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沈玲珑聽到這個消息，如遭雷擊，當即便眼前眩暈，差點撐不住。
沈雲岚連忙扶住沈玲珑，輕聲安慰道：“姐姐，不要着急，瘟疫之症，必定有藥可解。太醫醫術不精，自己看不了病，卻說王爺不行了，簡直一派胡言。王爺吉人天相，不會有事。”
沈玲珑穩了穩心神，看向沈雲岚，帶着一絲歉意道：“雲岚，你出嫁的場面，我是見不到了。王爺有難，我不能坐視不理，我要準備車馬，親自去一趟江南。”
長樂夫人也是一臉憂色，輕聲道：“玲珑，王爺身體要緊。上一次，王爺中了蠱毒，你遠赴邊關，不是把蠱毒治好了嗎？”
“你師從柳落寒，有着一身好醫術，相信你這一次，也一定能把王爺治好。”
沈玲珑點了點頭，正色道：“我先回王府，問明培安，看看王爺具體情形如何。準備車馬去江南，是勢在必行了。”
“我還準備了一份厚禮，打算成親前夕，送給雲岚，如今事情緊急，只能提前拿出來了。”
長樂夫人忙道：“你們姐妹之間，還說這些做什麽，你不必擔心雲岚的婚事，還是趕緊回府，問明情況，早早去江南，治好王爺的病，才是最要緊的事。”
沈玲珑應了一聲，便起身道：“我回王府去安排一番，就直接啓程上路，母親和妹妹照顧好自己，若有要事，可找謝臨淵和張成幫忙。若是事态緊急，便找皇後和順妃幫忙。”
長樂夫人嗯了一聲，眼中滿含不舍，拉住沈玲珑的手，輕聲囑咐道：“玲珑，你一路小心。”
翊坤宮裏，淑貴妃臉上滿是笑意，輕輕撥弄着手上的護甲，語氣涼薄：“如今朱玉棠染了疫病，太醫都束手無策，這一次，只怕是大羅神仙也難救了。”
朱玉瑾輕笑一聲，帶着大仇得報的快意，咬牙道：“他早就該死了，要不是中途橫生枝節，多了許多變故，我豈能容他存活至今。”
淑貴妃皺了皺眉，又輕嘆一聲，有些擔心道：“話雖如此，只是，我聽說，沈玲珑去了江南。上一次，就是她治好了朱玉棠的蠱毒，這一次，若是讓朱玉棠痊愈了，咱們又是一番白費功夫。”
朱玉瑾擺了擺手，正色道：“母妃放心，這一次，兒臣安排妥當，朱玉棠已經是藥石無救。”
“沈玲珑雖然通些醫理，難道比太醫院德高望重的太醫還要高明？朱玉棠帶的是院判趙太醫，醫術鼎鼎有名，他都說沒救了，可見是真的沒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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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貴妃聽了這話，略微放心些，不過還是有些擔憂，又道：“京城耳目衆多，我們不好下手。如今朱玉棠身在江南，正好方便我們行動，無論如何，這一次，務必把他弄死！”
沈玲珑心系朱玉棠安危，把府中事務匆匆交待了，便帶着靈珊一路趕往江南。
靈珊素來是個老實本分的，又不像書桃那般，是沈玲珑的陪嫁丫頭，說話可以沒太多顧忌。她只是小心侍奉，不敢多發一言。
沈玲珑有很多煩心事，也不願和靈珊去說，至于張成派給她的幾個随從侍衛，她更是不能向他們言語。縱使心急如焚，也只能獨自承受。
日夜兼程，不過三日的工夫，沈玲珑便趕到了江南。
朱玉棠住在嘉興巡撫的別院，自從染了疫症，便病倒在床上。前兩天還能吃些東西，這兩日已經是水米不進，奄奄一息了。
沈玲珑趕到朱玉棠所居卧房，只見朱玉棠臉色蒼白，緊閉雙眼，只覺得心裏驀然一痛，幾乎是奔上前去，跪伏在床榻邊，緊緊握住了朱玉棠的手。
“王爺，你怎麽樣？太醫，怎麽回事，王爺怎麽病重到這般地步？”
趙太醫低頭垂眸，嘆了口氣，無奈道：“王妃當心身體，不要太過悲傷。”
“前些日子，王爺還安然無恙，後來也不知怎的，漸漸的體虛乏力，微臣只當是勞累所致，誰知，王爺越病越重，竟是與瘟疫一般無二。”
“微臣細細診過了脈，确定是瘟疫無疑，已經用藥物調養了。可是王爺，王爺病的實在太重，吃了幾服藥，仍不見好，這兩日看着，像是，像是不大好。”
沈玲珑穩了穩心神，吩咐道：“你去拿個凳子來，我親自為王爺診脈。”
趙太醫急忙拿了一個凳子過來，沈玲珑坐定，便把朱玉棠的手擡起來，細細的切脈。
在場的趙太醫，還有培安、靈珊皆是斂聲屏氣，足足等了一刻鐘，沈玲珑的神色漸漸的從凝重變得陰沉。
