當事人的情緒甚至比自己更平和,而且對于晚榕的操作也絲毫不顯得驚訝。
難道……他早就知道些什麽
“陛下,臣必須為自己申辯,晚榕所做的事,臣一概不知。”
糾結良久,他還是試探性地開了口。
“在朕面前不用這麽拘謹,小皇叔。”
雲驚瀾側過臉,溫熱的呼吸噴灑在他掌心,
“你待朕如何朕心知肚明,況且晚榕的身份,也怪朕之前有所顧慮,沒能跟你好好說清楚。”
晚榕的身份
孟千秋一怔,隐約想起雲驚瀾似乎跟自己提起過,晚榕是明景钰安排在自己身邊的人。
“你之前告訴朕,那場高熱之後,你有很多事不再記得。朕也始終沒找到合适的機會,将過往的一切說與你聽。”
将眼前人懵懂柔軟的神情盡收眼底,雲驚瀾喉結滾動,胸膛裏逐漸彌散開甜蜜又惡毒的快意:
“宮裏人心難測,小皇叔是朕唯一傾心信任之人,只有你真心待朕好。”
“朕年幼時,與你最是親厚,每逢朕被其他皇兄皇姐欺侮,都是小皇叔保護朕,為朕出頭。”
“朕如今坐着的這皇位極不安穩,太後名義上垂簾聽政,實際上把持着朝政大權。朕能依靠,能相信的人,就只有小皇叔你了。”
話至尾音,雲驚瀾居然微微哽咽,鳳眸被淚水洇得發紅,看上去無辜可憐至極。
看上去人畜無害的小皇帝确實很可愛,孟千秋在憐惜之餘,也漸漸琢磨出一絲不對勁——
關于往事,柳明川給自己的說法,是“他和前太子有些不足為外人道的情誼”。
但按照雲驚瀾的說法,好像并沒有那位前太子摻和的餘地。
是不慎遺漏了細節,還是後者有意瞞着自己
“可是陛下,臣依稀記得,自己以往好像是先太子的伴讀,和他相處的時間應該更多,所以……”
盡管有些惴惴,孟千秋還是表露了內心的想法。
希望不要讓男主的心悅值下降太多才好。
出乎意料的,雲驚瀾并沒有什麽反應,只是幽幽嘆息道:
“小皇叔這番話,怕是從外人口中得知的吧”
诶
他是怎麽知道的
“确實是從多方拼湊而來,加上一些模糊的印象吧。”
孟千秋尴尬地撓撓臉,本能地覺得還是別把柳明川的名字透露出去比較安全。
“小皇叔,流傳在外的,往往并非真相,那或許是某些人希望我們解的所謂‘真實’。”
“據朕所知,你和大皇兄的關系并非那麽融洽,甚至……”
雲驚瀾頓了頓,仿佛整理了一番情緒,某個詞彙才說得出口:
“他曾經将你囚禁在養心殿中一個月,之後你就性情大變,身體也日漸虛弱,那些所謂‘龍陽’的流言便開始不胫而走……”
……
後來,雲驚瀾還告訴了他很多“事實真相”,但其中蘊含的信息量過于龐雜,讓孟千秋一時間根本難以消化。
譬如明景钰和他恨不能你死我活的“母子情深”,她利用晚榕掌控并制衡攝政王,以及今日遭襲與她密不可分的關系。
重傷的人本就孱弱,又勉強說了這麽多話,雲驚瀾的精神終于支撐不住。
他迷迷糊糊地握着孟千秋的手,輕輕貼近自己的臉頰。
“信朕,小皇叔,信朕,這次刺殺……将是個絕佳的契機,朕會一步一步,把屬于我們的都奪回來,那時……”
“當前心悅值19.”
更多的話語淹沒在亂入的系統提示裏,孟千秋注視着他疲倦的睡顏,心裏不知為何竟然松了口氣。
或許并未聽見那些話,對他來說未嘗不是件好事。
四周一片靜寂,入夜清寒。
他抱着雙膝瑟縮成一團,只覺得遍體生寒,頭也針紮似的痛。
一切好像都亂了套。
他也分辨不出究竟哪些是被刻意隐瞞的真實。
自己分明只是為了獲得這些男主的好感,達成結局全身而退,從沒想過會卷入這些複雜的鬥争中。
不僅弄不清誰值得信任,甚至連他也淪為博弈的一枚棋子,健康和自由都被剝奪。
目前他僅有的優勢,或許就是那個不靠譜的系統了。
心悅值和積分的用處毋庸置疑,他一定得努力完成任務提高積分,多兌換些免死金牌保命才行。
還有就是要将鍛煉體魄提上日程,等到傷勢恢複就開始訓練,或許找柳明川幫忙是個不錯的選擇……
思緒紛亂,恍惚間他似乎想到了很多可能性,那些靈感卻猶如飛星般轉瞬即逝。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忽然被人輕輕打開。
月光透過窗棂,漫上孟千秋蜷縮的身影,臉頰被月色映照出通透的白,垂落的一截手臂精致纖細。
他眼睫垂落,呼吸輕緩,已然累得睡了過去。
來人上前幾步,高大的身影将他完完全全地包裹,如同黑暗吞沒了那抹皎白的月華。
萬籁俱寂,只餘沉默。
那人忽然伸手,将孟千秋打橫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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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夾子上又撲街了,心情久久不能平靜,可能我寫作真的有點沒天賦,這本付出了很大的心血,但是效果不怎麽好,不論是數據還是我自己的感覺都不盡如人意,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