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相助
第6章 相助
喬秋生和部門同事,食堂吃中飯,食堂吊了臺電視機,在播奧運會,中國女排對美國隊,已經曉得贏了,也就從容。
有人說,這趟奧運會,統共贏了幾塊金牌。秋生說,十五塊,全世界位居第四。有人說,老卵。秋生說,郎平,不愧是鐵榔頭,扣球一般人接不牢,就算接牢,手也痛的要死。有人說,郎平結婚了嘛。有人說,聽講沒結,比較難。有人說,為啥。
秋生覺得沒意思,拿起鋼盅飯盒,朝外走。經過大廳,無意一瞟,以為眼花,定睛再看,玉寶和兩個女子,坐在長凳上,發呆。秋生上前招呼說,玉寶怎在此地。玉寶沒想到會遇上秋生,有些不自然,僅笑了笑。
秋生說,中飯吃過了。玉寶說,吃了。秋生說,假使沒吃,我帶那去食堂,跟我勿要客氣。玉寶仍說,吃了。趙曉蘋打量秋生,身穿制服,插話說,玉寶好面子,其實沒吃,肚皮咕咕叫。玉寶說,趙曉蘋。秋生笑說,随我來吧。玉寶說,真個不用,我們也要走了。
秋生說,有啥困難,可以講給我聽,或許我能幫忙。趙曉蘋眼睛一亮,笑說,我們想租華亭路攤位。秋生打斷說,先吃飯吧,邊吃邊講。轉身往來的路走,玉寶不情願,趙曉蘋低聲說,已經走投無路了,不管哪能,死馬活醫,總要試試看。玉卿說,是呀。玉寶沒辦法,嘆口氣。
三個人來到食堂,窗口一排菜色,秋生讓随便選。玉寶要了菜肉馄饨,玉卿同樣。趙曉蘋說,我吃醬爆豬肝面。秋生又點了盤糖醋排骨。
趙曉蘋說,請問先生貴姓。秋生說,姓喬,名秋生。趙曉蘋說,喬先生不吃麽。秋生說,我剛吃好了。玉寶咬口馄饨,味同嚼蠟。趙曉蘋說,喬先生和玉寶,怎會認得。玉寶正色說,我們是舊相識,不要再打聽。趙曉蘋閉嘴,低頭吃面。玉卿挾了兩塊排骨吃。
過了片刻,秋生說,味道哪能。玉寶沒響,玉卿說,可以。趙曉蘋說,霞氣美味。喬先生在哪個科室。秋生說,我是市場監管科科長。那今天來工商局,為啥事體。趙曉蘋肅然起敬說,喬科長,是這樣回事體。我們想租華亭路攤位、一道做服裝生意,現在要泡湯了。秋生說,為啥。趙曉蘋說,前面咨詢過,工作人員回答,華亭路小商品市場,是特為肇嘉浜路和五原路的服裝攤,準備的,只好這些搬遷戶進去,旁人不可以。秋生說,既然已經規劃好,就沒辦法了。趙曉蘋說,一點辦法也沒。秋生看看玉寶,點頭說,有紅頭文件,沒人敢暗箱操作。
趙曉蘋不死心說,或許有些攤主,老地方習慣了,不願意搬呢。秋生說,老地方肯定要搬,那爿地要建鴛鴦樓。不過也有可能。華亭路畢竟剛開,沒啥人氣,有些攤主寧願去青海路、柳林路或安西服裝市場。趙曉蘋說,是呀,那空出來的攤位、哪能辦呢。秋生說,總歸會出去的。玉卿說,啥意思。趙曉蘋說,感覺喬科長蠻熟悉。秋生笑說,是吧,因為華亭路市場,是由我的科室全權負責。玉寶三人大吃一驚。秋生心底頗得意。趙曉蘋拍拍額頭說,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
