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離楊持遠點!”
第50章 “離楊持遠點!”
“……這是我們醫院能給出最詳盡的方案了,楊先生,你考慮一下。我們先不打擾你了。”
醫護人員的态度良好,盡管他們的表情已經看盡了無數悲歡離別,就像是戴上一層冰冷的面具,但話語之間的關懷依然能流露出來。
楊持坐在床邊,聽到腳步聲遠去,緊跟着,一個人又進來了。
“楊持哥,你還好嗎?”石杏把盒飯放在楊持手上,“吃點吧。”
楊持垂下眼,将塑料袋包裝上的雨水拂去。
“其他孩子們呢?”
“已經送回酒店了。”石杏停了半秒,“有心理醫生跟着他們……應該沒事。”
“這就好。”楊持有些疲倦地靠在牆壁上,兩個人都沒說話,只有清淺的呼吸聲。約莫三分鐘後,石杏聽到楊持用沙啞的聲音問道,“有煙嗎?”
石杏一愣,搖頭道:“沒有。”他解釋道,“傅家沒有人抽煙。”
“……算了。”楊持啞聲笑了笑,卻像是在哭,他坐在床邊,拆開了石杏帶上來的盒飯,“你吃過了嗎?”
石杏愧疚地搖頭:“沒有……我沒胃口。”
“我也沒胃口。”楊持悶悶說,“但是人是鐵飯是鋼,之後還有一大堆事我要麻煩你處理,你就當是為了敏敏,去吃點吧。”
床上的女孩依然沉睡着,她正在花一般的年紀,還未盛開就已遇上了狂風暴雨。
這是何等一種殘酷與不幸?
石杏沒有犯任何主觀上的錯誤,撞車的司機也沒有主觀意義上的過失,這一切只是一場突如其來的意外,可必須以失去雙腿為代價……是不是太過沉重,太過不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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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裏的燈光搖搖晃晃,照在悶頭吃飯的楊持的身上。
窗外的大雨好像下了一波又一波,但始終沒有停止的跡象。
石杏捏緊了手掌,他深呼吸一口,轉身走出了病房。
楊持不知道什麽時候将飯吃完的。與其說是“吃”,更像是在硬塞。以維持生命體征為目的,卻實在沒有心情去品嘗它們是否美味可口。
敏敏受了這麽嚴重的傷,迄今還在沉睡中,雖然已無生命大礙,但事關重大,之後無論做什麽手術,都需要直系親屬的簽名和照顧。
但現在……楊持打開通訊錄,望着楊敏敏家的電話號碼,他沒有狠下心撥出去。
醫生提出了幾種治療方案,楊持依然堅持最初的想法:保肢。
無論如何,他不能讓敏敏失去雙腿。
人類經過漫長的演變,才長出能直立行走的雙腿,現在要讓一個花季少女适應沒有雙腿的生活,那種殘忍如同誅心。
“……楊持哥,試試吧。”
面前出現一盒青紫色煙盒,還有一支打火機。
石杏苦笑着扯扯唇角:“我随便買的,不知道味道怎麽樣。”
楊持呆了呆,從他手中接過,站起身往門外走。
“我有點亂……你幫我看着敏敏吧。”
身後傳來石杏一聲沉沉的“好”。
楊持走出住院部,一直往醫院外走,不遠處的路邊,正有一座吸煙亭,亭中無人,只有一盞白熾燈亮着。
楊持坐在長椅上,嘗試了幾次,都沒把煙點燃,甚至險些沒抓住,讓香煙從指間滑下去。
楊持不愛抽煙,同樣不喜歡煙味。
但他現在站在浩渺的蒼穹下,才驚覺自己這樣渺小。
于廣袤的世界而言,他不過是滄海一粟,面對猛烈的狂風暴雨,他不過是蚍蜉撼樹。
無力感猶如一只龐大的黑色巨獸,将他快速吞噬。
而短暫麻痹自己的大腦,是一種懦弱的行為。
但誰說人不能有脆弱的一刻呢?
