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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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聿深助理的電話來的比想象中還要快。
當天傍晚，喻初薇剛結束完一個采訪，回去的路上，她就收到了卓凱的電話。
問她什麽時候方便搬到周聿深那裏。
喻初薇在電話裏跟卓凱商量好時間，決定明天周五下班之後就搬過去。
周五忙了一天，回到住的地方，看到樓道裏貼着今晚停水的通知單。
喻初薇看了一眼沒在意。
老舊的小區，停水停電常有的事，不過今天晚上搬到周聿深那裏，她也就不用操心水何時會來了。
回到家，收拾好行李，看還有些時間，喻初薇就從冰箱裏拿出了一根雪糕。
撕開雪糕的包裝紙，覆在最上面的巧克力有些碎裂，她站在原地，先吃掉了那層巧克力。
将包裝紙丢進垃圾桶裏，喻初薇走過去，打開了電風扇。
而後她舉着雪糕，走到了窗邊的懶人沙發前，坐下後，她踢掉腳上的拖鞋，曲着膝蓋窩在了沙發裏。
傍晚的夕陽透過窗戶，明明晃晃的落了她一身。
喻初薇一邊吃着只剩下牛奶燕麥的雪糕，一邊看了眼手機。
手機屏幕上有幾條新的消息。
她單手解鎖，點開了微信。
回複完阿偉工作上的事情，她點開了跟蘇曼玟的聊天對話框。
十分鐘前，蘇曼玟在微信裏問她，周六有空的話，要不要去逛街。
喻初薇本來想直接答應來着，但一想到明天是她搬到周聿深那裏的第一天，總歸不是自由身，也不知道明天他有何吩咐。
關于遇到周聿深，以及之後的種種，喻初薇都還沒告訴蘇曼玟。
她不知道怎麽開口。
亦或可能連她自己都覺的不可思議，甚至荒唐。
跟前男友意外相遇，弄傷了他的胳膊，為了還他個人情，竟然答應搬過去照顧他。
可能怎麽辦。
直到現在，喻初薇回想起周聿深胳膊肘被撞到的那一聲響，她還是會有些揪心。
記得當時她還踩了他一腳。
“……”
就算是分手不太愉快的前男友，也罪不至此。
喻初薇悶悶的吃完了最後一口雪糕。
旁人并不知道這件事裏的彎彎繞繞，也無從得知她藏在暗地裏的心軟。
要是讓蘇曼玟知道她為了還人情，而搬過去照顧周聿深，一定會罵她傻。
甚至說不定還會質問她，是不是想趁此機會跟周聿深舊情複燃。
既然都能想到對話這麽不愉快，喻初薇就想着還是暫時先不要把這件事告訴蘇曼玟了。
反正兩個三月後，等她還清人情，她跟周聿深也就毫無瓜葛了。
喻初薇咬着吃完的雪糕木柄，她雙手捧着手機，在微信裏回了蘇曼玟一句。
——我明天沒空，有事要忙。
蘇曼玟：忙什麽，又有突發的采訪任務了？
喻初薇：不是，別的事。
蘇曼玟：什麽事，比我們姐妹周六相聚還重要。
喻初薇不知道怎麽回複了。
剛好這時，卓凱給她打來了電話，她匆匆給蘇曼玟留了一句，反正就是有事，不說了，我有電話要接。
留完這句話，喻初薇拿掉嘴裏的雪糕木柄，接通了卓凱的電話。
“喂，您好，我已經快到您的小區了，您行李收拾好了嗎？”
喻初薇單手握着電話，一邊起身扔掉了手裏的雪糕木柄，一邊回卓凱道：“我已經收拾好了，等下就麻煩您在小區門口等我就行。”
“好的，我已經看到您的小區了，那您下來吧。”
喻初薇回了聲好，就挂斷了電話。
出發時，已是傍晚七點多，路上有些堵車，花了将近四十多分鐘才抵達周聿深住的地方。
