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大婚
大婚
谷雨将抓住的蛇養了一日,第二天一早便嚷着渾身疼痛難忍,這可吓壞了孟府上下,倒不是因為多心疼谷雨,而是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哪裏能讓她出半點差池?
郎中為其把脈,卻也弄不出個結果,孟鏡明催的急,最後實再無法,郎中先開了一副安神的方子,随即說要回去研究,便連診費都沒敢要便離開了。
好在喝了安神藥谷雨暫且睡着了,衆人皆以為這藥有效,也便暫時放了心下來。
這一整天可樂壞了孟曼君,還以為真是那蛇咬了谷雨。
一夜好眠。
谷雨半夜起身,掐準了時辰将那蛇兒從床底下的罐子裏取出,身手輕巧的便尋了孟曼君的閨房。
效仿她前日手法,也将這蛇從窗口順了進去,沒過許久,便聽得孟曼君慘叫一聲。
谷雨在自己院中都聽得一清二楚,谷雨歪着嘴角笑了好一陣,這才又回房間補了眠。
接下來的接連七八天,孟曼君都疼得痛不欲生,全家人急成了火碳,沒有一個腦門上不帶點火星子。
據谷雨所知,這蛇的毒性本來不大,按理來說這疼上個七八天也便罷了,可是眼見着連谷雨的婚期都近了,她還不見好。
谷雨覺得這事兒多半有點蹊跷,可也無心理她,只管着随她去了。
八月驕陽正盛,滿城的火熱,谷雨披上嫁衣,上了自王府迎親而來的喜轎。
孟府門前,好不熱鬧,有多少人是來看笑話的,谷雨不知,但天下人皆知,雖然皇親婚禮場面極大,可內裏卻是敗絮其中,人人都睜着眼,眼睜睜的見着孟家三小姐孟谷雨如何被父母送進了火坑。
谷雨在轎中掀開蓋頭,紅色的天地,谷雨的心中卻有些不安,就這般做了新人,就這般嫁了人,就這般、、、、、、成了別人。
一切,仿佛還在夢中,谷雨手心冰涼,即然成了孟谷雨,那麽她的一切都要接受,美貌、家世、還有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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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換皮的那一天起,她便了然于胸。
迎親隊伍繞着京城走了整整一大圈,待得谷雨在轎中被颠簸的無精打采,這才終是走進了王府的大門。
谷雨被接下轎,手中憑喜婆塞進一段紅綢段便被人領進了秧王府,透過蓋頭下擺的縫隙,谷雨隐約見到綢子的另一端是一只修長蒼白的手。
谷雨心下一驚 ,旁邊這人便是秧王了。
拜堂過程中,那秧王果然對得起他病秧子的名號,幾乎全程都是被人攙扶着。
秧王大婚,前來賀喜的人極少,因為幾乎沒有人想與他扯上關系。
谷雨只覺得,原來世事難料,自己原本生存在最底層,日子便難過,而孟家三小姐依舊難過,高高在上的王爺,更加難過。
谷雨與王爺拜了堂後便被人領着進了洞房端端正正的坐起,蓋頭蒙了一整天,感覺臉上悶得不透氣,悄悄将蓋頭掀起,若大的房間只有自己一人。
谷雨松了一口氣,身形也委了下來,頓時覺得輕松不少。
鋪天蓋地的喜色彌漫整個房間,再配上一對龍鳳呈祥的紅燭,給整個房間又憑添了些許朦胧美意。
呆了不知多久,只聽着廊外有腳步聲,聽起來不止一人。
一男子幹咳了兩聲,随即便又有人恭敬說道:“王爺您小心腳下。”
看來是這秧王忙完了前堂的事又由人伴着将要回洞房來。
谷雨忙将蓋頭複而蓋上又坐得端端正正,努力平息自己的氣息,雙手藏在廣袖內,死死的掐住自己的手指。
門被推開,谷雨的心也被開門聲響揪得一緊。
“你下去休息吧。”一低沉男聲說道。
随即有人應道:“是”
門複而關上。
谷雨明白,此時屋子裏的那個人,便是秧王莊易。
莊易見得谷雨正端坐在床上,慢步走到跟前,擡起右手将谷雨的蓋頭一把掀開。
谷雨一愣,沒成想他倒是不客氣,果然來掀了蓋頭。
谷雨緊張的擡眼望了他一眼,只見他臉色蒼白,許是因為喝了酒的緣故只有臉頰兩側稍稍有些泛粉,顯得更加瘦削,黛青色的眉毛生得極為漂亮,三角形的唇瓣并不潤色,微微抿成一條直線。
他的表情谷雨猜不透,看起來不喜也不悲。
谷雨的紅妝美豔得如同洛陽城中盛開的牡丹,雪白的肌膚配上紅色嫁衣,在莊易掀開蓋頭的那一瞬間眼前着實一亮。
“想不到孟家三小姐美貌名不虛傳。”莊易随即恢複了平常神色,語氣平和,倒是聽不出情緒。
“王爺過獎了。”谷雨沉下肩膀,看起來,秧王莊易并非想像中的那麽可怕。
