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行

第10章 談心

談心

待到陸峥幫着二壯家修好房子的時候，林書行已經寫了不少東西。有詩歌，有散文還有一篇中篇小說。小說講的是一對農村青年男女的愛情故事，在如今浮躁的社會裏他們依舊保持着本真的風貌，遵從自己的心意，踏踏實實，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林書行知道這次回去一定可以堵住宋俞的嘴了，不過這也是他最後一次跟宋俞跟清源合作了。

為了補償這些日子飯食吃的比較随意，陸峥買了食材準備火鍋。因為有了幾次同桌吃飯的經歷所以邀請林書行就變得順理成章了。林書行欣然應允還帶了一盒剛買的紅茶過去。

陸峥：“拿這個做什麽。”

林書行：“紅茶暖胃，正好這個時節喝。再說也不是給你的，是給陸大爺的！”

陸大爺忙道：“我老頭子可喝不了這麽好的茶。”

“不是什麽貴重東西，您別推辭，不然我都不好意思吃了！”林書行笑道。

陸大爺：“你是我們家的客人，哪裏有收你東西的道理！”

林書行：“話雖如此，但這些日子您跟陸峥待我都很好，我把您當長輩，随手拿盒茶葉而已，沒必要分的這麽清楚。”

陸峥：“行，那這次收下了，以後可別這樣了。”

“嗯，好！”

陸峥調了麻醬，又弄了不少配料，讓林書行自己看着放。

林書行看着桌上的小料：“你這挺專業的，要不以後開個火鍋店算了！”

陸峥笑了笑沒說話，鍋裏的水開了，他用公筷往鍋裏下了羊肉：“先吃點羊肉，一會兒再放牛肉，都是鎮上新殺的。”

“你去鎮上買的？”去一趟鎮上來回就得小半天，林書行覺得陸峥應該沒這個時間。

陸峥：“托人捎的。”

“李叔的商店咋不賣這個，我看村裏沒都沒個生鮮店。”

陸峥笑道：“哪裏有人買啊，十天半月能有人吃一次嗎！”

說話間鍋子又開起來，陸峥指了指鍋子對林書行道：“你自己來吧！”

林書行：“嗯，我自己來就行！”

羊肉片很新鮮，就是切的有點厚，但吃起來反而更有口感。陸峥給陸大爺夾了一筷子：“阿爺，你少吃點。”

“嗯。”

“我阿爺身體不好，不太能吃肉什麽的。”陸峥見林書行疑惑便解釋道。

林書行忙道：“那煮上豆腐和菜吧！”

陸峥：“少吃點不礙事。”

陸大爺：“你們吃你們的，不用管我。”

陸峥羊肉片和牛肉片各買了兩斤，還做了豬肉丸子，又準備了幾樣青菜，豆腐，寬粉還有面條，一頓火鍋吃的又熱又飽，還剩了許多食材。

“等着可以再吃一頓。”陸峥把剩下的食材收拾起來。

林書行則把自己拿來的茶葉泡上：“再吃一頓也吃不完。”

陸峥：“明天早上把丸子和菜煮了，下點面條吃。”

林書行：“你可真會做飯。”

陸峥：“明天需得早起會兒，二壯他們過來幫忙修整你屋裏的廁所。”這事他之前就跟林書行提過。

林書行：“明天就過來？！”

“嗯，一起幹了。”

“好，幾點來？”

陸峥：“說的七點，一開始幹太吵，你也沒法睡了。”

林書行：“那我六點起？！”

陸峥：“不用這麽早，六點半起來就行。”

林書行：“還是早點吧，萬一有來的早的也好安置。”

陸峥：“你明天要不來這屋待着？！”明天客房修整人肯定是待不住的，出去轉轉也轉不了一天。

林書行：“我在哪都行。”

“你要是不想在下面，到樓上我屋裏待着也行。雖然也是吵但估計能好點。”陸峥想了想又道，他明天是要跟着一起幹活的。

“你屋裏？！”林書行面上故作平靜，心裏卻早就激動不已了。

“嗯。”

林書行：“說起來我還沒去過你屋裏呢！”

陸峥：“那等會收拾完我帶你上去看看。”

“好啊！”

林書行陪着陸大爺喝了兩杯茶，陸峥收拾完了東西又刷了碗，也坐下來喝了一杯。

“走吧。”陸峥喝完放下杯子招呼林書行上樓。

林書行：“陸大爺，我先上去看看。”

陸大爺：“你們年輕人聊去吧，去吧去吧！”

林書行跟着陸峥上了樓，來了快一個月，這個家裏林書行哪裏都去過了就是還沒到過陸峥的屋子。

兩間屋子的格局是一樣的，只是陸峥的床卻不是像林書行以為的那樣與他正對着而是在隔牆的位置放了一組衣櫥。窗戶前是書桌，桌上還有一臺臺式電腦。

林書行有些失望，玩笑道：“我還想你的床頭是不是跟我正對着呢！”

