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汲魂陣
汲魂陣
夜裏,白林睡得很不踏實。
他閉着眼睛,沒有動彈,意識卻非常清晰,他總感覺有人在盯着自己,悄悄放出神識,屋子裏除了自己沒有其他人。
屋內東西都和以往一樣擺放着,沒有任何不對之處。
可是那跟毒蛇一樣陰森森的目光就鎖定住了自己,像是黏在肌膚上擺脫不了,自己只能假裝一無所知繼續‘睡着’。
微涼的空氣中,感覺後背衣衫有些濕了。
隔壁有重物砸落的聲音。
緊接着小月的吼聲響起。
糟了,含章出事了!
白林顧不得那道充滿惡意的眼神,一個箭步拉開房門走出去。
“嗷嗚——”在魂府休息的崽崽也感應到陰森之氣,不等白林叫它,先一步跑出來,一個猛跳撞開隔壁的門沖了進去。
敞開的大門裏,書架倒了,書籍散落一地。
白林進去前,桌子和椅子自動飛起撞向牆壁,跌的四分五裂。
幸好他動作遲了一步,不然這會兒就是他自己被撞得渾身四分五裂了。
“含章!”本以為進屋會看見人,結果屋內根本沒有人,他來到後面密室,密室也空無一人,地上擺着一個奇怪陣法。
崽崽在屋裏跑了一圈,裏裏外外該找的地方都找了,依然不見慕含章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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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吵醒的冷瑾和小倉一出來就聽見他們到處呼喊慕含章的名字,立刻明白慕含章失蹤了,幫忙一起尋找。
确定人是真的憑空消失了。
冷瑾:“他會不會出去了?”
小月跑出來,說道:“宿主一直在屋裏沒出去,我在外面睡覺,忽然聽見密室有奇怪的聲音,接着密室狂風大作,一股黑氣冒出來,那團黑氣令我毛骨悚然,我就對它叫了兩聲,然後它就消失了。”
密室?
白林回到密室,盯着陣法面若冰霜。
直覺告訴他,慕含章在屋裏莫名其妙失蹤不見,很可能與這個陣法有關系,這到底是什麽陣法?
他猛然瞪向冷瑾,“陣法書是你給含章的,你告訴我這是什麽陣法?”
冷瑾瞧他眼睛裏都快噴火了,趕緊說道:“稍安勿躁,稍安勿躁,那本書是我從一個陣法師身上得來的,我又不會陣法所以沒翻看過,只是扔在儲物戒裏……”頂着白林壓迫的氣勢,他說話聲音越來越小。
“那個陣法師是道修?”
“魔修。”
白林:“……”好想一刀劈了這混蛋!
竟然敢給一本魔修的陣法書籍,這家夥是想害死慕含章嗎?
冷瑾趕緊挽救自己,“我以為是正經的陣法書,要是我早知道裏面的陣法這麽不正經,我說什麽也不會拿出來給他!”
“……”深吸一口氣。
白林:“剛剛小月說有黑氣,你說的黑氣是指……”
說到這裏,所有人一同望向小倉。
小月看他們盯着小倉,趕緊解釋道:“那團黑氣不是魔氣,我感覺像是一種死氣。”
“死氣?”白林第一次遇到死氣,他無法判斷小月說的是否正确,于是看向崽崽:“你覺得那是死氣嗎?”
崽崽:“很像,老大,你把仙仙叫出來。”
仙仙一臉睡意惺忪地走出來,打個哈欠,豆豆眼裏擠出一顆淚珠。“出什麽事了?”
“慕老大房裏密室可能有死氣,你讓孢子去看看。”
聽見崽崽說有死氣,瞌睡蟲全跑光了。出現死氣此事非同小可,尤其聽說慕老大失蹤了,看見宿主和其他魂獸緊張地神色,仙仙變得嚴肅許多,“我馬上派孢子進去。”
五個孢子精神奕奕的進去,出來後全死了。
死相很奇怪,身體幹癟,它們沒有血液,但是它們體內的生命力被吸光了。
冷瑾把‘菇幹’扔給小倉玩,又對白林說道:“招來死氣的陣法,很可能是汲魂陣。這個陣法是為魔修打造的修煉場地,陣法會主動吸入陣之人的精氣轉化為死氣供魔修修煉。”
“我該怎麽把含章從裏面救出來?”
冷瑾語噎。
這麽危險的陣法應該遠離才是,進去的話恐怕只有死路一條。
白林剛動身,三小只也想跟上去,不過都被白林攔下了,小月急了,它是害怕被未知生物吸的只剩一張熊皮沒錯,但它也很擔心自家宿主的安危啊,偏偏白林又不讓它去。
萬一宿主和白老大都再也出不來,那它們該怎麽辦啊?
