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身材倒是不錯,就是長得實在普通。”
海鳴伸手,把戴着金絲框眼鏡的男人拽過來:“你說,這男人能在咱們這位目無下塵的傅家小少爺身邊待多久?”
電腦屏幕上,一個流暢結實的背影側對着兩人,能看到一部分側臉。
“眉目端正,但遠達不到和‘那個誰’一樣的精致程度。最多……三個月?”許清方推了一下眼鏡框,給出一個估值,“鑒于傅掩雪之前沒有任何的戀愛或包養行為,很難判斷這位楊先生的實力如何。”
海鳴嗤笑了一聲:“正是因為心血來潮,所以才不會太久。尤其是傅家這樣的家族,怎麽會允許傅掩雪去包養男人?”
更別說,對方還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從山裏出來的男人。
許清方對此不置可否。
面對許清方的沉默,海鳴似乎習慣了。他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招惹來一記無奈的眼神。海鳴笑着舉杯:“我只是想看看我們傅小少爺什麽時候能到。”
“等我做什麽?”
海鳴話音未落,青年推開了監控室的大門。
一瞬之間,可謂光彩照人,傾國傾城。
海鳴挑眉道:“小傅總,你現在不是應該在董事會上嗎?”
傅掩雪瞥了一眼海鳴手上搖晃的酒杯,酒紅色照出他的明眸,照不出那一雙眸子之下究竟是什麽樣的心思。
“會開完了。”傅掩雪徑直走到電腦前,盯着畫面中男人的背影,對方身上還穿着那件過季的藍色衛衣,背後繡着一個不大精致的小老虎。而男人的手上提着的正是幾袋子蔬菜肉食。“他被困在裏面多久了?”
海鳴豎起一根手指頭,笑盈盈道:“不多不少,一個小時。”
Advertisement
“還有多久能出來?”
傅掩雪的目光無法從電腦屏幕上挪開,男人把耳朵貼在冰冷門縫上,似乎在專心聆聽外面救援的動靜和進程,随即,不斷地舉着手機尋找着最佳的信號位置,最終卻因失敗而告終。
他的表情變得十分失落。
“喲,我們不要人手不要時間不要錢的。”海鳴佯裝苦惱道,“我們每年都很注重安全這塊的,誰知道還是有意外事故啊。再說了,消防那邊早就來人了,說是情況複雜,且等着吧!”
傅掩雪似乎對這個回答很不滿意:“什麽原因造成的?”
海鳴沉默了一瞬,臉色嚴肅起來:“咳,上午有個顧客把未完全熄滅的煙頭丢了下去,燒毀了安全回……”
“這種事你怎麽才告訴我?”傅掩雪打斷了海鳴。
電梯安全事故有大有小,可一到涉及到水火,稍有不慎就會釀成大禍。
“你放心,消防救援組已經确認他沒事了。同時,我們已經決定向那個顧客追責。”
傅掩雪掃了一圈:“電梯內的對講機呢?”
海鳴微微一笑:“壞了。”
傅掩雪瞪了一眼海鳴。
許清方咳嗽一聲,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樣。
傅掩雪:“把之前的監控調給我看——從楊持進入你們商場那一刻開始。”
楊持已經在電梯裏呆了一個小時。
面對冰冷的白色牆壁和胡亂閃爍的按鍵,他無能為力。手機上的信號時好時壞,但想要打出電話實在是強其所難。
對于生活在這裏的人們而言,電梯困人事故仿佛已經司空見慣。他們不必焦慮,只需要安靜地等待,因為他們熟悉城市運轉,知道之後一定會有人來救援。
但是楊持卻不一樣。
在電梯急速下墜的剎那,他恍若重新回到了某場不大不小卻足以吞噬人類生命的山洪之中。等到電梯變得平穩,他松開手,才發現掌心已經滲出了汗水。
狹窄的空間宛如一個鋼鐵盒子,把他包裹起來,和外面的一切斷絕。
漫長的寂靜後,楊持聽到了一陣喧嘩。
“楊先生,你現在怎麽樣?有沒有受傷?”
楊持如釋重負地呼出一口氣,大聲回應道:“沒有,我很好!你們是來救我的嗎?”
“是的楊先生,請你保持清醒和鎮靜,我們很快就會救你出來。”
楊持點點頭:“謝謝你們,我會的。”
只是……
他低下頭,掂了掂手裏買的新鮮蔬菜。不知道出去以後,它們會不會壞掉。
要是壞掉不就浪費了嗎?
生長環境對于一個人的影響很大,楊持自小在山裏長大,靠山吃山,自己也下過地幹過活,自然對即将産生的浪費生出一絲罪惡來。
但這也是其一。
其二,他恐怕會食言了。
哪怕他沒見過什麽世面,也知道傅掩雪那種性子的人,千萬疼愛于一身,活脫脫的天之驕子,從小都是被人慣着讓着,沒有被放鴿子的道理。
自己為什麽非要給傅掩雪展示一下廚藝呢?
楊持懊悔地盯着冒出一截綠色的青菜,想要把自己罵一頓。
救援組的人一到,楊持心中有了底,可過了好一會,外頭卻突然沒了動靜。
楊持緊張地喊了一聲:“怎麽了?還有人嗎?”