浔城市東區的一排小洋樓。
喻初薇透過車窗望了過去，這一片是富人區，周聿深本來就是富二代，在浔城有房産不足為奇。
像他這種富二代，不管定居在哪個城市，都不用擔心住哪裏。
幾乎每個大城市都有他們家的別墅。
以前因為家世的懸殊，喻初薇沒少自卑過，已經記不起有多少次毫無意義的争吵，其實都是她的自卑心在作祟。
情緒過激時，她的心智仿佛退化到了孩童時代，不懂得表達核心訴求，只會無理取鬧，令當時的周聿深也束手無策。
如今回憶起來，以前每次争吵時周聿深都會包容她，而她反倒好像從來都沒顧及過他的感受。
現在想想，她欠他的，又何止這一次弄傷他胳膊的人情。
車停下來後，卓凱幫喻初薇将行李箱拿了下來。
還将她送到了周聿深所在的小洋樓前：“我哥現在就在家等您呢，那我就送喻小姐到這裏吧。”
“好的，謝謝。”喻初薇接過了自己的行李箱。
卓凱離開後，門口這邊就只剩下了喻初薇一個人。
夜裏小洋樓這邊很安靜，靜到喻初薇仿佛都能聽見她砰砰直跳的心跳聲。
之前蒙着雙眼走在黑暗裏時，她都沒緊張過，也沒怕過。
可這會兒，跟周聿深一門之隔，想到之後可能要跟他朝夕相處将近三個月之久，她竟緊張的手心都有些出汗。
見鬼了。
有什麽好緊張的，他又不會吃了她。
喻初薇從包裏掏出氣墊，對鏡補了下口紅，而後她擡手，摁響了門鈴。
從屋裏傳來了腳步聲，很快周聿深就從裏面打開了門。
玄關處的燈光有些昏暗，薄涼的落了他一身，他還戴着上次見到的黑色吊臂帶，肩帶交錯落在白襯衫上，黑白相襯，像個長相極為俊美的特工。
看到站在門口的喻初薇，周聿深面色沉涼，也沒太多情緒，只是朝屋裏微偏了一下頭：“進來吧。”
喻初薇嗯了一聲，她雙手握住行李箱的把手，準備将行李箱提進屋裏。
周聿深伸過手，準備接過她的行李箱。
喻初薇反應慢了半拍，在他手握住把手的邊緣時，她才松開手。
他的手臂無意間從她胸前擦過，像落雪一樣的觸碰，輕微，細膩。
卻也像煙火，一路延燒至他心裏，将那些壓抑在心底的陳年悸動，裹着如饑似渴的欲念，從不為人知的深處喚醒。
仿佛一觸即燃。
房間的門在兩個人的身後關上。
周聿深單手推着行李箱走在前面，喻初薇跟他隔了一段距離，跟在了他的身後。
望着他的背影，喻初薇恍然間只覺眼前這一幕很熟悉，熟悉到很容易就能勾起過往的回憶。
想起當初她從外面回來，他也是這樣幫她推着箱子。
那時的喻初薇總是跑過去，從後面抱住他，雙手還不老實的解開了他牛仔褲的扣子。
她以前怎麽那麽好色呢。
“……”
喻初薇擡起眼睫，又仔細打量了下周聿深的身材。
他的身材很勻稱，個子也高，幾乎是九頭身的完美比例，寬肩窄腰，大長腿。
那晚他穿着簡單的白襯衫，可以隐約看到他微隆起的肩胛骨，以及後腰那裏結實的腰線。
這樣的好身材，她怎麽可能不饞呢。
她還記得以前白天跟他做的時候，日光透過窗簾落在他身上，她能看到他腹肌那裏隆起的血管，青色的，鼓鼓的。
那是專屬于她的絕對領域。
只要想到在分手的那些年，有其他女人吻過她吻過的地方，她心裏就沒來由的一陣刺痛。
喻初薇已經不敢再往深處想了。
周聿深推着行李箱，停在了走廊盡頭的一間卧室，他打開門，将行李箱推了進去：“你之後就住這個房間。”
喻初薇走過去，将行李箱放倒在地上後，她随口問他：“你吃晚餐了嗎？”
“還沒。”
“那我給你煮碗面去。”喻初薇起身，又走出了房間。
周聿深沒動，他側身倚在門框那裏，望着喻初薇的背影。