他并非生來就無堅不摧,戰無不勝。
楊持顫抖着點燃香煙,他坐在小小的亭子裏,外頭狂風四起,将零落在地的葉子打得四散逃離。
他看着手上的紅點慢慢地往下侵蝕,它們就快要燒到指尖。
動啊。
楊持在心裏催促,動一下。
可他的身體卻像失去信號的士兵,一動不動。
……那火燒到皮膚必定是痛的。
楊持已經做好了準備。
“你是準備毀約嗎?”
楊持身體僵硬。
這個聲音、這個聲音……是傅掩雪。
“你什麽見鬼的表情?”傅掩雪将快燒到底的煙頭從楊持手上拿走,皺着眉,扔到了垃圾桶裏,“我不喜歡煙味,你戒了。”
“掩雪……”楊持方一張口,才發現自己的聲線已經啞下去,寒風入喉,他劇烈咳嗽兩聲,“掩雪,你過來了……你……”
他想問傅掩雪怎麽會突然出現?是不是還在生氣?可話到嘴邊,他卻什麽也說不出口。
傅掩雪不知從哪裏拿出一瓶水,遞到楊持手上。
楊持意外地看着傅掩雪。
“石杏都告訴我了。”傅掩雪的表情依然淡淡的,像是完全與己無關的姿态。但他能出現在這裏,偏偏打破了表面上的冷漠。“你打算什麽時候通知楊敏敏的父母?”
“過兩天吧……”楊持緩慢地擰開瓶蓋,神思混沌,他将礦泉水倒進嘴裏,冰冷的液體将他的神志喚醒一些,“我怕叔叔阿姨承受不了……”
“你準備怎麽辦?”
楊持毫不猶豫:“保肢手術。”他停了下,更為堅決地看着傅掩雪,“我問過醫生了,他們說只要符合要求,就能為敏敏做保肢治療。”
“保肢手術十分昂貴,楊持,你出得起嗎?”傅掩雪俯視楊持,那雙漂亮的雙眸,如今只有平靜的審視。
“我會想辦法……”楊持艱難地咽下口水,“掩雪,你給我的那張卡我還沒動過……”
傅掩雪沒接話,只是垂眸,靜靜等待楊持的下一句話。
“我想先從那裏取出來一部分,作為敏敏的治療費用。你放心,我會努力工作的,我會想辦法早點給你補上這個窟窿……”
傅掩雪當然不缺那點錢,但是楊持依然沒有辦法做到說拿走就拿走,毫無心理負擔。
他知道,或許他忙碌一輩子都沒辦法賺回楊敏敏的手術和康複費用。但是他不得不去試試。錢還能再賺,但要是腿沒了,那楊敏敏的命運可能就會被無情地改寫。
“轉院吧。”
楊持驟然捏緊手上的塑料瓶:“什麽?”
“讓楊敏敏轉院。”傅掩雪說,“關于她手術的一切費用,包括術後康複等所有支出,我來承擔。”
楊持霍地睜大雙眼。
傅掩雪還是那個淡然的表情:“楊敏敏是前往琛鋼路上出的事,也是我派去讓石杏照顧的他們,歸根結底,我有一部分的責任。”
楊持心中波濤洶湧。
他只見過推卸責任的人,卻沒見過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的人……
傅掩雪,他既美麗,又冷酷。既殘忍,又天真。
楊持不後悔愛上傅掩雪。
盡管傅掩雪每一次都問楊持“憑什麽?”,将楊持視為可有可無的贗品和替身。但在楊持真正需要幫助的時候,傅掩雪卻從來沒有缺席。
“掩雪,你告訴我,我能為你做什麽……”楊持想要擁抱傅掩雪,他們之間靠得那麽近,就連呼吸和彼此身上的氣息都能清楚地聞見,可楊持卻堪堪停留在距離傅掩雪一步之遙的地方。他注視着傅掩雪的表情,注視着微小的水汽凝在長睫上成為光亮的一點。
“你認為你能為我做什麽?”傅掩雪平靜地反問,“楊持,你覺得呢?”
