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一月之期眼看着就要到了，萦繞在上京城上的空氣越發凝重起來。
戶部這些天很忙，不少人家眼巴巴的拿着銀票和銀子上戶部去還銀子，随着國庫中的銀兩不斷的充盈。
文獻帝的心情似乎并沒有得到治愈。
看着一家家将借出去的銀兩紛紛還了，蘇平山的心情愈發的凝重了。
法不責衆。若是衆人都扛着，他還能有別的選擇。
可若是只剩下少數人的話，那就是典型了。
下了朝，他便急匆匆的回了蘇家。
蘇平山去蘇老太太那裏的時候，正好遇到蘇晨曦在給老太太按着肩膀。
老太太這段時間精神十分的不好，顧家學堂仍未開始開課，蘇晨曦便每日都到老太太的勉強盡孝。
“曦兒也在啊。”蘇平山問道。
“父親。”蘇晨曦柔柔的給蘇平山行了一個禮。
“最近怎麽樣，我聽說顧家停學了。”蘇平山問道。
“是的，女兒最近和四妹妹五妹妹一起研習琴譜呢。”蘇晨曦道。
“甚好，甚好，為父那裏還有一本張亞留下來的孤本琴譜，抽空我讓人給你送過去。”蘇平山道。
“多謝父親。父親與祖母說話吧，女兒告退了。”看出蘇平山想要與老太太單獨說話，蘇晨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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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晨曦走後，蘇老太太坐直了身子。
“說罷，什麽事情。”
蘇平山道：“近來已經有不少人家将銀子都還上了，咱們若是僵持着，怕是要被當做是筏子。”
蘇老太太眉頭皺起來。
“就不能再等個三五日嗎，我已經讓各處的管事盡快籌措銀子進京了，過不了多久，定能将剩下的銀子給補齊了。”
蘇平山不語。
“我可告訴你，莫想着打曦兒的主意，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
莫說我連你将曦兒送進那些深宅大院裏面都不同意，更不會允許你将她待價而沽。”蘇老太太強勢的說道。
她的這些孫子孫女中，也就曦兒最董事，最讓她心疼。
“娘，這可關系着我與二弟的前程啊。”蘇平山沒有想到蘇老太太會在這件事情上如此的強硬。
“還不到那個時候。”蘇老太太冷哼了一聲，擺明态度不想在和蘇平山談論這個話題了。
蘇平山嘆了一口氣，垂頭喪氣的從老太太的屋子裏面出來。
當天晚上，事情就發生了轉機。
因為文獻帝當天晚上突然下旨處理了幾個官員，直接将官帽都給摘了，而宮中也未傳出具體處置的原因，這樣一來，還沒有還上錢的人家都慌了，皇帝這是要動真格的啦。
蘇老太太臉上的神色越發的蒼白了。
兩房的人都在等着老太太的決定。
羅氏甚至抹起了眼淚。
“娘，咱們得趕緊做決定了，不能在這樣等下去了。”蘇平啓的聲音都開始顫抖了。
蘇平山抿着嘴巴，但是看向老太太的眼神同樣帶着祈求。
老太太顫抖着手，說了一句：“你們”
便暈厥了過去。
屋子裏面更亂了。
索性請了大夫來紮了一針，老太太便醒來。
“閨女是你們的，你們看着辦吧。”說完這句話，老太太便閉上了眼睛。
蘇平山與蘇平啓對視了一眼，心中已經有了計較。
在這樣關系着前途的生死選擇面前，什麽陰謀和打算都已經不重要了，唯有度過了這個坎，他們蘇家才會有長長久久的未來。
蘇平山囑咐方媽媽照顧好老太太，帶着衆人回到了主院。
蘇老太太松了口，事情便好辦了許多，蘇平山讓蘇平啓去溫家傳信。
當日晚上，溫家便送上了五萬兩的現銀。
“歡子，怎的今兒到這邊來用早膳。”溫夫人瞧見溫亦歡進門來，歡喜的趕緊讓下人給他擺碗筷。
溫言旭瞥了溫亦歡一眼，不鹹不淡的問道：“學的禮儀是不是都喂到狗肚子裏面去了。”
溫亦歡神色不好，卻還是道：“爹早安，娘早安。”
溫夫人笑道：“今兒怎麽沒有出門？”
“你問我爹？”他氣呼呼的坐下來，拿起盤子裏面的包子咬了一口。
溫夫人疑惑的看向溫言旭。
溫言旭慢條斯理的将最後一口粥喝了，道：“吃完早膳之後，換身得體的衣服，随着我一同前去蘇家。”
“蘇家？哪個蘇家？”溫亦歡有些疑惑的問道。
“還能是哪個蘇家。”溫言旭的聲音陡然拔高。
“相公，今天就去，會不會太着急了些？”溫夫人勸道。