“王爺得了瘟疫不假，可是，王爺并非只有瘟疫。”
趙太醫早就聽聞，沈玲珑曾遠赴邊關，治好過朱玉棠的蠱毒，所以對沈玲珑的醫術，有幾分信任。
不過，他也是積年的老太醫了，診病無數，也看過一些疑難雜症。他細細診治，确認只是瘟疫，而沈玲珑卻說還有別的病，豈不是顯得他這個太醫無能。
趙太醫心裏多少有些不大舒服，不過還是上前一步，沉聲道：“微臣年邁，醫術平庸，不能治好王爺的病，還請王妃恕罪。”
沈玲珑瞟了他一眼，看到案幾上，擺着一個湯碗，藥湯已經被朱玉棠喝了下去，還殘留着一些藥渣，想來是伺候的丫鬟，還沒來得及拿走倒掉。
她拿起藥碗，拿手指在裏面挑了一下，看到一樣東西，登時臉上充滿了怒氣。
沈玲珑怒視着趙太醫，眼神中透着恨意，咬牙道：“若說你有罪，你确實有罪。王爺得了瘟疫，久病不愈，不是因為別的，是因為喝的藥，根本就不能治療瘟疫。”
“不對症下藥，王爺怎麽可能好起來？更何況，藥裏還有華山參，若是得了瘟疫之人服用，只會加熱上火，腎氣衰竭，讓王爺病上加病。”
趙太醫聽了這話，大驚失色，急忙跪在地上，磕頭道：“王妃息怒，這藥，都是按照太醫院的治瘟疫方子抓的，絕不會出錯。微臣，微臣沒有在裏面加華山參，或許是藥鋪的夥計抓錯了，也未可知。”
沈玲珑聽了這話，氣不打一處來，大聲道：“趙太醫，你在宮中行醫多年，怎麽做事如此不當心？就算夥計抓錯了藥，王爺服用之前，你是做什麽吃的，怎麽不再查驗一番？”
“藥渣就在這裏明晃晃的放着，你竟說毫不知情，耽誤了王爺的病情，你有幾個腦袋？”
趙太醫只覺得心情忐忑，腦海裏飛速運轉，過了片刻，怯怯懦懦地說：“王妃恕罪，微臣毫不知情，也是事出有因。”
“災區難民衆多，施粥布藥的事情，王爺病倒了，總要有人打理。微臣作為太醫，自然要幫着嘉興巡撫查看災情，診斷災民病情，好進一步調整藥方。”
“微臣開了藥，派一個小厮去抓藥，嘉興巡撫又遣了幾個人在這裏給王爺熬藥喂服。微臣每晚都過來查看一番，只想着王爺體力不濟，藥石無救，沒想到藥竟出了問題。”
“微臣無能，沒有及時查出王爺病因，深感自責。還請王妃饒過微臣無心之失啊！”
沈玲珑眉頭緊皺，眼神中都是怒火，咬牙切齒地說：“你的無心之失，差點害了王爺的性命。過後我再找你算賬，你先下去吧。”
“培安，你去把伺候王爺的人，都叫過來，我要一一審問。”
培安心系朱玉棠安危，急忙道：“王妃，此時不是懲治他們的時候，還是王爺的病情要緊，王妃還是趕緊想辦法，讓王爺醒過來才是。”
沈玲珑緩了緩心神，鄭重道：“我心裏有數，王爺定會安然無恙。若是抓不住這個內鬼，後患無窮。”
培安見沈玲珑如此說，便出門，把人都叫了進來，烏壓壓跪了一地。
沈玲珑坐在凳子上，看了一圈，冷聲道：“人都到齊了？”
一個小丫鬟畢恭畢敬道：“王妃，柳絲有事回家去了。”
沈玲珑看了培安一眼，培安心領神會，立刻道：“你知道她家在哪嗎？立刻帶我去。”
小丫鬟便起身，帶着培安去找柳絲。
餘下的人，沈玲珑一一查問，得知日常熬藥的人，便是柳絲。廣生藥鋪的夥計，每隔三天，都會從後門送來三包草藥，一個叫池旭的小厮去後門領取了，交給柳絲。
沈玲珑心裏有了盤算，立刻讓人前頭引路，去了柳絲所住的房間，衣服被褥倒是紋絲未動，便讓靈珊把房間搜尋一遍。
靈珊聽了吩咐，各個角落都看過了，終于在柳絲所睡炕下的火洞裏，發現了端倪。
火洞只在冬日使用，夏日是不用的，便用一塊布料擋着，平日也無人查看。
靈珊掀開看時，裏面黑乎乎的一片，也沒東西，不過，透着一絲光亮，她還是發現火洞底下，有幾根須子，便拿出來給沈玲珑瞧看。
沈玲珑只看了一眼，便知道了事情的大概，這須子，正是華山參上的須子。
必定是柳絲把幾根華山參藏在火洞，每日熬藥時，偷偷摻加，只要幾日的工夫，朱玉棠的病情就會越來越重，藥石無救，便就不行了。
這背後，到底是誰的手筆？她不用仔細查明，就能猜出個大概。
如今，視朱玉棠為眼中釘，肉中刺的，除了宮裏那一位，還能有誰？
真沒想到，朱玉棠來江南察看災情，竟然也會遭此大難。
千防萬防，小人難防，等她陪朱玉棠度過難關，一定要主動出擊，将那些害他們的人，斬草除根！
對敵人的仁慈，便是對自己的殘忍！
若她不使出些手段，那些小人，真當她是好欺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