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行

第15章 焦急

焦急

初一淩晨開始手機就振動不停，都是新年祝福。有的是群發的祝福語，有的是原創的吉祥話。林書行搞得是文學，圈子裏自然不缺有才華的同行，朋友圈有寫詩的有編曲的還有鬥文的，好不熱鬧。

林書行看了一會兒，睡前給陸峥發了新年快樂，陸峥也很快回了一句新年快樂。林書行其實有一肚子文思想要說給陸峥聽聽，但他不想突兀的告訴陸峥自己的職業。

第二天一早林書行還沒起床就接到了孫寒的拜年電話。

“書行兄，過年好啊！”孫寒中氣十足，聽着似乎是在外面什麽地方。

林書行強打精神：“過年好！”

孫寒：“你這是還沒起呢？！”

林書行：“嗯，大過年的起這麽早幹嘛？！”

“我這五點多就被叫起來現在跟着我爹到處走親戚呢！”

林書行：“你回老家了？！”

孫寒：“是啊，你今年還是自己在國內！”

“是，給家裏長輩帶好！”說了幾句林書行已經徹底醒了。

“好嘞！”孫寒笑道：“聽說你要出新書了？！”

林書行：“嗯，估計四五月份上市吧！”

“到時候給你宣傳！”

“謝了！”

“跟我客氣什麽，等着我再出新書的時候給我寫序！”

林書行一口答應：“沒問題。”

“最近這麽接地氣啊，書行兄！是不是有什麽好事讓兄弟也高興高興！”孫寒調侃道。

林書行笑笑：“知我者落塵兄也！”

“哦？！快說說！”

林書行：“不到時候。”

孫寒十分爽快的打住：“行嘞，那就靜候佳音了！我繼續拜年去了！”

林書行：“好了，挂了！”

林書行起了床給自己煮了一份餃子當早飯，又切了幾片牛肉配菜。他過年沒什麽安排，跟平時一樣窩在家裏，不知道陸峥這個時候是不是也出去拜年走親戚了。

吃過飯，拿了本沒讀完的書，林書行坐到落地窗前的搖椅上。他喜歡在這裏看書，天氣好的時候太陽總是照的暖洋洋的，如果是雨天又另有一番滋味。

林書行覺得冬天的陽光才是真正的陽光，夏天的太陽再好人們也只會覺得炎熱而非溫暖。溫暖只有在寒冷時才有意義，所以雪中送炭遠比錦上添花可貴，所以很多時候有些好是會被忽略的，直到失去之後才悵然若失。

初五之後，樊城開始慢慢回歸到節日前的樣子。宋俞作為現在清源的頭牌編輯也是早早的開始了工作。

因為要對接出版事宜，林書行也忙了起來。他沒想到宋俞請了鄭中文先生來給他的新書寫序。鄭中文先生是作家協會的會長，在圈子裏德高望重，因為跟清源出版社老板的關系不錯，有時會為清源旗下的作者寫一寫序言或者推薦。

林書行沒想到自己與清源的告別作竟然還能有這個待遇。他當年風頭最盛的時候曾有幸得鄭先生寫過一次序言，也曾在作家協會的會議期間幾次受到鄭先生教導，受益良多。

事實證明宋俞能走到今天的位置跟他的能力密不可分。這部作品被定義為書行歷時三年精心打磨的新作，與清源時代的告別以及作家協會會長鄭先生的力推。諸多名頭疊加起來看上去就很唬人。

這麽多年，林書行早就習慣了這些過譽。以前他會感覺到壓力，怕自己擔不起這些名頭和誇贊，而如今他只想離開這個怪光陸離的圈子，踏踏實實走自己的路。

進入三月，小區裏的迎春花率先冒出花骨朵，一走近了就能聞到隐隐香氣。新書的樣本已經出來了，宋俞讓林書行過目，林書行覺得沒什麽好挑剔的，在出版包裝這一方面宋俞才是行家。他現在只想回到霧安去，聽雞鳴，看星月，見陸峥。

林書行給陸峥發了信息。說自己想去霧安住段時間，問他家的房子有沒有空着。陸峥隔了半天才回複，說最近家裏有些事，暫時沒法接待住宿了。

林書行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撥了陸峥的電話，陸峥很快接了起來，但說話的聲音有些沙啞和疲憊。

“出什麽事了？”林書行努力讓自己不要表現的太着急。

陸峥短暫的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思考是不是要告訴林書行，但很快就有了答案：“我阿爺住院了。”

林書行：“為啥住院，沒事吧？！”

“肺不大好了。”陸峥又明顯的卡頓了一下。

“你現在在醫院？！”林書行注意到陸峥說話的聲音很輕。

陸峥：“沒，在家。”

林書行：“是不需要住院還是.....”