“夜長夢多，早定下早好，也好讓這小子盡快收心。”溫言旭嫌棄的瞅了溫亦歡一眼。
溫亦歡撇嘴道：“怎麽什麽事情都能扯到我的身上，還有沒有天理了？”
“廢話少說，今兒你給我好好表現，若是弄砸了，看我不打斷你的狗腿。”溫言旭佯裝兇狠的道。
溫亦歡配合的縮了縮脖子，說道：“表現什麽啊，也不說清楚。”
溫夫人這才道：“你上次不是說，若是能将蘇家的大小姐給你娶回來，你就好好的成親不是。
你爹啊，今兒就是要帶着你去蘇家談婚事的。”
“哐當。”溫亦歡手中的銀勺掉到了粥裏面，濺起了一個小水花。
“那，那個蘇家？”他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自然是那個蘇家。”溫言旭說道，語氣中甚至有些得意洋洋，仿佛在說，小子，是不是很崇拜我？是不是現在特別感激啊。
“蘇家大小姐？京城閨秀楷模？那個人人稱贊的蘇晨曦？”他一連串的問句。
溫言旭喝了口茶，點點頭。
溫亦歡如遭雷擊。
溫夫人一臉慈母笑：瞧瞧，看來這小子還當真是對人家姑娘上了心了，如若不然，又怎會對人家姑娘那麽了解。
“爹，娘，不是，我那就是随便說說的，你們怎麽能當了真呢？”他急的站起來，在屋內團團轉。
心中想着：這可怎麽是好，那蘇大小姐，他見都沒有見過，怎麽就要娶回來給自己做媳婦了呢。
溫言旭将茶杯嘭的一聲頓在桌上，朝着溫亦歡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頓臭罵：
“随便說說，婚姻大事豈能當做是兒戲，你當時是怎麽跟我們說的？
今天就要上門提親了，你來跟我說你一時戲言，溫亦歡，我告訴你，這婚你結也得結，不結，就是把你綁着拜天地，也得把這媳婦給我娶了。”
“我不娶，不娶。”溫亦歡犟嘴。
“好啊，你不娶是吧，我現在就打斷你的腿，讓你再也不能出門去鬼混，我看你娶不娶這媳婦。”說罷，便要去內間拿鞭子。
溫夫人趕緊上前去勸。
溫亦歡抖了抖小身板，梗着脖子強莊鎮定，其實心中無比的期待溫夫人能将溫言旭給哄好了。
待溫夫人再進來的時候，溫言旭直松了一口氣。
“歡子，這件事情，斷然是已經沒有轉圜的餘地的，你這婚，不結也得結。”溫夫人一轉态度說道。
“娘，為什麽啊，我連那個什麽蘇大小姐都沒有見過，為什麽要娶她，再者說了，當初我真的只是一句戲言。沒有當真的，只是想着逼爹爹不要逼着我成親，沒想到他就當真了呢。”溫亦歡如今還真是有苦說不出。
溫夫人摸了摸溫亦歡的腦袋，說道：“今兒這事，全當是給你的教訓，凡是三思而後行。”
溫亦歡有些頹然的坐在凳子上。他腦子飛快的運轉着，怎麽樣才能讓溫言旭和溫夫人将這件婚事給推了。
不知想到了什麽，他飛快的從溫夫人的院子裏面跑回了自己的院子，翻箱倒櫃的将屋子裏面的銀票和金銀搜了出來，打了一個包，避過下人，蹑手蹑腳的朝着後院的狗洞裏面摸去。
他想的是，如今他爹娘鐵了心想要他娶這個媳婦，那他大不了離家出走啊，沒有了新郎官，看他們怎麽娶這個媳婦。
可看到狗洞面前站着的人的時候，他嘴角直抽抽。
“五叔？”他讪讪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歡子，你爹說要給你說媳婦了，怕你害羞到處跑，讓咱們溫家的人看住你呢。”那個被叫做五叔的人說道。
溫亦歡掉頭就走，那五叔又道：“歡子啊，你說咱們溫家都将生意做到了軒轅王朝的各個地方了，你能躲哪裏去啊？”
語氣中很是幸災樂禍。
無外乎他會這樣。
要知道，溫亦歡是溫家嫡支的唯一男丁，這以後，那可是要像溫言旭一樣掌管溫家的啊。
可是溫言旭在溫亦歡這個年紀的時候，已經能夠獨自帶着下人撐起一個地州的生意了。
反觀溫亦歡，這敗家小子，根本就不敢将他放出京城去，京城這四方城，溫家無數的鋪子，時不時的都要被他霍霍一番，要是放出去，那簡直就是蝗蟲入境啊。
他們吶，巴不得這小子娶個厲害的婆娘，好好的管教管教他一番，也讓他們在做生意的同時少給這位小爺收拾爛攤子。
溫亦歡想了想，确實如此，便有些頹然起來。
五叔心中那個爽啊，湊過去拉着溫亦歡道：“哎呀，不就是娶媳婦麽，大老爺們的，你還害什麽臊啊，我跟你說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