楊持伸出手,擦了擦傅掩雪臉上的雨水:“掩雪……我現在什麽都不明白,什麽都不清楚,我只知道我喜歡你……”
他能給傅掩雪什麽呢?
一顆完整的心髒,一腔深刻的柔情,還是……一具只被傅掩雪開發過的身體。
傅掩雪任由楊持的觸摸。
兩人之間只有雨聲。
許久後,楊持聽見傅掩雪問他:“今晚回去?”
楊持垂下手,不敢看傅掩雪的目光:“今晚……我想留在醫院裏。”
意料之外,傅掩雪并沒有生氣,反而将一把傘遞到楊持手中:“我也去看看她。”
楊持沉默着将傘撐開,兩人并肩走在大雨的醫院中,石油路上落了一地的不知名鵝黃色花朵,很是漂亮。
“這是什麽東西?”傅掩雪奇道。
“應該叫‘鵝掌楸’吧……”楊持說,“不過六月快要過了,七月它們便不開花了。”
簡單的一問一答,并算不得什麽有意義的對話,就此過後,兩人恢複了沉默。
上了樓,才發現石杏靠在床邊睡着了,他的臉色疲憊,想來心理壓力也不小。
“你在這裏陪床嗎?”傅掩雪問,“還是請個護工吧。”
“不用了,掩雪,我不想敏敏醒過來看到的是陌生的地方和陌生的人。”楊持心中有無數的話語想和傅掩雪說,但現下卻不是一個好時候。
楊敏敏在這裏出了意外,其實本質上和他沒有關系,但是他的責任心不允許将自己置之度外。
石杏醒過來,連忙幫楊持拉開了陪護床,又抱來兩床幹淨舒軟的被子。
“楊持哥,要不要我和你一起?”
楊持搖頭道:“不用了小石,這裏很安全,我一個人在這裏陪着敏敏就好。你和掩雪明天還有工作要忙,你們還是先回去休息吧。”
石杏為難地看着傅掩雪:“傅總……”
傅掩雪只是說:“明天早上和醫院商量轉院吧。”
石杏愣了片刻:“是轉去……”
傅掩雪點點頭,意思再清楚不過,轉去市內最好的醫院。
石杏給楊持準備好了一次性的洗漱用品,楊持從盥洗室出來之後,傅掩雪還沒有離開。
“先回複一下重要郵件。”這是傅掩雪給出的理由。
楊持不好追問,只能拿出毛巾來,替傅掩雪将微微濕潤的頭發擦了一遍又一遍:“工作辛苦了。”
傅掩雪合上筆記本電腦,看了楊持一眼,忽地問:“你和楊舒景簽下了賭約,為什麽不告訴我?”
話題實在是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令楊持猝不及防。
“只是口頭賭約,沒什麽好說的。而且……”而且,就算告訴傅掩雪,這件事又會有什麽結果呢?
楊持從來不認為在他和楊舒景之間,傅掩雪會選擇他。
對于一個顯而易見的答案,沉默才是最佳的處理辦法。
楊持不由得又想起那晚上在琛鋼發生的一切,他甚至可笑地告訴自己,站在傅掩雪的角度上,一個是喜歡的人,一個是随便玩玩的玩物,到底哪個更重要,這難道不是不言而喻嗎?
“我可以幫你。”傅掩雪顯然不滿意楊持的解釋,“還是你不想讓我幫你?”
楊持怔然:“掩雪……”
他不知道這件事是如何讓傅掩雪得知的,楊舒景對他百般看不過眼,但卻也沒有當着傅掩雪的面挑釁他“情人”的膽量。唯一的可能便是,這件事已經被別人傳得滿城風雨。
“你是讓向繁幫的你?”傅掩雪卻沒打算放過楊持,追問着,“就是昨天晚上,你下樓和他打電話嗎?”