陸峥：“我阿爺不住院，也不接受進一步檢查。”

“那你有什麽打算？”林書行了然，陸大爺是心疼陸峥，不想讓這病拖累了他。

“先在家裏養一陣子，看看天暖和了有沒有好轉，不行的話還是得去醫院。”陸峥的話裏有一絲無奈。

林書行：“要是鎮上醫院不行的話，你可以考慮來樊城，我能幫忙！到時候你跟陸大爺住我這就行，反正我也是一個人住.....”說到最後，林大作家竟然有些語無倫次起來。

陸峥：“謝謝，不過太遠了，我阿爺身體受不了長途跋涉，還是先修養看看吧。”

林書行：“也好，要不你把陸大爺的情況跟我說說，我有朋友認識不錯的大夫，可以幫忙問問。”

“謝謝了，問了也是建議住院治療。”

“嗯，那行。”林書行知道陸大爺的病就是拖成這樣的。

“要是有我能幫忙的你千萬別客氣，跟我開口就行！”陸峥挂電話前，林書行又趕忙說道。

陸峥：“好。”

挂了電話，之前輕松期許的心情再也不複存在。雖然陸峥說了好，但林書行知道他是不會對自己開口的。但不管陸峥如何他都不能坐視不理。

林書行相熟的人裏交友最多的恐怕還是宋俞。盡管兩人已經馬上就要‘分道揚镳’，細說起來也算不上和平‘分手’，但林書行還是找了宋俞。

“書行？”宋俞接到林書行的電話有些意外：“是樣板書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嗎？”

林書行：“不是，是私事。”

“你說。”宋俞聞言似乎有些高興。

在宋俞的記憶中林書行幾乎沒有私事，至少沒有因為私事找過他。倒是以前兩個人合作還算愉快的時候他總是操心林書行的工作生活。譬如有沒有好好吃飯，需要什麽生活用品，總是熬夜身體能不能受得了，也正是因為這樣宋俞一直覺得他跟林書行始終沒能從同事成為朋友。

林書行：“我有個朋友家的老人身體不大舒服，應該是肺的問題，但是抗拒就醫，你有沒有熟識的大夫可以推薦我咨詢一下。”

宋俞很爽快：“有，推薦沒問題，不過不見病人的話恐怕很難下醫囑。”

林書行：“沒事，我先咨詢看看吧。”

“抗拒就醫是因為？”宋俞想了想又問道。

林書行：“老人不想給家裏人添麻煩。”

宋俞何等精明，立刻有了想法：“如果是家庭條件問題我可以幫忙問問能不能申請費用減免。”

“謝謝啦，我先咨詢一下吧！”

宋俞也不再多說：“行，我先聯系一下！”

宋俞的辦事效率很高，半個小時之後就給林書行回了信，介紹了一位呼吸科的專家還有一位中醫專家。

宋俞：“如果病人不想住院可以考慮中醫試試。”

林書行：“好的，謝謝。”

林書行分別聯系了兩位專家，但是他并不了解陸大爺的具體情況，只能把自己知道的講了講。兩位專家無法從總是咳嗽這一點做出更進一步的判斷，還是建議要面診。林書行謝了兩位大夫說一定說服病人來就診。

很顯然陸大爺的情況并不樂觀，不然陸峥不會這麽擔心。盡管陸峥沒有表現出來但林書行能感覺到。

沒做多少掙紮，林書行訂了當晚的機票。第一次去時只想外出走走，不問歸期，時間是最不需要考慮的東西，但此時此刻，他只恨不得立刻感到陸峥身邊去。

簡單的收拾了行李，林書行先去附近的藥店買了一些适才咨詢醫生時建議服用的藥。有緩解咳嗽的也有保健滋養增強抵抗力的，但凡大夫提到的林書行都各買了一些。

從藥店出來林書行無意間撇到對街的一家運動品牌店正在換季。店員把櫥窗男模特身上的黑色沖鋒衣脫下來換上更輕薄的春季新款。

那一瞬間林書行覺得這件衣服陸峥穿一定很合适，沖鋒衣的厚度也正好合适霧安的冬天。于是，林書行的行囊中又多了一件沖鋒衣。

林書行的飛機是半夜一點十七分的，下飛機時不到三點半。外面的天是黑的，林書行在機場吃了一份快餐然後打車去陸峥家。

“這麽遠？！”出租司機聽了目的地并不是很想接。太遠了，回城大概率是要空車的。

林書行：“拜托了師傅，家裏老人病了，我給您付雙倍的錢。”

司機師傅愣了一下：“行了，上來吧，也不用你多付錢，這年頭孝順孩子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