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斐今日當差了嗎？

第44章 将飲鮮血代胭脂09

将飲鮮血代胭脂09

可等溫斐趕到王宅，屋內一片狼藉，鮮血滿地，可哪裏還有楊招娣和王書簡半分魂魄。

該死的狐妖！壞了大事！溫斐眼下只得先回地府，魂魄丢了他也無法交差，仲羲還是不見人，估計暫且只能去找別人幫忙了。

“什麽？！你也碰見那只臭狐妖了？！”

溫斐臉色一僵，忙示意陳少野噤聲，将他拉了下來，二人鬼鬼祟祟地蹲在葫蘆樹下竊竊私語，“噓！你這棵死草！叫這麽大聲幹什麽？回頭讓陸大人知道了！”

陳少野聽到陸大人臉色也變了，忙壓低聲音道：“溫小狗啊溫小狗，我不是都提醒過你了嗎？一切要小心！那狐妖厲害得很，你怎麽還是找了他的道？”

溫斐白了他一眼，道：“你說的倒輕巧，狐妖道行這麽高，裝起人來毫無破綻，要不是我鼻子靈嗅到了他的狐貍味兒，哪裏能知道王書簡請來的那個道士竟然是個冒牌貨！”

“什麽狐貍？”突如其來一個聲音。

溫斐、陳少野都被吓了一跳，趕忙回頭，一看是卻是七蛇，彎着腰将腦袋湊了過來。

“你怎麽神出鬼沒的？也不出個聲！吓死人了，我還以為是大人們……”陳少野抱怨道，“诶……今天你怎麽沒和丹魚一起？”

是啊，平常都是倆人同進同出的，今天卻只見到七蛇一人，溫斐也問，“對啊，丹魚呢？”

七蛇沉下臉道：“他上回被狐妖打傷了，正在養傷呢。”

“什麽？！”

“還沒好，傷得這麽重！？”

溫陳二人猛地站了起來，聲音一個比一個大。

陳少野滿臉吃驚，“這狐妖什麽來頭？真是太嚣張了！”

溫斐也氣道：“就是！真當咱們地府沒人了不是！欺人太甚，簡直就是嚣張至極！”

他搶一回就算了，這都第幾回了？更過分的是還将他們一個個鬼差打的落花流水，這叫他們這些鬼差的顏面往哪放？馬上就要成為鬼界笑柄了。

七蛇嘆了口氣道：“是啊，這下大家都知道了，咱哥兒幾個被一只狐貍打趴下了，丢人丢到家咯。”

溫斐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哦……都知道啦，那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呀。”幸好不是只有他一個人打不過，大家都打不過，那就不是他一個人丢人了，幸好幸好……

陳少野倒是十分憤慨，“士可殺不可辱，咱們必須得把這死狐貍捉拿歸案！”

溫斐道：“誰去捉？你去啊？”

陳少野頓時蔫巴了，看了看七蛇，又看了看溫斐。當時那狐貍只隔空拍他一掌，差點沒把他根脈打斷，害得他鑽進地裏半天變不回人形。

溫斐後退幾步，道：“你別看我啊，我可打不過他，要是仲羲在……”

要是仲羲在，應該早就把狐妖的事解決了，可如今偏偏他不在。想到這個，溫斐就覺得心中煩悶，這人招呼都不打一聲就消失這麽久，真是不講義氣！

七蛇也道：“我也打不過，不過陸大人說了，要咱們幾個一起去，這狐妖搶這麽多魂魄肯定不是幹什麽好事，大人給了我一個法寶，要我們速速解決這個事情，不然的話……”

“什麽？！”

“陸大人？！”

溫陳二人又叫嚷了起來，聲音比方才還大些。

七蛇捂住耳朵，“你倆能不能小點聲？我還沒聾呢。”

陳少野：“陸大人都知道這事啦？！這可怎麽辦？這可怎麽辦？”他一手抓着溫斐，一手抓着七蛇，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陸大人不怒自威，威壓萬千，他和溫斐這樣的廢物鬼差簡直怕死陸大人了。

溫斐神色倒是更加淡定些，似乎已經接受了這一可怕的事實，問道：“若是我們沒有速速解決這個事情，不然……會怎樣？”

七蛇斂起笑容，“陸大人叫我們自己去鐘馗大人那裏……”