剛才的對話很簡單，卻也是從前兩個人講過無數遍的情人之間日常的對白。
熟稔到哪怕相隔三年，還是會自然而然的講出來。
當初相愛時慢慢積攢的那些習慣，一旦成性，比毒瘾還難戒掉。
外面很安靜，房間裏也只有她跟他兩個人。
這獨處的氛圍，仿佛将過往的回憶濃稠了無限倍。
似是也意識到了什麽，喻初薇停下了腳步，後面沒有聲音，這滞空的兩三秒，讓她恍然有一種時光倒流的錯覺。
什麽都沒變，她還是他的女朋友，在如同過往一樣的尋常的傍晚時分，随口關心了他一句吃晚餐了嗎。
回神過來後，喻初薇才意識到有些不妥。
以她現在身份，到底是有些越界了。
喻初薇原地轉身，面對着周聿深。
他還站在那裏，眼眸清涼，看到她轉身，他也不說話，只是微擡視線，對上她的目光。
明明剛才意識到了不妥，可面對着他時，喻初薇還是不死心的想從他的眼底找尋些什麽。
想找尋一些，他對過往也還有些留戀的情愫。
可望過去時，他眼底卻沒什麽情緒，清白如月色，冷清又寡淡。
喻初薇站在原地，聽得見心底的一聲嘆氣落了底，她的自作多情到底也像是水中撈月般，一場空。
她收了眼底的所有的情緒，跟周聿深客氣道：“不好意思，剛才多嘴了，應該先詢問你的意見，晚餐想吃什麽？”
周聿深側倚着門框，沒所謂的回了她一句：“無所謂，你做什麽，我就吃什麽。”
說完，他單手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指紋解鎖後，點開了微信：“我們加一下微信，方便以後聯系。”
這話生硬的像是在公事公辦。
喻初薇倒也沒扭捏，卻也沒應他，只是一聲不吭的拿過手機，加了周聿深的微信。
加完，喻初薇将手機擱置一邊，轉身朝着廚房那裏走了過去。
她還是給周聿深煮了碗面。
面煮到一半，喻初薇口袋裏的手機響起了鈴聲。
她将筷子放到一邊，拿出手機，看了一眼。
原來是蘇曼玟找她，想跟她視頻聊天。
喻初薇雙手握着手機，偏頭找尋了下周聿深的身影，他沒在客廳，但聽着像是去洗澡了。
這種情況下，要是跟蘇曼玟視頻聊天，有理都說不清了。
她幾乎下意識的拒絕了蘇曼玟的視頻邀請。
幾秒後，蘇曼玟的連環奪命call就追了過來，喻初薇只得接通了電話。
“喻初薇！你造反是吧？！”剛一接通電話，蘇曼玟就吼了她一嗓子。
喻初薇下意識的偏頭躲了下，而後安撫道：“沒有了，我在忙，不方便視頻。”
“你少給我裝！周五這會兒你要是不加班，就是在家裏窩着看電影，你還能忙什麽？”
喻初薇無言以對。
蘇曼玟追問道：“你說吧，到底瞞着我在幹什麽呢？”
話落，從旁的一側傳來腳步聲，喻初薇偏頭望了過去，看到周聿深朝着廚房這邊走了過來。
他應該是剛洗完澡，頭發半幹着，有些淩亂。
連剛才身上的白襯衫也換掉了，這會兒穿着一件黑襯衫，可能單手系扣子不太方便，他扣子扣錯了一個。
“……”
喻初薇轉過頭，收回了視線。
當作沒看見。
“我不跟你說了，這樣吧，明天我們在常去的那家紅月亮酒吧見，我當面跟你說。”
鍋裏的油菜冒了出來，喻初薇拿起筷子，又輕輕地摁到了面湯裏。
怕雞蛋被攪散，她用筷子小幅度地攪拌了下快煮熟的面。
身後沒了動靜聲，也不知周聿深在幹什麽。
瞧着面煮的差不多了，喻初薇關火，握着小鍋的木柄，轉過了身。
她這一轉身，才看到周聿深就在她身後，正單手握着杯子喝水，微合的視線剛好落在她身上。
“……”
與他的視線相撞上，喻初薇心驚了下，差點将她手裏剛煮好的面扣地上。
喝完半杯水，周聿深将杯子放到了琉璃臺上：“等下我有個朋友要過來。”
