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陰雨
陰雨
雖然嘴上那麽說,但總歸一點不管還是不好的。
江未伸了個懶腰,對着旁邊的沈泯說道:“走,救爹去。”
沈泯:……
只見他輕車熟路地找到出口,這出口還挺別致,居然是一面高牆。
“這裏是有什麽機關嗎?”小碧不解。
“沒有。”
不等小碧繼續問,就只見江未熟練地運起輕功掉了上去。
這給小碧都不禁看得有些懵,“我嘞個豆。”
在跳上去和飛上去之間猶豫了片刻,小碧還是選擇了優雅的禦劍。
沈泯?
沈泯直接選擇瞬移。
“沒看出來,你輕功這不蠻好的嘛,為什麽不去修煉呢?”
“不想練。”
江未從牆上跳了下來,不知從哪掏出的面紗,遞給沈泯,“遮遮吧,他們也看見你了。”
“那我呢,那我呢?”小碧看着面前這面紗,覺得新奇便也想讨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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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當時又沒在皇宮。”江未白了她一眼。
小碧“哼”了聲,沒說話。
沈泯看了眼面紗,淡淡開口:“不必了,我可以易容。”
“那不行,”江未打斷他,“你要是易容了,我會和我搭檔陌生的,我這人比較認人。”
沈泯:“???”
合着我帶面紗你不陌生呗?
沈泯沒有理他,但還是接過面紗不情願地帶了上去。
不知道為什麽,他格外不喜歡臉上有東西,只要觸碰到臉上心裏沒來由的厭惡。
“你準備怎麽辦?”小碧問道。
“你看,這天氣是不是要下雨了?”
江未并沒有直接回答她,只是突然吐出這麽一句。
但不需要他多說什麽,沈泯就已經了然。
陰雨天,魔穗出沒之時。
魔穗,準确來說可以當做魔碎,可以理解為魔的碎片,魔是可以寄生的,在一個人身體裏呆久了會去找下一個目标,一般間隔三月一次陰雨出沒,而現在距離皇帝登記恰好三月有餘。
那麽陰雨……
“看來我們趕上了好時候,”江未笑了笑,碰到沈泯的胳膊,“欸,接下來可能要靠你保護我這個若男子了,我怕被打死。”
“你是怎麽知道魔穗的?”
沈泯抿唇,他擡眸盯着他,眼裏是深不見底的冷淡和一絲警惕。
“你知道我這個人愛闖蕩江湖,”江未祥裝沒看到,只是笑着打趣,“見識的事情多了自然就知道了。”
沈泯神情依舊很淡,讓人看不出他到底信沒信,只是聽他說了句,“這麽菜雞出去沒死說明你命大。”
江未撅了撅嘴,沒有說話。
果不其然,半盞茶的功夫天空便下起了傾盆大雨,這雨來勢洶洶,不給人絲毫喘息的時間,街上的人慌忙逃竄,沈泯擡手打起了一個屏障,消散雨珠。
不巧的是,今天恰逢鬧事,街上人數不勝數,就算魔穗要附身他們也不能第一時間發現,況且當今聖上情況不明,貿然出手唯恐打草驚蛇。
江未皺緊眉頭,觀察了四周,突然目光一頓,盯住了一個地方,他突然喊道:“沈憬!沖那打。”
沈泯沒有猶豫,一個靈力暴擊打了出去,遠處高樓應聲崩塌,磚瓦砸了下來,但被砸中的人卻突然消失。
幻境!
随着暴擊,周圍的景物瞬間換了個樣,周圍瞬間被黑暗籠罩。
“看來還是個高級魔物。”
小碧手心升起一片綠色的火焰,勉強照亮四周,可周圍除了黑暗只有黑暗。
“嗯——何人擅闖本尊的地盤?”
一個沙啞的聲音從黑暗中穿了出來,随機伴随的便是地震山搖。
沈泯勉強穩住身形,警惕地看着前方。
只見一個不似人形的怪物從黑暗中走了出來,落地那刻竟然變成了個人。
那人模樣清秀,表情甚至有些無辜,不知道的還以為面前這個只是無辜的受害者。
可接下來他的話可就不讓人那麽認為了。
“你們是本尊的食物嗎?”
少年詭異地笑了起來,他用舌頭舔了下唇,“好久沒見到這麽純潔的神元了,真是讓人心動呢——”
“小碧也是你陷害的吧?”面對這種情景江未卻冷靜的不像話,甚至還有心情質問他。
那人終于将目光移到了他臉上,似是覺得有些眼熟,眯眼細看了一會,半晌才想了什麽,大笑道:“江飲秋?哈哈哈哈哈,沒想到真是冤家路窄,居然還能看到你,真是讓人懷念啊——”
說着他又把目光轉向沈泯:“這小子是你的新朋友?還是說他是上次……”
“魔基,怎麽這麽久不見你真成墨跡了?”江未冷冷地打斷他。
“怎麽,這麽着急阻止我啊?”魔基不惱反笑,他饒有興趣地盯着江未,“還是說,你還準備像上次那樣,殺—了—他?”