昨天晚上……
楊持眼前又浮現出朦胧的夜景,他和傅掩雪互相對望時飄落的雨絲。
“不是。”楊持否決道,“我只是……只是想出門透透氣。”他頓了片刻,“我失眠了,我昨天告訴過你了,掩雪。”
“是嗎?”傅掩雪憋了一整天的怨氣仿佛總算找到了發洩口,“那易尋笙,為什麽會突然指定你成為他的銷售經理?”
這件事,就連楊持自己都不清楚,他現下更是找不出合理的緣由。
傅掩雪似是意識到失态,但他的語氣仍然有些無法克制:“易尋笙什麽性格,別說是你,就連有幾十年銷售經驗的老手都不一樣能說服他。楊持,你不要把我當成笨蛋,我說了,你有需要可以讓我幫你,而不是去求助一個毫不相幹的外人。”
傅掩雪站在楊持身前,他們身高的差距帶來了壓迫感。傅掩雪只是俯視着楊持,那樣咄咄逼人的言辭和冷冰的語氣好似兩把彎刀,一把将楊持的心挖出來,一把将楊持的心剁碎。
喉嚨仿佛被上了一把鎖,但是楊持找不到解開的鑰匙。
傅掩雪這番話,無論從哪個角度而言,都沒有錯。
他的确求助了向繁,哪怕對方只是給他間接性提供了幫助和機會……但這都是無可辯駁的、對于他承諾于傅掩雪的“失信”。
許久後,楊持深呼吸,擡起雙眼,與傅掩雪四目相視:“掩雪……如果我說,我做這一切都有我自己的原因,你相信我嗎?”
傅掩雪沒有回答。
牆壁上的時鐘仍然在滴答行走着。
時間不留痕跡,将一切愛和恨的故事抹去。
“你憑什麽要我相信你呢?”傅掩雪突然說,“楊持,你難道想說,你做這一切是為了我嗎?既然是為了我,那麽最開始為什麽不到我的公司來?”
楊持讷讷啓唇,卻不知該如何作答。
在傅掩雪眼中,他的行為簡直愚蠢到了可笑的地步。傅掩雪沒辦法理解他做這一切的執念,沒辦法理解為什麽楊持在想方設法靠近傅掩雪之前,又要想方設法“逃離”傅掩雪的護佑。
“還是說,你是覺得,你被我‘包養’這件事,有那麽令你羞恥嗎?”
當傅掩雪想到這個可能性的時候,他有不解,有生氣,更多的是一陣來自胸膛的、避無可避的酸澀。
為什麽一想到這個答案,他就會感到難過。
是為楊持的“背叛”難過,還是為楊持為他們之間關系的羞恥感感到難過?
在傅掩雪規整的人生中,這仿佛是第一次失去控制。
他站在上帝視角,看着他人生火車的脫軌。
等他想要力挽狂瀾時,才發現心裏已經七零八落。
“我沒有感覺到羞恥……小雪,我沒有。”楊持拉住了傅掩雪的衣袖,他想要将一切都說明白,可心亂了,腦子也跟着崩盤。
傅掩雪一根一根掰開了楊持耳朵手指,他快步走了出去。
望着空蕩蕩的走廊,不知多久後,楊持無力癱坐在凳上。
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關系,越說越亂?
他和傅掩雪之間,到底何至于此?
窗外的雨逐漸大了起來,楊持拖着沉重的身體睡在陪護床上。
夜幕上依然有月光在閃爍。
他心事重重,不知何時睡了過去。
在半夢半醒之間,有人走了進來,站在他的床邊。
是誰?