喻初薇将小鍋也放到了琉璃臺上：“需要我避開嗎？”
“我們現在的關系，有什麽好避開的。”周聿深輕描淡寫的回了她一句。
也是。
大大方方才是來還他人情照顧他的臨時住家保姆，遮遮掩掩反倒成了偷偷摸摸跑過來跟他幹不正經事的不正經女人。
喻初薇沒再說話，她從櫃子裏拿出兩個白瓷碗，将鍋裏的拉面分成了兩份。
“我晚餐也沒吃，所以就多煮了一份拉面，你不介意吧？”
“怎麽會介意，你來照顧我，自然得包吃包住。”
喻初薇将兩碗拉面分別放到了餐桌上。
她的位置跟周聿琛的錯對着，但餘光還是能注意到他襯衫上系錯的扣子。
到底是忍不住提醒了他一句：“你襯衫的扣子系錯了。”
“有麽？”周聿深咕哝了一句。
等他低頭看時，果然看到一排扣子從第二顆時就岔開了。
周聿深站在那裏，單手慢慢的解開了所有的扣子，黑襯衫敞開，露出了裏面結實的腹肌。
“……”
他怎麽都不知道避開呢。
就不怕她把他的腹肌全看了吃虧麽。
喻初薇悶着腦袋，落座了下來。
面吃到一半，那邊的周聿深卻遲遲都還沒落座下來，擡頭望過去，他還在那裏笨拙的系第一顆扣子。
“……”
喻初薇微嘆了口氣，桌上的面再不吃，可就要坨成一團了。
她也沒多想，就起身，朝着周聿深那邊走了過去。
本來就是來照顧他的，系扣子這件事倒也算是她的份內之事。
“我來吧。”喻初薇停到了他面前。
周聿深松開了手，他就站在那裏，單手撐着餐桌前座椅的靠背，讓喻初薇幫他系扣子。
兩個人相對而站，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
不算太親密的距離，可喻初薇還是能聞到周聿深身上清新的沐浴液味道。
淡香味若即若離，将她包裹住，拉着她的意識逐漸下沉。
她的視線也跟着系到一半的扣子，落到了他的腹肌上。
黑襯衫打下一層陰影，暗底着色，往深處窺探，可以隐約看到他腹股溝那裏隆起的青色血管。
像從前一樣的鼓鼓的。
在暗裏明目張膽的隆起，平白染了色氣。
喻初薇只覺一陣口幹舌燥，手裏并沒有停下系扣子的動作，可整個人卻有些恍惚，連扣子系到了哪裏她都已經意識不到。
周聿深垂着眼睫，望着她。
她的睫毛很長，稍顯孩童的天真，雙唇卻很飽滿，唇珠圓潤，染了櫻紅色的唇膏，又透着一股媚氣。
他想起從前跟她接吻時的感受，舌尖裹卷起她的雙唇，仿佛含了顆果凍，觸感柔軟，卻吞不得。
直到果凍碎裂，滿嘴的汁液，挑起他所有的感官，讓他對她的侵占，越發的欲罷不能。
恨不得将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裏。
一直到摸不到扣子時，喻初薇才停了下來。
“好了，坐下來吃面吧。”
說完，喻初薇欲要轉身離開，卻被周聿深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輕輕拉扯了下她：“等一下。”
喻初薇回頭：“幹嘛？”
周聿深垂了下眼睫，示意她，而後他又微撩眼尾，對上她望過來的視線。
屋子裏的白光淺薄的落了他一身，他的眉眼情緒很淡，那雙桃花眼生得周正，又多情，卻總是稍顯涼薄，可這會兒，望向她時，他眼底含着笑，清清涼涼的拉扯出那麽一點暧昧來。
他開口，語氣漫不經心的丢過去一句：“你還不是一樣系錯了扣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