沒人回應他,只有一陣好聽的腳步聲。
緊接着,面前這道白門被慢慢悠悠地打開。楊持長大了嘴巴,或許是因為總算能呼吸道新鮮空氣,又或許是劫後餘生的本能反應。
剎那之間光亮如潮水般湧入,他忍不住遮了遮眼。
但是只有他知道,看到傅掩雪出現在面前的那一刻,即使對方只是居高臨下看着他,那雙眼睛裏沒什麽表情,他也是足夠歡喜的。
雖然下一句緊跟着的是一句嫌棄:“坐個電梯都坐不好,真夠笨的。”
楊持眨眨眼睛:“我沒怎麽坐過……”
這是實話。
傅掩雪也知道楊持說的是實話,他原本想要伸手,看到楊持眼神很亮……楊持似乎在笑。
就是這個笑容,和“那個人”多麽相像。
可一個漂亮精致,一個平凡無奇。
這笑容成為了這兩個“天差地別”的人之間的交界點,讓兩張似乎永不相關的臉在這一刻慢慢重合。
楊持看着傅掩雪把手收了回去,他捏緊了手上的塑料袋子。
在救援隊的幫助下,楊持被從這個密閉的大箱子裏被拽了起來。
“感覺怎麽樣?”醫療組的護士問道,“身體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楊持搖搖頭,感激道:“辛苦你們了,但是我現在沒有感覺哪裏不适。”
護士稀奇道:“你這小孩兒不簡單啊!一般情況下,人被困在電梯裏半個小時就會感覺到缺氧,更別說你還是從樓上電梯墜下來的,精神上也受了不少沖擊。”
傅掩雪打量楊持一眼:“真的沒事?”
“真的。”楊持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臉頰,“我在出門之前查了一下怎麽坐電梯,急速下墜時我抓緊了扶手,所以還好,沒有受傷。”又對着護士姐姐解釋道,“我小時候經常碰到山洪,地動山搖的,習慣了,平衡力也練出來了。”
護士姐姐又問幾個專業問題,确認楊持身體沒有任何異樣,反複囑咐了幾句注意事項,讓楊持好好休息。
對于這些漂亮專業的醫護人員,楊持實在是陌生,但他本性膽大開朗,一來二去也能自如地同衆人寒暄感謝,說說笑笑。
傅掩雪突然出聲:“說完了嗎。”
楊持這才覺出不對來,臉上立刻攀上一抹紅。
不知道為何,傅掩雪對楊持這個模樣心中很是別扭,轉身就要走。
楊持給救援組鞠了個躬表示歉意感謝,随即忙不疊追了上去,一直追到停車場,傅掩雪才回頭看他一眼。
“上車。”傅掩雪的眼神從楊持手上的塑料袋上一掃而過,裏頭的蔬菜還保持着新鮮的成色,卻見楊持站在原地不動,身材高挑的青年人,端正俊逸的臉上流露出愧疚之色。
“掩雪,我不是故意的。”
他是在認錯。
像一只正在努力适應社會規則的小狗無措地走到了人行道上,導致了車流的堵塞,于是擡起頭看向主人時的眼睛也是濕漉漉的。
傅掩雪不解,楊持為什麽要露出這樣的眼神?
是為了錢……還是為了什麽?難道是為了得到自己的心嗎?
可他并沒有給楊持希望。
他們之間,不過是一場你情我願的“交易”罷了。
但無疑,這個眼神讓傅掩雪很受用。他緩和了臉色,點點頭:“下次要出門之前告訴我,不要擅自出去,免得給我招惹是非。”
楊持松下了緊繃的肩膀,試探地問道:“這麽說,你不生氣了?”
“嗯。”
在接到消息的第一瞬間,傅掩雪的确有些生氣。作為“替代品”,楊持只需要像個裝飾瓷瓶擺在身邊,供他把玩,一舉一動都需要在他的可控範圍之內。可是這個男人偏偏要說去給自己做什麽拿手好菜,他從小就錦衣玉食,哪需要這個?
果然一個沒看住,楊持就撞上了這門子事兒。
平心而論,這件事并非楊持的責任,但傅掩雪看到男人失望地靠在電梯上的模樣,還是有種難以言說的惱火。
“你要是乖乖聽我的話,哪至于在電梯裏受那個罪?”傅掩雪還是沒忍住。
楊持愣了下,他沒想到傅掩雪會“峰回路轉”,但他并不生氣,反而有點開心。
“我就是聽說這家商場的東西挺物美價廉的……所以想來看看。”
傅掩雪不悅道:“我不是每個月都給你卡上彙錢了嗎,這還不夠你用?想買什麽讓阿姨去買就行,非得跑出去抛頭露面的……”
傅掩雪對楊持不錯——甚至是非常好。這一點無可否認。
但是那筆錢,楊持不想用,也沒想過用。
他已經來到A市兩個月,卻一次也沒有認認真真體驗過這在大城市之中的生活。新生的孩子會對世界充滿好奇,而從大山裏出來的他,也是一樣。
這裏車水馬龍,柏油路四通八達,霓虹燈總是不滅,能把遙遠的星空照亮。
這裏的人們似乎也總是忙碌,每個人都擦肩而過,在這裏見面,那裏分別。
“算了,下不為例。”傅掩雪看看手表,他已經為了楊持這個突發事件而加速了上午的行程,“我下午還有一場談判,就讓司機送你回去吧。”
說罷,傅掩雪徑直上了另一輛車。
楊持站在偌大的停車場,看着那輛黑色轎車絕塵而去。
作者有話說:
文案寫不下的,關于本文的一些“觀前提醒”放在這裏。
1.攻受:美X帥,正體型差、正身高差。
2.本文我唯一能保證的只有“攻受彼此超級愛對方”這一點。攻受都是戀愛腦。他們的愛情觀不健全,并不完美,有瑕疵,并不能提供現實價值。
3.本文不适合控黨/對某方偏向性強/愛看獨美爽文的朋友觀看,為了您的身體健康,請酌情觀文。
4.本文肯定不會符合一部分讀者朋友的胃口,有緣相見,無緣就當萍水相逢。若您感到不适請及時止損,非常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