陸峥笑道：“那怎麽可能。”

“也是，萬一是女客人呢！”林書行覺得還是陸峥想的周道：“你家來過女客嗎？！”

陸峥：“沒有。”

“哦。”

“沒有男伴只女客的話也不會接待的。”

林書行一直覺得陸峥是個很有分寸的人，待人接物有自己的一套準則，這樣的人不該埋沒在這裏。

“你這個年紀正常都該結婚了吧！”林書行靠在書桌前狀似無意的随口問道。

陸峥：“是啊，二壯跟我同歲，大姑娘都七歲了，二小子也四歲了。”

林書行：“和你同歲，那十九就有孩子了？能領證嗎？！”

陸峥笑笑：“村子裏不講究這些，有些一起過了好多年的還沒領證呢！不過二壯他們領了的。”

“哦哦。”林書行聽過這樣的風俗，其實不止霧安，很多鄉村還是沿襲着守舊的習俗。

“那你呢？為什麽不找？應該有不少給你說親的吧？！”

陸峥垂了眼：“沒碰到合适的。”

“是沒合适的還是心裏有人了？！”說完林書行便後悔了，自己往日裏最厭煩多管閑事的人，如今他倒成了自己最厭煩的那一型。

“開玩笑的，不用說了。”林書行在書桌前的椅子上坐下，才發現桌子上還壓着幾張圖紙。

“這是你畫的？！”林書行拿起圖紙，他不懂畫圖這些，但看着挺專業的樣子。

陸峥走過來：“嗯，就你屋裏那個衛生間。”

林書行又看到桌子上還疊着幾本建築類的書籍，一看就是翻過很多遍了。

“以前在工地也要看圖紙的，就自己買書學了一些。”陸峥主動說道。

“挺好的，我就不懂這些。”林書行想起陸大爺之前的話，如果當年陸峥上了大學，是不是如今已經是一名建築師了。

林書行有很多話想要問陸峥，但他并沒有這樣的身份。他比誰都清楚所謂的為對方好大都是一廂情願，而交淺言深也多不合時宜。

“你當時怎麽想的要做民宿？”

陸峥似乎回憶了一下，然後道：“當時村裏有人先弄了，也有幾個人來住。正好家裏的房子有空閑也就弄了。”

林書行恍然道：“那現在用來做民宿的屋子是不是你以前住的？！”

“對。”

“你這民宿開的夠佛系的啊！”

陸峥：“本來就是業餘的。也不需要有那麽多客人，像這樣安安靜靜的就很好。”

“是啊。”林書行當初來這裏也是為了躲清淨。他一直覺得自己的書只要有人看就好，不需要那些虛名和吹捧。

這種想法這幾年尤甚，虛名如浮雲，轉瞬即逝，最後能留下的才是真東西。

林書行：“你爺爺的身體.....”

“沉疴舊疾。”陸峥的情緒明顯低下來：“以前家裏條件差，有病也不舍得去醫院都是拖着，時間長了就落下病根了。”

林書行安慰道：“調養得宜總歸沒什麽大礙，有你這麽孝順的孩子，陸大爺心情總是好的。這老人只要心情好了，身體自然就好了。”

陸峥：“我要是真孝順就該了了他的心願。”

“你說成家嗎？”

“我阿爺跟你說過？”陸峥并不意外。

林書行搖搖頭：“長輩操心的左右不過這些事。”

“你也是？！”這是陸峥第一次問林書行的事情。

林書行：“當然了，畢竟我比你還大好幾歲呢！”

陸峥：“城市總要好些。”

林書行：“哪裏啊，我父母以前也整天說我，後來實在失望就去我姐姐那住了，不管我了。”

陸峥：“你還有姐姐啊？”

林書行：“嗯，我姐姐比我大六歲，也是兩個孩子。”

“你又為什麽沒結婚呢？！”陸峥突然問道。

“我啊，也沒碰到合适的呢！”林書行望着陸峥，突然有些自嘲的笑了一下：“你看這說的，好像碰到了就能成了一樣！”

他以為陸峥會問為什麽，但陸峥沒有。林書行覺得陸峥其實心理成熟度可能還要超過自己，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碰到喜歡的人，對方又喜不喜歡自己呢？若是尋常愛慕，最多不過婉言謝絕，可若是連說都不能說的感情呢？！

又随便閑扯了幾句，林書行便起身告辭，陸峥把他送到院子裏。夜裏風涼，院中樹木也只剩幾片黃葉還挂在枝頭。

林書行看了看那幾片葉子，問陸峥：“這裏的冬天是什麽樣子的？”

陸峥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想知道的話最好的辦法就是留下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