想着想着,它不禁嚎啕大哭。
冷瑾心中充滿愧疚,白林他們現在都不在這裏,自己只能盡一點綿薄之力,幫他們照看三只魂獸,幸好還有傻兮兮的小倉說一些發笑的話,緩解緊張壓抑的氣氛。
他看向黑霧籠罩的陣法,祈禱二人能順利回來。
他知道他們又是改名換姓,又是術師,還是收服了變異植寵,這些統統說明二人很不簡單,相信他們一定能找到辦法破解陣法出來。
白林在黑暗中走着,四周飄來白霧。
那片白霧後面好像有不好的東西,他不敢在此時冒險,于是選擇往沒有白霧的地方走去。
他拿出羅盤找尋陣眼,忽地眼前一變,他出現在一條小路上,迎面一輛白色的馬車從白霧中緩緩駛來。
馬車詭異莊嚴,外面全是白紙,車頂堆滿白花,兩邊轎夫臉上戴着陰森恐怖的面具。
白林退到一邊,才看清車子居然有五六米長,但是不高,一眼看去像是一座矮小的墳墓。
一股無法忽視的人血味蠻橫地刺激着白林的嗅覺。
陰風襲來,車上的白紙呼啦啦卷起,露出下面有些異色的土堆。
“人血浸泡過的土。”外面的死氣原來是這麽來的,這座墳裏埋的是人還是鬼呢?“能沖破迷霧出來,這輛車絕不簡單。”
白林用了一張隐身符,然後用沾過自己血的繩子系在馬車和飛劍上,自己駕馭飛劍不遠不近地跟着車子後面。
來到一座府邸前,馬車停下,戴面具的兩個人從墳裏擡出一具紅色棺木,動作僵硬地擡着走進大,踏過長長的青石路,踩着生長青苔的水窪,一直朝着宅子深處走去。
直到他們進入一座叫傀齋的樓閣裏。
他們進去沒多久很快就出來了,只不過那具棺材沒有被他們擡出來,看來棺材被放在屋子裏了。
白林察覺屋內有慕含章的氣息,他撕掉隐身符,推門而入。
門一開,屋中四雙眼睛盯向他。
白林反應很快,先是看了一眼慕含章,見他好端端坐在那兒沒有受傷的樣子,他心中暗暗松口氣,随後打量了其他三人一會兒,最後将屋內擺設看了一眼。
這間屋子有四人,除了慕含章,還有其他一男兩女。男人長得五大三粗,個頭倒不高,很樸實無華的長相。年紀大點的女人衣着暴露,一股風塵氣息,明顯是歡場老手,另一個年紀小點的女人一襲水綠衣裙,泛黃的頭發紮成辮子垂在胸前,頭上還插着一根鳶尾發簪。他們看見白林時,眼神溫和,不過溫和表象之下潛藏着什麽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其次屋內擺設令白林很感興趣。
屋內一面牆三面門,但只有自己身後這扇門可通行,因為其餘門都落滿灰塵,一看就從沒打開過。
一張八仙桌只有一把椅子,屋內不多不少正好五把椅子,除了桌前,各個角落都有一把,目前也都有人坐着,唯獨門口這扇美人屏風前的椅子沒人坐。
是心理暗示。
陌生又詭異的環境,即使知道是一幅畫,然而畫中人也可做‘鬼魅’,無人願意坐在‘鬼魅’身前。
先前見過的棺材放置于供桌上,奇怪的是供桌不在正主方位,而是居于右首處,抵着唯一的牆壁。
“最後一人終于到了。”女人媚笑道。
見人已到齊,衆人開始互相介紹自己的姓名。
白林謙和道出名字,随後坐在美人屏風前,屏風上起舞之人美豔不可方物,眉目颦笑栩栩如生,眼波潋滟似一汪清泉。
定定注視幾秒,白林若無其事轉過身子不再理會。
古纨:“人到齊了,我們可以談論一下簽文了。”他解開腰包取出簽文,“我先說,我的是‘雨涼,夜風寒衣下黃泉’。”
他說完,風嬌又道:“我的簽文是‘只可終生誤,不可逢人誤終生’。”
徐小蝶一直将簽文握在手中,她垂下眼眸看了一眼,深吸一口氣道:“我的是‘若有花草香,豈可孤枕木’。”
慕含章看向白林,眼底飛快閃過一絲不安,不等旁人察覺他很快恢複如常,他看見白林回了一個安心的眼神,他才放心地說道:“‘陽關無路,不如早日入土為安’。”
最後是白林,白林沒有思考太久,想起進門前看到的字,于是道:“我的簽文是‘天狗所堕,誓必神罰’。”
等所有人都說完,風嬌羨慕地看着徐小蝶,“你的也太容易解了,就是不要靠近木頭就行了。”
古纨抓耳撓腮,“我這個是什麽意思,難道今晚會下雨?”
慕含章想想,“外面庭院有水窪,或許是積雨形成,你最好不要沾水。”
“原來是這樣,謝謝你了。”
慕含章正想客氣回複一句,突然手中東西被人搶走,轉頭一看是白林拿走了。
白林看着簽上的文字,反複确認之後交給慕含章。慕含章笑道:“不用擔心,我不會有事的。”
古纨驚訝地看着他們,“你們認識啊?”
慕含章點點頭。
風嬌同情地看着慕含章,“你的簽文太不吉利了,你要多小心啊。”她嘴上同情,心裏可截然相反,頗以他人痛楚為樂呢。
“你不用擔心他,倒是多擔心擔心你自己,你好像到現在還沒解開自己的簽文吧。”白林不客氣地反擊回去。
風嬌氣得把簽文扔在地上,“哼,說的模棱兩可,幹脆不信就行了,反正我又不會一輩子待在這裏。”
這時古纨問道:“白兄弟,你的簽文也還沒解呢,天狗是啥,吃月亮的那個狗嗎?”
此話一出,風嬌笑噴了。
古纨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漲紅了臉,不敢看向白林。
白林倒沒生氣,畢竟他搬出天狗可就是用在這種時候的。他心平氣和解釋道:“天狗是異獸,居于天可保天下安寧,若是下界蟄伏會伏屍千萬。”
聽他這麽一說,其他人讪笑,不再多說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