“為了讨好皇上,看來你爹也是真的狠下心來下了血本兒,将這麽漂亮的女兒都送出來了。”莊易的神色有些複雜,已漸漸露出了說不清的笑容。
谷雨心想,原來他比誰都清楚,即便他現在對皇上來說一點攻擊力都沒有,可只要他活在這世上一天,他前太子的身份便永遠是皇上心尖的刺。
“我這副樣子,能做得了什麽?他還不肯放過我?”莊易用右手拍着自己左臂問道。
谷雨這才注意他柔弱無骨的左臂,在寬大的袖口中随力擺蕩。
谷雨突然嘆氣,心下覺着,這也不過是個可憐人罷了。
“王爺,嫁給你的确是我所不願,可是既然來了王府,我便會守好一個妻子的本分,不會讓王爺為難,我更不是奉命而來,既然我已到了王府,那我便是王爺的人,只聽從王爺的。”
谷雨站起身,擺出一副小鳥依人的陣勢,真假摻半的說與這莊易聽,本就與這莊易無仇無怨,與那孟家更是無親無故,所以她不過是想要這王妃的身份而近了皇權,這樣才能有機會尋了仇人。
“聽從我做什麽,我是這人世間最無用的人了,既然來了王府,你也別白來一趟,平日裏都細心觀察我吧,省得無法交了差去,我自知時日無多,眼下,便得了快活一天算一天吧。”說罷,莊易面上倒是真的露出了喜色來。
莊易走近谷雨面前,先是上下打量了谷雨一番,随即擡起右手輕撫谷雨臉頰,谷雨被他這麽突如其來的一下弄得汗毛都豎了起來,下意識的剛想躲開,卻又被他摁住肩頭一下子摁坐到了床上。
莊易也随之坐下,鼻尖貼近谷雨耳側,随即輕語道:“你好香。”
谷雨的心都要提到了嘴角,大氣都不敢喘又覺得耳邊發癢。
莊易一把摘掉谷雨頭頂的鳳冠,又将她別住頭發的步搖撤掉,一頭烏黑青絲如瀑洩下,更顯肌膚之美。
莊易握住一縷青絲在手中把玩,谷雨如同僵直的木頭,一動也不敢再動。
莊易放開發絲,手便去解谷雨的衣裙,谷雨只覺得裙帶散開,身上一下子輕松不少,心上反而要被勒得窒息。
谷雨緊咬下唇,這樣的場景她也不是沒料到過,雖然早已做過一些心理準備事到臨頭卻也覺得不知所措,明知披了孟谷雨的皮便要接受這些,想反抗卻終是沒有動手。
雖然莊易只有一只手是好的,卻也極力将她抱了個滿懷,谷雨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抱抱得傻住了,還沒反應過來莊易的唇便蓋了上來。
谷雨只覺得臉上陰影罩下,莊易軟糯的唇瓣已在她唇齒間徘徊。
谷雨緊張的繃起身子,雙手不自覺得的揪住莊易的吉服。
谷雨被抱倒在床,莊易為她将鞋子脫去,又将帳子放下,自己這才上了床來。
谷雨見這架勢也知一會要發生什麽,索性咬了咬牙閉了眼,等待可怕的時刻到來,心裏反複不斷的勸說自己,那麽多苦都吃了才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千萬不可前功盡棄。
閉着眼都覺得頭頂有陰影再次罩下,莊易整個人都趴了上來,頭埋進谷雨的頸窩間,卻沒有再進行下一步的動作,等了一會兒,谷雨将眼睜開了個縫,莊易還趴在上面一動不動,谷雨居然心想,不會是昏過去了?
又稍候一會兒,自己都快要被壓得喘不過來氣,這莊易依舊一動不動,谷雨擡起手來,用指尖輕戳莊易的後背說道:“王爺,你還好嗎?”
莊易聽了聲音用腿半支起身來,谷雨還想接着說話卻被莊易一把将嘴捂住。
只見他眉毛微皺,似是在側耳傾聽動靜,谷雨也不知他神神秘秘的在聽些什麽,索性安靜的躺着不動。
半許,莊易将捂在谷雨嘴上的手拿開,也似全身松了一口氣一般輕言道:“看來是走了。”
“難道外面剛剛有人?”谷雨心領神會吃驚的問道。
莊易點頭,卻露出些許無奈。
谷雨這才明了,原來從他剛進了門開始便一直是做戲,門口不知何時站了人,誰會這麽膽大妄為的監視王爺,而王爺又只好被逼得演戲?怕是這天下也只有一個人了。
兩個人皆沉默了一會兒,莊易偏過臉來,正掃到了仰躺在床上衣襟半敞的谷雨,神色尴尬的忙扭過頭去,谷雨也才意識到自己的處境也忙将自己的衣裙攏了攏。
莊易想要出帳子卻又怕外面還有人,剛要擡手掀帳又及時将手收了回來,背對着谷雨輕說了句:“孟小姐,剛才多有得罪了。”
谷雨咽了咽口水,臉上如同火燒,只敢用眼角瞄着他清瘦的背,随即翻身面着牆壁小聲回道:“無妨。”
“這一夜,怕是我不能出去了。”莊易說的有些勉強。
谷雨不言,閉眼假寐。
莊易就這樣在帳子前坐了半宿,到了後半夜終是忍不住困意則貼了個床邊躺下,谷雨卻聽得一清二楚。
新婚之夜,二人背對着背就如此挨了一夜。
谷雨倒是松了口氣,暗自慶幸。
卻又萬分搞不懂這秧王莊易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