吃好中飯,秋生送玉寶三人,到工商局門口,交待說,這樁事體,那不要急,只要有攤主騰出來,就好辦。耐心等我消息。趙曉蘋說,多謝喬科長,喬科長慢走,保重身體,再會。直到秋生沒影了,趙曉蘋跺腳說,那姊妹倆啥意思,一聲不響,全程就我上竄下跳、點頭哈腰。玉卿說,我不擅表達。趙曉蘋說,這幾年售票員,哪能當的。趙曉蘋說,玉寶的英雄氣哩。玉寶不搭腔。
旁邊有個小公園,三人坐到長椅上,看秋天第一枚樹葉落。趙曉蘋說,講心裏話,喬科長好帥呀,體貼細致,性格也溫和。玉卿說,像個電影演員。趙曉蘋說,姓周的是吧。玉卿笑說,是。不比潘姐夫忒板。
趙曉蘋說,玉寶,喬科長結婚沒有。玉寶面無表情點頭。趙曉蘋說,可惜,十全十美的男人,我真的心動了。玉卿說,千萬不要。趙曉蘋說,我開玩笑。玉寶突然說,我一點不想欠喬秋生的人情。趙曉蘋說,啥。玉寶平靜說,喬秋生是我在新疆的男朋友,秋生 77 年參加高考,考取複旦大學,我供秋生大學開支,供了四年。等我回來才曉得,秋生已經移情別戀,要娶權貴人家的女兒。
趙曉蘋和玉卿驚駭,沉默半晌,趙曉蘋說,真的假的,沒開玩笑。玉寶說,沒心情開玩笑。這樣的秋生,曉蘋還心動麽。趙曉蘋說,心動個屁,現代陳世美,我最恨了。玉卿說,我常聽人講這種事體,沒想到發生在阿姐身上。趙曉蘋說,讓陳世美還錢。玉寶說,全部還清了,否則我哪來鈔票,幹個體戶。我不想和秋生,再有任何來往。趙曉蘋說,陳世美能幫忙,最好,權當是補償,幫不了,算數,這輩子再也不見。玉寶說,我和秋生事體,不要出去講,天知,地知,我們三人知,就可以了。玉卿和趙曉蘋點頭答應。
喬秋生很快有了答複,華亭路攤位安排好,讓盡快去工商局,辦理個體工商戶營業執照。玉寶夜校下課,身體疲累,早早汰過,睡下了。
潘逸年回來後,看玉寶躺下,自己去竈披間,煮了碗面吃。邊吃邊看報紙,潘家媽過來,陪着講些閑話,待吃好後,回房洗漱,脫衣上床,湊近抱住玉寶,笑說,聽姆媽講,營業執照下來了。玉寶說,嗯。潘逸年說,聽講不大好辦,玉寶哪能辦到的。玉寶說,求人辦事。潘逸年說,求的啥人。玉寶說,趙曉蘋去辦的。潘逸年沒響,開始親吻細白的脖頸,手探進衣裏。
玉寶低聲說,不要了。潘逸年說,為啥。玉寶說,大姨媽來了。潘逸年微頓說,好。不再動作。玉寶睡得不踏實,突然肚皮痛醒,滿頭冷汗。掙紮着起身。
潘逸年聽到動靜問,要去蹲馬桶。玉寶說,不是。潘逸年說,不是,起來做啥。玉寶說,我去沖紅糖水。潘逸年坐起,擰亮臺燈,看到玉寶一吓說,我去沖紅糖水。立刻下床去了。玉寶也沒力氣争,繼續躺倒,閉眼忍受。
潘逸年沒尋到紅糖,去問潘家媽,潘家媽披衣,走到客廳,拉開矮櫃抽屜,拿出一只餅幹箱,奇怪問,大半夜,要紅糖做啥。潘逸年接過說,玉寶肚皮痛,要吃紅糖水。潘家媽說,哦,大姨媽來了。等歇逸年記得,把手掌搓熱,幫玉寶揉揉肚皮,疼痛就會減輕許多。
玉寶迷迷糊糊,吃了紅糖水,然後就感覺到,潘逸年發熱的手掌,在下腹劃圈揉着,不輕不重,力度正好。玉寶說,不用了,明天還要上班。潘逸年說,沒關系。玉寶莫名其妙,有些想哭,還是忍住了。不曉是紅糖水、還是手掌劃揉的作用,漸漸就不痛了,腰間一直暖烘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