他話還沒說完，陳少野又抖了幾下，後背發涼，不打算再聽下半句了，聽到鐘馗大人的名號那裏就夠了，“走走走！那狐妖在哪裏？現在我們就去弄死他！”

溫斐點點頭附和道：“事不宜遲，我就不信咱們三個對付不了那個狐妖，等抓到他，我一定要把這臭狐貍放油鍋裏炸個千百回！”

陳少野：“就是，三個臭皮匠還頂個諸葛亮呢！”

開玩笑，狐妖和鐘馗大人哪個更可怕？肯定是鐘馗大人啊！要他們已經去找鐘大人還不如去找那該死的狐妖鬥一鬥！雖然他們單打獨鬥打不過狐妖，但是三個人加起來不至于還打不過吧，反正溫斐一早就是打算回來找幫手的……

只是他看了下陳少野，又看了下七蛇，溫斐自己心中也打鼓，幾人經常湊在一塊打馬吊，這兩位打牌倒是在行，回回都讓他輸個精光，修為也就七蛇丹魚好點了，可惜他倆已經是狐妖的手下敗将了……

陳少野對上他打量的眼神，有些不滿，“喂，溫小狗，你這什麽眼神呀！我怎麽從你眼中讀出了對我倆的懷疑和不信任？”

七蛇也道：“我也覺得，頗有點狗眼看人低的意思，嗯……雖然他确實是狗沒錯。”

溫斐假笑道：“你個死野草，眼神倒是挺好的，我心裏想什麽都叫你看出來了！老子說了八百遍了，不要叫我溫小狗！”

七蛇見這兩人又要鬥起來，嘆口氣道：“再墨跡，咱們仨也別去找狐妖算賬了，直接一塊去鐘馗大人那吧，黃泉路上跟二位做個伴，扯扯皮吹吹牛也不算寂寞。”

野草君和溫小狗同時“哼”一聲，閉上嘴別過頭去，誰也不再挑釁誰。

七蛇道：“溫大人，你鼻子靈，你趕緊找找那狐妖在哪？”

狐妖法術高，若有心隐藏蹤跡，你必然很難尋到他，可味道卻不同，味道很難隐藏。

溫斐點點頭，也明白此事應當盡早解決，故靜下心來，凝神細嗅，楊招娣和王書簡的味道他很熟悉，一路追着這些味道，再從中找出那死狐貍的臭味……

三人飛奔許久，東聞聞西探探，半晌，溫斐眼睛一亮，笑道：“找到了！這回絕對錯不了！二位大将！随吾出征！”

七蛇十分捧場，“末将在！狗頭将軍請吩咐！”

陳少野一聽這個稱呼，立馬也笑嘻嘻道：“末将也在！請狗頭将軍帶路吧！今日咱們定要殺他個片甲不留！”

“叫我溫将軍！”

“好好好，狗頭将軍快快帶路啊，別叫死狐貍跑了！”

……

三人追着味道到了人界一個小城裏，此地風光甚美，青青垂柳拂過碧波，兩岸雕梁畫棟，鳳凰高臺，不遠處還有一條極熱鬧的街市，商販行人絡繹不絕，微濕的晨露間蒸騰起香噴噴的白霧，溫斐鼻子靈，一聞就知道那其中有熱騰騰的蝦皮小馄饨、辛香的胡辣湯、甜糯糯的甄糕、油香四溢的牛肉鍋貼，阿婆挑着扁擔，身旁的兩個木桶裏裝着白嫩爽滑的豆腐腦，她笑眯眯地沖路過的人招手叫賣；還有賣胭脂水粉的小姑娘十指纖纖，柔若無骨……

陳少野聽溫斐念叨他聞到的味道，有些發愣，“狗頭将軍，你是不是餓了？”

七蛇也有不信，“狗子，你确定狐妖在這？”哪有妖怪往人多的地方湊的？應當是尋個深山老林躲起來才對，畢竟人妖殊途，長期與人生活在一塊妖是會受到很大影響的，這煙火氣濃濃的地方，不像是一個道行高深的大妖怪會呆的地方。

溫斐臉色紅一陣白一陣，半晌才道：“怎麽？二位大将不信我？肯定沒錯，這裏那狐妖的味道最濃，裏面還夾雜這我那卷宗裏丢了的楊氏和王氏的味道，我不可能搞錯的！”

