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
沈玲珑這般想着的時候，培安和那個小丫鬟回來了，培安苦着一張臉，輕聲嘆道：“王妃，奴才去了柳絲的家，發現她竟是一頭撞死了。”
“柳絲的娘哭的不能自持，說柳絲回家後，與她拌了幾句嘴，一時想不開，就撞牆死了。”
沈玲珑冷笑一聲，不屑道：“天下竟有這麽巧的事，我才查明王爺的病因，負責熬藥的柳絲就死了。這背後的人，動作可真是快，不留活口，這一點，做的可真好！”
培安又道：“奴才又去了藥鋪，問了給王爺拿藥送藥的夥計，他們二人昨日便沒去做工，因着他們是外頭來的，在此處并無住所，一直住在藥鋪。”
“聽藥鋪的掌櫃說，那倆夥計東西還在藥鋪後邊的卧房裏，只是人沒了蹤影。”
沈玲珑輕笑一聲，淡淡道：“我早料着了，斬草除根的本事，背後之人最是拿手。如此看來，線索倒是都斷了。”
“若不是那人貪心，想着加大藥量，再多給王爺服用一兩副藥，只怕柳絲昨日或者前日，便也死了。”
培安也是心有餘悸，悻悻道：“幸虧王爺早有安排，煎了藥，必要人先喝下，确定無事，方才服下。若是沒有這一層，他們很可能會直接下毒害死王爺。”
沈玲珑理了理頭緒，半晌方道：“若我不來，只怕再有幾日，王爺便會病重去世。幸好，現在情況還沒有太過糟糕，總有法子解決。”
“培安，此事你去查，雖說人都死了，線索也斷了，你努力找找，看看能不能發現蛛絲馬跡。”
培安應了一聲，忙道：“王妃放心，奴才一定全力查辦此事。”
沈玲珑點了點頭，又回到卧房，看到朱玉棠形容憔悴，心裏也很着急。
雖然她跟着柳落寒學了很多醫術，也知道一些疑難雜症的療法。只是朱玉棠這次，病情來勢兇猛，又服用過多烈性藥物，雖說沒有病入膏肓，若想治愈，也甚是難辦。
沈玲珑先開了一個藥方，讓培安去抓藥，等到拿回藥來，仔細查看，确定沒有問題，便讓靈珊熬藥。
張成給的幾個侍衛，都是可托付的，沈玲珑便吩咐他們好生照看朱玉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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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玲珑正要出府的時候，嘉興巡撫趕了過來，先是請罪，而後正色道：“王爺病重，下官也是心急如焚。這兩日，下官聽說，神醫柳落寒來到菩提寺，便親自去請，結果柳落寒閉門不見。”
“下官私心想着，柳落寒出手，必能治好王爺的病。為表誠意，下官連忙回府，籌集金銀，聽到王妃來了，便趕忙來拜見，也請王妃示下。”
沈玲珑眼前一亮，聲音幾乎有些發顫：“你是說，柳先生就在附近的菩提寺？”
嘉興巡撫忙點頭道：“正是正是，他是舉世皆知的神醫，若能請他來，王爺必能痊愈。”
沈玲珑心裏有了底，便道：“你能告訴本王妃這個消息，便足以抵所有罪過。往後這內府，你該好好清理整頓一番，烏煙瘴氣，實在不成體統。”
嘉興巡撫額頭直冒冷汗，跪地道：“王妃訓斥的是，都怪下官管教無方，下官一定整肅內府，絕不會讓王爺的性命，再受到一點威脅。王爺若是出了什麽事，下官百死不能贖罪。”
“好了，你不必多說了。你立刻準備車馬，本王妃要親去一趟菩提寺。”
嘉興巡撫有些猶豫道：“只怕王妃親去，若無重金，那柳落寒也是不肯給王爺診病的。不若先以重金相贈，倘若他還不肯，下官便派一隊侍衛，把他綁到府衙。”
沈玲珑聽到這話，輕笑一聲，淡淡道：“不必了，我只身前往，便已足夠。”
很快，沈玲珑帶着培安，來到了菩提寺，經方丈指引，到了柳落寒住的房間門前。
沈玲珑上前一步，輕輕敲了敲門，輕喚一聲：“師父。”
裏面無人應答，沈玲珑輕微皺眉，語氣柔軟幾分：“師父雲游到此，玲珑特來拜見。”
門被打開一道縫隙，一個小童從裏面走出，又關上門，行了一禮，正色道：“王妃，我家先生說，蓬蒿之人，不宜面見宮廷貴族。”
“王妃有什麽事，可由在下代為轉達。”
沈玲珑嘆了口氣，喃喃道：“師父這是在怪我，看來，經年過去，師父始終不肯原諒我。”
“也罷，我便跟你說。王爺病重，染了瘟疫，又吃了許多烈性草藥，臉色蒼白，面容憔悴，脈象虛滑無力，不知可有法子救治？”
小童點了點頭，表示聽進去了，轉身開了門，又關上門。
