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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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初薇掙紮了下,周聿深卻沒松手。
他掌心的溫度燙過來,很熟悉的感覺,就像是從前他緊箍着她的手腕,将她壓在身下。
一樣的強制,霸道。
在這個時候,喻初薇竟還能分心想那些臉紅心跳的事。
真是沒出息。
“就算做不成情人,做朋友也行,沒必要總是這樣躲着我。”周聿深的聲音再次在她耳邊響起。
他這話,語氣淡的像十月的一場秋雨,還未落在身上,就讓人生了寒意。
喻初薇只覺心裏難受不已。
聽到朋友兩個字,喻初薇幾乎也是瞬間覺醒,果然蘇曼玟說的沒錯,男人都是狠心的。
他說不定早就忘記她了,她又何必這樣自作多情的陷入那些情緒裏。
喻初薇微抿了下嘴唇,她偏頭,望向周聿深:“我不缺朋友,也并不想跟你做朋友。”
話落,從走廊盡頭那邊傳來小推車的聲音。
望過去時,看到一個保潔阿姨正推着小車朝兩個人這邊走來。
聽到喻初薇這樣跟他劃清界限,原本想松開她手腕的周聿深,突然就有些舍不得了。
很怕像三年前那樣放開她的手,轉身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周聿深望着她。
她今晚打扮的很精致,長裙裹着她的好身材,裸出如玉般纖細的鎖骨,他曾在那上面留下過大片印記。
濃稠的記憶包裹而來,拉着他不斷下沉。
像是森林裏領域意識很強的野狼似的,一想到将來可能會有其他男人侵犯曾屬于他的領域,他就嫉妒的發狂。
也就越發的舍不得放她走了。
保潔阿姨推着小車越來越近。
從保潔阿姨的角度看過去,喻初薇很像是個被流氓纏上身的弱小女子,畢竟在一米八六的周聿深面前,她就算一米六五,可看起來依然很嬌小的樣子。
被他那樣箍住手腕,脫不了身時,就像個可憐無助的小麻雀。
難免不會讓保潔阿姨動了恻隐之心。
都是女同胞,怎能見死不救。
保潔阿姨雙手握緊小推車的手把,調整角度,将小車對準周聿深的同時,也加快了推車的步伐。
周聿深沒在意身後的動靜,他也意識不到保潔阿姨想用小車撞開他。
在那一刻,因那些不知名的嫉妒心作祟,他竟有些失了理智。
不禁微微用力攥緊了喻初薇的手腕,言語也有些過了界:“這麽躲着我,還不想做朋友,是對我還有心動的感覺,嗯?”
喻初薇眼睫微顫,心思差點被戳破,她有些惱羞成怒道:“少做些白日夢,我就算對只狗心動,也不會再對你有任何感覺!”
小麻雀發飙了,後果很嚴重。
講完那句話,喻初薇就擡起高跟鞋,狠狠地踩了周聿深一腳。
在他吃痛,松開她的手腕時,她趁機用力甩開了他的胳膊。
而後轉身就朝前走去。
在同時。
保潔阿姨也推着小車撞了過去,剛被喻初薇甩開,周聿深的胳膊肘就重重的撞到了,小車凸出的棱角部位。
碰撞時,還發出了清脆的“咚——”的一聲。
周聿深捂着胳膊肘,吃痛的蹲到了地上。
喻初薇聽到身後的動靜聲,卻沒在意,只是下樓梯時,她偏頭無意間的一瞥,看到周聿深蹲在那裏,好像很痛苦的樣子。
她在心裏罵了他一句矯情,便收回視線,走下了樓梯。
那晚的宴會,到最後喻初薇都沒機會接近,她想要采訪的那個時尚女魔頭。
因為她後來怎麽也找不到她的記者證了。
回想了一下,應該是跟周聿深糾纏時,不小心掉在了走廊裏。
只是等她回去再找時,卻哪兒也找不到了。
隔天,喻初薇所在的雜志社接到個電話,是一家心理咨詢室的助理打給她的,說他們那邊的心理師撿到了她的記者證。
問她什麽時候方便去拿一下。
不用猜,就知道那位心理師是周聿深。
原來他真的搬到了浔城這邊,難怪會一星期內見他兩次。
都見過兩次了,也不知道他幹嘛還非要找個中間傳話人,他有那麽忙麽。
還是想跟她避嫌?
胡亂猜測的工夫,喻初薇就跟那位助理約好當天中午,在一家餐廳見面。
中午,餐廳裏。
周聿深跟助理卓凱在一處角落的位置,兩個人分別點了一份意面。
“哥,你能自個吃飯麽?”卓凱試探的問道,“用我喂你嗎?”
周聿深微撩眼尾,平靜的回道:“不用,挫傷而已,只要不是大幅度運動,都沒什麽問題。”
“哦。”卓凱應了一聲。
周聿深今早來上班時,右邊肩膀那裏跨了個黑色的吊臂帶,卓凱問他怎麽了,他也是這麽雲淡風輕說沒什麽,只是磕着而已。
那應該就沒什麽大問題。
前方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卓凱應聲擡頭,瞧着朝他們這邊過來的女子有些眼熟。
于是拿起桌上的記者證看了一眼,果然是那位叫喻初薇的記者。
“哥,那個記者過來了。”
聽見卓凱的提醒,周聿深面色淡涼的放下了手上的銀叉。
他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很快喻初薇就站到了他面前。
看到周聿深這副模樣,喻初薇不禁微蹙了下眉心,但那個情緒一閃而過,她并不想在他面前表露太多的擔心。
她也沒關心的詢問他一句,就直奔主題道:“我來拿我的記者證。”
周聿深沒說話,只是伸手從桌上拿起了她的記者證。
喻初薇剛要伸手去拿,卻被周聿深虛晃了下。
他長指懶散的夾着她的記者證,整個人亦是神色散漫,連帶着食指上的那枚鑲鑽的戒指也似是多了些玩味:“你這算不算,欠了我兩個人情?”