陳少野望着這滿眼熱鬧，人聲鼎沸的場景，不由說道：“或許他的老巢會有結界之類的，選在這種地方是為了欲蓋彌彰，你既然說這裏有他的味道想必他時常到這裏來，不然我們先找找看？”

七蛇也道：“他一只狐妖，搶了地府的東西不躲在深山老林裏，跑到這來做什麽？”

溫斐搖了搖頭，“誰知道呢，這座城裏幾乎到處都有他的味道，看來他應該是時常在這座城裏活動，而且肯定不是一兩天的事情，我甚至懷疑他是不是故意留下這些味道來迷惑我們的，不然他也太大膽了……”

七蛇：“也有可能是很自信，知道我們拿他沒辦法，換句話說——根本沒把我們放在眼裏。”

陳少野不明所以，“他好歹是個妖怪，行事為何這麽高調？故意留下自己的味道，難道不怕給自己惹麻煩嗎？”

七蛇摸了摸下巴，略一凝神，又仔細分析道：“只有兩種可能，第一，他故意留下這些味道，好叫其他妖怪曉得這是他的地盤，這種圈地行為也不難理解，很多妖都會這麽做，可是這好歹是有人氣的地方，他竟然如此大膽，就像我剛剛說的估計是對自己的修為很有信心！”

溫斐沒好氣說：“能不有信心嗎？他一個人把我們幾個人都打趴下了！”

陳少野又問：“還有一種可能呢？”

七蛇道：“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他是迫不得已才留下這些痕跡的。”

“迫不得已？”陳少野不是很懂，“他自己的味道，他想留就留，誰還能逼他不成？”

溫斐搖了搖頭，解釋道，“也不一定，就比如說他要在這動用法力，或者要在這做什麽事，勢必就會洩露他的氣味、他的行蹤，他或許有什麽不得不在這人群密集的地方做的理由，比如借這些人氣，或者其他原因。”

七蛇又道：“狗頭将軍，你再仔細聞聞，看看哪裏的味道最濃，咱們先去那看看。”

溫斐蹙眉，若是在荒山野嶺倒還好，這城裏人多東西也多，各種味道交織在一起，香的臭的人的妖的，隐隐約約還有幾只孤魂野鬼的味道，可多半是見他們幾個鬼差來了都躲得遠遠的，時間還真難聞出來哪裏的狐妖味最濃。

诶！孤魂野鬼！

溫斐突然靈光一閃。

他想起從前辦柳氏那個案卷的時候，他和仲羲也是捉了一只路邊的餓死鬼來問話，如今既然沒有頭緒，不如也捉一只常年游蕩在附近的野鬼來問一問，也好過他們三個像無頭蒼蠅一樣的找，溫斐把這主意和二人說了，二人自然十分贊同。

七蛇笑道：“可以啊！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看來溫大人近來長進不少啊！這種好主意你以前可想不到！”

陳少野一拍溫斐的肩膀，贊嘆道：“溫小狗，你現在可真是有兩下子嗷！看來你已經不是我從前那個草包兄弟了，仲羲不愧是我們司的活招牌啊，連你這樣的資質他都可以調教出來！有點東西！”

草包兄弟……調教……

溫斐忍無可忍，擡手給了陳少野一下，陳少野捂着腦袋“哎喲”一聲，霎時間跳腳，“溫小狗，君子動口不動手！你打我做甚？”

溫斐皮笑肉不笑，面容十分虛僞，“野草君，我本就是你的草包兄弟，又不是什麽君子！既然如此，這野鬼就由你去抓回來問話好了，你意下如何？”

陳少野蔫巴了，摸了摸腦袋道：“我抓就我抓，你倆瞧好了，你陳爺一出手，別說一只野鬼了，十只也給你抓回來！”

七蛇笑眯眯，“野草大将，我和狗頭将軍拭目以待。”

“泥鳅大将，你就等着看吧！”丢下這麽一句，陳少野隐身而去。

泥鳅？他乃西南大荒山處得道的七尺環蛇，怎麽能和泥鳅這種東西相提并論？

被他叫做“泥鳅大将”的七蛇面色很不好看，溫斐噗嗤一笑，“泥鳅大将莫氣！等這死草回來我同你一起揍他！”

七蛇聞言，森然一笑，從手中化出長刀，追着溫斐就砍。

“啊啊啊！七蛇你！幹啥？诶诶诶！等等！有話好好說！！我再也不叫你泥鳅了！！！你快把刀放下！啊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