江未心一頓,瞬間連反駁都忘了,只是呆滞地立在原處。
就在這愣神之際,魔基看準時機撲向江未,好似要把他的心髒給掏出來。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沈泯動了手。
他召出了佩劍,狠狠刺向魔基。
化神期的壓迫感瞬間鋪滿整個空間,但奇跡的是這魔物居然還站着,僅僅只是看着虛弱。
這究竟是個什麽東西?
沈泯沒有細想他們之間的對話,但好像這人和江未有些淵源。
而且這魔物怕不是腦子瓦特了吧,他為什麽會覺得江未可能殺得了他?
但他回想起剛才江未的神情,心底不禁有些動搖。
這人真的有那麽簡單嗎?
“阿憬,打他額上那顆寶石。”
江未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調節好狀态,沖着沈泯大喊道。
沈泯也沒有對稱呼太過于在意,只是依言照做。
不知什麽時候,他對他的信任似乎有些高了。
果不其然,剛才有些虛弱的魔基抵擋不住這最後一擊,寶石破碎的那一刻便化成了灰燼,只剩下很輕的一句話傳入江未的耳朵裏。
“我雖然死了,但我仍舊是你的夢魇,我要看着你被往日的回憶折磨,我要看你逐漸走向我們,你離不開我們的,你和我們是一路人哈哈哈哈哈……”
這句話只有江未聽見了,但他仿佛沒有聽見,只是感覺周圍場景的變換,突然開口問道:“你沒有什麽要問我的嗎?”
“我問了你會說嗎?”沈泯冷眼看了他一樣,反問道。
“你問我會說。”他語氣帶着認真,這讓沈泯不禁擡眸盯了他片刻,半晌緩緩吐出一句,“不了,我不想聽。”
江未也并沒有多說,因為他們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皇宮。
失去了魔基的庇佑,二皇子也原形畢露,現在正交由大理寺關押。
而皇位落到了十六皇子的頭上,這個時候容妃已經病逝了,她讓小石榴不得不從一個滿身陽光的少年卸下陽光,走上這萬人矚目的高座,被迫成熟。
小石榴看見江未來了,眼裏的黯淡瞬間增添了幾絲光亮,露出了許久未見的笑,“哥哥你們來啦。”
他并沒有多說什麽,他知道江未此次來的目的,也知道他的世子哥哥馬上就要走了。
“我帶你們去看李沃。”
李沃,二皇子的名字。
當江未看到李沃的時候他正披頭散發,渾身肮髒不堪,好似一條孤魂野鬼。
“李沃,太子哥哥待你那般好,你卻殺害他,你可有悔意?”沒登江未開口,小石榴便先開口問道。
“好?哈哈哈哈哈——”李沃似是受了什麽刺激,放聲大笑起來,“他帶我好?太可笑了!如果不是他,我又怎會是現在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是他害了我,是他害了我!這皇位本來就是我的,哈哈哈哈哈……”
他瘋癫地笑着,嘴裏只是嘀咕,“是他害了我”“你們都該死”一類的話。
江未冷冷掃了他一眼,聲音冷到冰點,“他從未想和你争些什麽,他只想飛出這個名為‘皇宮’的‘牢籠’,是你的邪念害了你。”
“不不不,是他誘惑我,”李沃還是有些神志不清,說話斷斷續續,“對,都是他的錯,你們放過我,我沒錯,我都是被迫,我沒錯……”
“他”是誰別人可能不清楚,但他們可清楚地很。
“魔穗不是看見人就寄生,只有純淨的惡才會讓他們迅速滋生,發芽,而你就是最完美的載體,”沈泯淡淡開口,“你沒有被害,也沒有被人蠱惑,自始至終,毀了你的都是你心裏的惡。”
“是你自己毀了你自己。”
說完最後一句他們四個走出了牢籠,身後傳來了痛苦的嚎叫,江未阖眸,“我想出去走一走。”
他這麽說也這麽做了,只是不知道怎得,竟然走到了太子寝宮,看着寝宮前的竹簾,他好像看到了前不久在自己面前許願的少年。
少年的眼睛是那樣澄澈,幹淨。
他嘆了口氣,等着竹林看了半晌,突然刮起一陣微風輕輕吹拂過他的臉頰,似是要把他的煩惱一起吹散。
剎那間他似乎又看到了那個少年,少年眼裏依舊有光,他在天邊沖他揮手,嘴角帶着笑,什麽話也沒說但好像又說了什麽。
最後直接他張嘴,緩緩吐出了三個很輕的字,這三個字和他一樣,如同幻影風吹即散,但江未聽得真切。
“謝謝你。”
陰雲散去,光照大地,少年如飛鳥自由翺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