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挂窗簾
第19章 挂窗簾
尼克爾森并不想聽,小家夥的想法多多少少都有些可怕,尼克爾森搖了搖頭剛想說拒絕,但他餘光一瞥,正瞥見了洛加那張映在燈下的臉。
壁燈記得煤油好像不多了,光不太亮,虛虛的投在牆壁上,牆壁将光變得柔和了不少,但落在洛加臉上就變得有些陰森了。
小家夥扯一雙眼睛裏映出了壁燈的光,兩個光點随着眼波晃動,唇角輕輕牽起,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那笑意完全不達眼底,像是刀刻上去的一樣,再配上洛加這張沒什麽血色的臉,都不像個活人,倒像是櫥櫃裏精致的布娃娃。
“噢老天,”拒絕的話被噎了回去,尼克爾森捂着胸口,想要護住裏面顫動的大齒輪,“你想吓死我嗎弗萊爾先生?”
洛加怔了一下,眉毛輕輕一擡,雙眼霎時圓了起來,一絲無辜破開了面上的那股陰森。
“啊?”這話一語雙關,洛加有點茫然。
尼克爾森沒應話,屈指敲了敲洛加的頭,他蹬掉皮靴,光着腳走去了客廳。
身後是洛加收拾鞋櫃的聲音,他将窗簾随手扔在地毯上,癱進沙發裏,扭頭看見洛加拎着他的拖鞋走了過來。
“你怎麽生氣了?”洛加把窗簾放在地毯上,又将拖鞋輕輕放在尼克爾森腳邊,慢慢跪了下去,“氣的都不穿鞋了?你不想聽我就不說了。”
洛加把壁燈的光帶了過來,水潤潤的眼睛盛着細碎的光,他盯着尼克爾森看了一會,接着垂下眼,把光收斂。
洛加拍了拍尼克爾森的膝蓋,将拖鞋遞了過去:“穿鞋,先生。”
他用了敬稱。
窗邊落進了朦胧的光,在洛加的發頂上留下了一個光圈,煤油燈微弱的将那光圈映的更亮,尼克爾森看着那光圈,忍不住擡手揉了揉。
他就着洛加的手,擡腳塞進了拖鞋裏,右腳腕處的球形關節随着動作咔嚓響了一聲。
尼克爾森想拽洛加起來,但洛加躲過了他的手,扶着沙發站了起來,小跑進了卧室,在衣櫃頂上拿下了那瓶潤滑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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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着玻璃瓶,站在沙發後面:“你需要這個嗎?”
尼克爾森做了一個深呼吸。
他好像聽不到別的聲音了,他的耳朵裏灌滿了齒輪的咔咔聲。尼克爾森需要,他覺得自己非常需要,不只是腳踝,他覺得他的腦子,他的大齒輪都得上點油才行。
“你不用這樣,”尼克爾森回身接過玻璃瓶放在沙發上,接着他牽着洛加的手腕,引着洛加繞了過來,“我沒有生氣,我怎麽可能因為這種事情生氣?”
他帶着洛加坐了下來,送開了手:“想說就說吧小家夥,我聽着呢。”
洛加坐得乖巧,兩只手交疊放在腿上:“這只是一個想法,”他仰着頭,注視着尼克爾森,“警衛室後面空場地上的鐵皮屋,是跟太陽一塊兒出現的。”
他時刻關注着尼克爾森的神情,只見尼克爾森稍稍皺了皺眉。
雖然只是細微的蹙了一下,但洛加還是看的清清楚楚,他登時閉了嘴,不再往下說。
尼克爾森都沒有察覺自己皺了眉,他正等着下文,可耳邊突然沒了聲音。
“怎麽停了?”他扭頭過來,只見洛加咬着雙唇,“噢小家夥,”尼克爾森哭笑不得地捏了捏洛加的臉,将他的唇搓了出來,“你不用這麽小心,我對你還不夠好嗎?你這樣惶恐簡直是我的罪過,說下去小可愛,我聽着呢,想說什麽就說什麽。”
微涼的手覆在臉上,洛加這才确定了尼克爾森真的沒有生氣,他無意識的在人掌心蹭了一下,這才接着說:“鐵皮屋和太陽一塊兒出現,我總覺得這兩者之間應該是有什麽聯系的,雖然我說不上來,但我認為,這一定不是巧合。”
洛加一口氣說完,語速快極了,那只手還在臉上沒有收走,他讨好一般的又蹭了蹭。
尼克爾森捏了捏蹭他的臉,接着收回手來,他不置可否:“你今天一天都在想這些事情嗎?”
洛加點點頭,又搖搖頭:“不全是,選窗簾的時候沒有想,和你聊天的時候也沒有想。”
他回答的誠懇,那雙眼睛就沒在尼克爾森身上離開過,這副神情勾得尼克爾森的大齒輪卡了好幾下,尼克爾森不得不敲了敲左胸。
大齒輪又轉起來了。
“去裝窗簾吧小可愛,晚上不要想這些東西,”尼克爾森說,“小孩子想太多會長不高的,裝了窗簾趕緊睡覺,今天真的太累了。”
說着他撈起窗簾就往卧室去,大半窗簾還拖在地上,纏着尼克爾森的小腿。洛加見狀忙跟上去,将窗簾拎了起來,走了兩步他又扔了窗簾,倒回去拿沙發上的玻璃瓶。
“今晚該上油了尼克爾森,”洛加抱着瓶子晃了晃,“你都響了,我還聽見了你的大齒輪也在響,那個聲音可要比你的腳踝還要清楚。”
尼克爾森不生氣了,洛加便又開始唠叨了,他像個老媽子一樣念叨的尼克爾森頭疼,他真的很想沖到弗萊爾夫婦的墳前,好好問問他們是怎麽把兒子養成的這樣的性子。
“好好好,”尼克爾森忙不疊的答應下來,他怕他不答應,洛加今夜一夜都不會消停,“弗萊爾先生,按年齡算,我才是那個老年人,可有時候我真的覺得,你比我還要老态龍鐘。”
洛加放下玻璃瓶,哈哈一笑走上前來,他拉過一旁的椅子站了上去,接着伸出手,捏起了尼克爾森懷裏的窗簾。
“我覺得我有照顧老年人的義務,”他挂着窗簾,嘴巴也不閑着,“所以我照顧你也是天經地義。”
尼克爾森聞言嗤笑一聲,紳士杖不在手邊,他索性脫了鞋,用了點力打在洛加屁股上,随着“啪”的一聲響,椅子跟着洛加的腿一同晃了晃。
洛加一聲低呼,趕忙抓住窗簾杆,尼克爾森一把扶住椅子靠背,拿着拖鞋的那只手下意識的環成了一個半圓,在洛加身後護住。
“怎麽不拿一個穩一點的椅子?”尼克爾森語氣有點急,他倒是先怪罪起人來。
“沒事,”洛加扶着窗簾杆,繼續挂窗簾,“很快就能挂好,沒有去拿椅子的必要。”
他說的理直氣壯的,完全沒有要換椅子的意思。
卧室裏沒點燈,只能借着窗外透進來的燈光,那是警衛室頂上的一盞電燈,雖然有點遠,但也足夠亮了。
白光柔和的打在洛加臉上,窗簾挂上一截,就會将那光遮住一點。
尼克爾森想去拿個結實的椅子,但又不敢走開,他怕這瘸腿椅子把洛加給晃下來,只得一直在人身旁,維持着這個累人的姿勢。
明天就扔了。
破椅子。
作者有話說:
感覺自己寫的亂七八糟的…
謝謝垂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