楊持正要睜開眼睛,一條溫暖細膩的薄毯卻蓋在他的身上。
薄毯上有淡淡的花香。
楊持貪戀地抱住它們……
這一刻,他仿佛回到了小時候的山野中。每到春天,他和小夥伴們三五成群在山坡山嬉戲打鬧,春陽藏在雲朵後,猶抱琵琶半遮面,只羞羞地照下來一束暖光,盛開在山坡上的不知名的野花中,有蝴蝶揮舞翅膀……
楊持想起來,那七彩斑斓的翅膀總會将母親的呼喚帶到他的耳旁。
每當母親在山村裏說出那句“小持,回家吧——”
所有孩子都像歸巢的鳥兒一樣,撲棱着雙臂,朝着家的方向飛去。
“楊持,你怎麽哭了?”
楊持睜開眼睛,走廊燈也一并被人打開了。
“向總……”楊持木然地擦着眼角的淚水,“你怎麽過來了?”
“我剛才給你沒打通電話,就想着你應該出事了,連忙過來看看。”向繁微笑着,看着楊持手上捏着薄毯的邊緣,“睡得不好?做噩夢了?”
楊持趕緊松開了手。
剛才想必是向繁見他沒蓋被子,好心替他蓋上一層,但兩個大男人之間說這話卻也有些別扭,楊持思索半秒後,微笑道:“謝謝向總關心,我最近是有點睡得不好。不過現在已經好多了。”
正如楊持所言,這幾日來,他不是遇到這件事,便是遇到那件事,的确沒有好好休息的時間。
況且現在,他說着說着,便就想起了方才傅掩雪的不悅來。
不自覺地就站起來,想要給向繁倒一杯水——兩個人的距離也便拉開不少。
“我在醫院裏有些朋友,他們說你堂妹出事了,我正好路過,就上來看看你。”向繁輕飄飄給了一個解釋,“她現在怎麽樣了?需不需要我幫什麽?”
“敏敏現在暫時很安全,沒有生命危險……我決定給敏敏做保肢手術。”
“保肢手術?”向繁驚訝道,“據我所知,這項手術需要的花銷很大。”
望着在病床上沉睡的姑娘,楊持颔首道:“無論再昂貴的開銷,我都會想辦法,只要能保住敏敏的腿。”
這樣堅定不移的神情,足夠叫每一個見此情景的人震撼。
向繁不太明白這樣的感情。
“錢還夠嗎?”向繁問。
楊持沉默片刻:“……掩雪已經在幫我想辦法了。”
向繁微微眯起眼:“掩雪……”
他已經見識過傅掩雪對楊持的絕情,見識過傅掩雪在楊持和楊舒景之間決絕的二選一,但同時,他也見識過那個從不參加宴會的傅掩雪,為了楊持而現身會場……
在商業博弈之中,他怕的從來不是那些精于算計的對手,他是其中的佼佼者。最為棘手的,正是那些憑借着心情本能“陰晴不定”的人,而傅掩雪,正是這樣一個人。
既然喜歡楊舒景,為什麽不去和向嫆搶奪楊舒景?
既然不喜歡楊持,為什麽對楊持有百般特殊關照?
在趕到醫院之時,他站在門外,看到了傅掩雪去而複返,将一床薄毯蓋在楊持身上。兩個男人之間沒有任何言語,卻像是自帶某種結界氣場,誰也無法介入。
楊持替楊敏敏掖好被子,卻聽向繁忽而道:“楊持,其實很多時候,擁有多個備選項,不是一件壞事。”
楊持手頓住了:“向總?”
“我知道你今天受傷了。”向繁走到楊持身前,“是和楊舒景打的,是不是?”
“……”
兩人的距離太近了,楊持本能有些壓抑,他朝後退了一步:“向總,我和楊舒景之間的事……”
“都是因傅掩雪而起。”
向繁滿意地看着楊持驚訝的表情。
很好。
他彬彬有禮地微笑道:“其實,楊持,當你第一次為傅掩雪受傷的時候,就應該明白,世界上還有很多條路讓你選擇,你不一定要為他掏心掏肺。”
楊持警惕地看着向繁,可還沒等他說出話,一道不耐的聲音插了進來。
“離楊持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