喻初薇撲了個空,只好将手又縮了回來:“你有話不妨直說。”
“我幫你撿了記者證,你卻把我搞成這個樣子。”周聿深漫不經心道。
“……”
他說這話時,語氣很淡,聽起來不會給人任何壓力的感覺。
但話裏卻颠倒是非,說的她好像多恩将仇報似的,還将他自己放到了受害者的位置。
簡直就是。
不要臉的博同情。
“你傷的很嚴重嗎?”喻初薇單手抓緊背包的帶子,耐着性子問他。
周聿深雲淡風輕的回她:“胳膊肘那裏粉碎性骨折,醫生說至少要兩三個月才能恢複。”
對面悶頭吃飯的卓凱聽到這話,不禁擡起了頭,眼神裏盡是“哥有這麽詛咒自己的嗎?”,一臉疑惑的望着周聿深。
對于周聿深的話,喻初薇竟沒任何的懷疑。
那天離開時,她确實聽見了碰撞聲,還看到周聿深痛苦的蹲在地上。
她那個時候,還以為他在那裏裝矯情呢。
還真沒想到,他會傷的這麽嚴重。
喻初薇的心思微動,生了旁的情緒,卻也不知是難過,還是心疼。
在那些情緒還沒在心底大肆蔓延時,她沒所謂的問道:“不如直說,你到底想怎樣?”
“很簡單,還了欠我的人情。”
來時,喻初薇就覺得周聿深在跟她避嫌,剛才這句話,聽起來又像是在跟她劃清界限。
只要還了他的人情,她跟他以後也就互不相幹了。
剛才的難過也好,心疼也好,在他那句話說出來後,便也全部消散無影。
“你想我怎麽還?”喻初薇繼續耐着性子問他。
周聿深單肘撐桌,指間還懶散的夾着喻初薇的記者證,他望進她的眼睛裏,視線微涼:“我剛搬到浔城不久,還沒找到合适的住家保姆,你過來照顧我,等我痊愈,我們兩清。”
話裏依然是極度想跟她撇清關系的意思。
喻初薇已經耗盡了所有的耐性,她一把搶過周聿深手裏的記者證:“你做夢!”
丢下這三個字,喻初薇就擡腳離開了。
卓凱望着喻初薇離開的背影:“哥,你這要求也太無理了。”
周聿深垂下視線,他拿起桌邊的銀叉,随口回了句:“她會回來的。”
朝着餐廳門口走過去的喻初薇,腦海裏卻盡是她用力甩開周聿深的胳膊,以及最後看到他蹲在地上痛苦的樣子。
剛才她走的那麽決絕,可現在的每一步卻都毫無底氣。
到底還是停下來,轉過了身。
聽到後面傳來的腳步聲,周聿深面色沉涼的将右手的銀叉,遞到了左手上。
他左手捏着銀叉,笨拙的挑着盤子裏的青豆。
“……”
卓凱剛用銀叉卷起一口意面,還沒送到嘴裏,就一臉的“哥你也太會演了”,比之剛才還要目瞪口呆的望着周聿深。
喻初薇再次走到周聿深的面前,剛好撞見他左手拿着銀叉,挑了半天都沒挑起一顆青豆的可憐模樣。
“……”
她微嘆了口氣,語氣較之前稍微緩和了些:“我最不喜歡欠別人人情,既然你是因為我受傷,好,那我就照顧你痊愈,這之後我們就兩清。”
周聿深放下左手的銀叉,終于不再執着那顆青豆了。
他眼眸淡和清涼:“稍後,我助理會聯系你,幫你搬到我這裏。”
“我為什麽要搬到你那裏?”喻初薇幾乎脫口而出。
仿佛是在質問他有何居心不良。
是想制造機會,跟她重歸于好麽。
周聿深微擡上目線,視線很淡:“只是方便照顧我,不然你以為是什麽?”
“……”
喻初薇指尖摳着背包的帶子,将那些猜測壓在心底,假裝大大方方道:“也好,搬過去也方便我上班,省得我再來回跑,那我就等你助理的電話了。”
卓凱起身,剛伸過去手想跟喻初薇打聲招呼,就看到她又擡腳離開了。
他的手只得尴尬的頓在了半空。
“……”
吃完午餐,回到辦公室,離開工還有一段時間。
周聿深拿出手機,從通訊錄裏翻出上次喻初薇給他留的電話。
其實也找不到什麽借口給她打電話。
遲疑了兩三秒,周聿深還是撥了過去,至少得先給喻初薇交換一下他的電話。
也想讓她知道,他的手機號至今都沒換。
撥過去沒多久,那邊就接通了電話。
周聿深還沒來得及開口,電話那端就傳來個極為熱情的聲音。
“您好,這裏是食佳味餐廳,今天的炸豬排蓋飯不僅打九折,還另送一份味噌湯,請問您要現在點餐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