過了一會兒，小童拿着一個藥方，并一顆丹藥走了出來，正色道：“先生讓我轉告王妃，這顆丹藥可抑制病情，回去後便立刻讓王爺服下。然後按方抓藥，不出三天，王爺必有好轉，等到十日左右，王爺便可安然無恙，恢複如初。”
沈玲珑接過丹藥和方子，想了想，輕擡裙擺，竟是直直跪在了地上，鄭重感謝道：“玲珑多謝師父。玲珑年少無知，做下錯事，愧對師父，還請師父諒解。”
裏面仍是沒有回音，沈玲珑嘆了口氣，也不強求，慢慢站起身來，低聲道：“師父保重身體，玲珑日後再來看你。”
等到出了菩提寺，培安撓了撓頭，實在忍不住心裏的好奇，斟酌着問道：“柳先生人還是蠻好的，給了藥方和丹藥，只是脾氣有些古怪。”
“王妃也和他有一場師徒緣分，他為什麽不肯出門見王妃呢？”
沈玲珑倒是沒有斥責培安多管閑事，擡頭望了望碧藍如洗的天空，輕嘆了口氣，淡淡道：“緣分是有的，要不然，柳先生也不能這麽巧，這個時候來到菩提寺。”
“眼下，有了丹藥和藥方，王爺就能很快病愈，這是頭等要緊的事。至于別的，往事如風，随他去吧。”
等到回了巡撫衙門，沈玲珑先讓朱玉棠服下丹藥，然後打開藥方，細細查看，忍不住皺了皺眉。
別的草藥還可，只有一味葉桐卻是難辦。葉桐雖是江南産物，但是多生長在懸崖峭壁之上，常人誰敢去崖邊采藥，故而藥鋪中的這味藥材，向來是奇缺的。
沈玲珑皺了皺眉，向培安和靈珊，說出自己的憂慮。
培安自幼跟随朱玉棠長大，主仆情分非比尋常，立刻自告奮勇道：“王妃不必擔心，別說上山采藥了，只要能救回王爺性命，就是刀山火海，奴才也在所不辭。奴才這就上山。”
沈玲珑連忙擺了擺手，輕聲道：“你不通藥理，葉桐與許多草藥形狀相似，只怕你難以分辨。”
“藥鋪裏的先生，應該懂得，只是人都惜命如金，便是讓他們去找，也不知要費多少時日。倘若他們采藥有個好歹，被有心人抓着不放，豈不是對王爺聲名有損。”
“王爺的病，是等不得了，這樣，培安，你陪着我親自上山一趟，再有兩個侍衛跟随即可。靈珊，你就留下，精心照顧王爺，确保萬無一失。”
沈玲珑吩咐完畢，便換了一身輕便衣服，領着培安和兩個侍衛，去上山采藥。
山路崎岖難行，沈玲珑走了一會兒，額上便冒着層層細汗。她只覺得腳步虛浮，卻也不敢停下，只拿手絹擦一擦汗，便繼續前行。
在山上翻尋半日，雜枝亂節刮破了沈玲珑的衣衫，沈玲珑也顧不得，只是焦心的找着葉桐。
培安走到一處懸崖，看到崖邊長着一株綠草，像是沈玲珑描繪的葉桐形狀，便急忙道：“王妃，你快來看看，這一株是不是葉桐？”
沈玲珑聞言一喜，急忙過來查看，當看到那株綠草的時候，心裏又不免失望，嘆氣道：“不是，你再找找。”
眼看金烏正中，幾人都是又累又渴，培安看着沈玲珑有些勉強支撐的感覺，輕聲勸道：“王妃，不如先去樹下陰涼處，吃些點心，喝點水，休息片刻，再尋找吧。”
沈玲珑搖了搖頭，煩心道：“王爺病重，我哪裏有心歇息。你們若是累了，就歇息片刻，我再找找。”
沈玲珑不肯歇息，培安和兩個侍衛自然也不能歇息，只好跟着沈玲珑繼續尋找葉桐。
過了一會兒，培安又道：“王妃，你過來看，這株綠草是不是葉桐？”
沈玲珑急忙走過來，看到眼前的綠草，心裏一喜，眼神中都透着幾分光亮，高興道：“正是葉桐，培安，快，快把它采下來。”
這株葉桐生長在懸崖峭壁之上，培安也不敢太過近前，只是匍匐于地，努力伸長手，想要把葉桐夠到。
兩個侍衛也怕他發生危險，緊緊按着他的腿，培安用盡全力，終于夠到了葉桐，卻是手一滑，那株葉桐直接掉了下去。
萬丈懸崖，一株綠草而已，轉眼就消失不見。
沈玲珑有些生氣，雖然知道培安是無心之失，還是忍不住斥責道：“你怎麽如此不當心，葉桐本就難尋，好不容易找到一棵，你還弄掉了，你手上能不能有些分寸？”
培安不敢言語，兩個侍衛也是一句話都不敢勸。
沈玲珑發了一通火，自知無用，只好道：“算了，繼續找吧。”
已經過了大半天，沈玲珑走着走着，只覺得有些不大舒服，想要方便，便道：“你們原地歇息片刻，我去去就來。”
三人知道沈玲珑是去方便，也不多言，只應了聲是。
沈玲珑走出數十米遠，方便之後，正想着原路返回，突然看到峭壁裏面，有一棵葉桐。
沈玲珑幾乎是喜極而泣，找了整整大半天，終于找到了！
只可惜，這種高興情緒并未持續多久，便發生了意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