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四十七章
《九九》劇組在蔓城正式開機。
陳應旸跟組,鐘語當助理,一起出席開機典禮。
這就是個低成本小網劇,給不了演員太高片酬,男主居然臨時換成周禹京。
他最近小火了一把,怎麽會接這種制作的劇
陳應旸卻沒什麽太大的反應,鐘語問: “你早就知道”
“前幾天導演打電話給我,說原定男主臨時要動個手術,術後要恢複一個月,沒辦法,只能換。他想到周禹京和我合作過,嘗試聯系了下,沒想到他答應了。”
他又補充道: “是他本人應下的。”
鐘語可不會臉大到認為他是沖她來的。
典禮上,周禹京倒是特地來和鐘語打了聲招呼。
“鐘老師,好久不見,沒想到你居然跳槽了。”
她客氣寒暄: “電視臺待膩了,換個賽道試試。你呢”
“之前和陳老師合作時,還算籍籍無名,這次我看了劇本,又是演男一,就來了。”
鐘語也覺得寫得很好,挺符合當下熱點,要是認真拍,說不定能成為今年的黑馬之作。
但說實在的,男主人設并不好。
一個叫九九的女孩去世,她的前男友為了滿足她的遺願,帶着她的骨灰盒上山,結果碰到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但她并不認識他,性格和九九也迥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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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為了找出九九死亡的真相,接近女孩,結果漸漸動心。他愛上她後,覺察到她身上越來越多的疑點。最後發現,她就是九九。她是為了報複他當初的出軌, PUA,自導自演了這麽一出。
他們再度回到山上。
第二天下山時,卻只有九九一個人。
後面留白。
中間穿插了不少他們過去相愛的劇情,以及九九心理逐漸扭曲的過程。
她的變化不是一朝一夕的,還有原生家庭的原因,導致她缺愛,自卑,被男友刺激後,走向極端。
鐘語還問過陳應旸: “不過,你這個結局能過審嗎”
他說: “大概會加段字幕,說她伏法。畢竟法治社會,善惡終有報。”
他點到即止。
鐘語懂。
周禹京笑笑說: “我求了我經紀人很久,這種有反轉的,複雜的角色,對演技的要求很高,我想挑戰一下,她被我說動了,才同意我接。”
每年大IP就那麽一些,但大多翻不出什麽新花樣,這部劇即使題材很新,但制作班底裏沒一個名氣大的,還是原創劇本,一般人不敢賭。
鐘語由衷地說: “周老師,我挺佩服你的。”
陳應旸遠遠地看到,提步走過來,不動聲色地拉了她一把,拉開他們的距離。
周禹京笑得一如既往地和煦,伸出手來, “陳老師,以後請多多指教。”
出于禮貌,陳應旸和他握了下,說“合作愉快”,就把鐘語帶走了。
她小聲說: “對你的男主太冷漠了,不好吧。”
“他又不是我甲方,輪不到我來巴結。”他手掌握着她的後頸, “我需要讨好的人,不就你一個麽。”
她喜滋滋地說: “這話我愛聽。”
他語氣淡淡,繼續道: “誰叫你愛生我氣。”
“……”
山上的戲份多且重要,他們到達附近的南普山。
南普山本身也是景點,不過最近是淡季,山上游客很少。
劇組把設備運到半山腰,後面車輛上不去,靠人工。
山頂風景确實好極了,翻湧的雲海,巍峨的寺廟,不像山腳處霧重,陽光直照無礙,分外刺眼。
攝影師扛着攝影機拍空景,鐘語跟着一塊兒東跑西跑。劇組人少,很多都是身兼數職。
晚上住在山頂,第二天趁天沒亮就要開拍。
條件有限,大家都是吃泡面。
導演和陳應旸一邊讨論劇本,一邊吃。
鐘語從兜裏掏了個鹵蛋,撕開包裝,擠到他碗裏, “編劇老師,請你的。”
陳應旸看了一眼她的背影。
導演說: “小鐘挺會做事的,本來還擔心她怕吃苦,現在還得感謝你幫我招了這麽能幹的人。”
陳應旸說: “她以前常常在節目組,也很累。但她閑不住,不愛坐格子間。”
“你們認識多久了”
陳應旸停了兩秒,才說: “很多很多年了。”
仔細算算,竟超越了他目前走過的人生的一半,而以後占據的份額會越來越大。
這麽一想,也挺奇妙。
洗澡間很少,而且花灑的水流特別小,初春的天氣,鐘語差點沒凍死。
她披着一件長羽絨外套,趿着拖鞋,喊着“冷死了” “冷死了”,鑽進陳應旸的房間。
他住的是泡泡房, PVC材質的外殼,有窗簾,有床,墊了電熱毯。其他一些工作人員住的條件沒這麽好,就睡普通的睡袋。
“鐘老師,你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沒有呀。”鐘語故作驚訝, “這床上躺的不就是我男朋友嗎”
陳應旸笑了,攬着她的腰把她抱上床。
被窩已經被他焐熱了,她舒舒服服地攤開四肢。
他替她揉着腿, “累不累”
“累啊。”
她陪着副導演一起去踩點,把上山的路又走了一遍,腿都快廢了。
“但是也挺有意思的。”她抱着他的腰,臉埋進他的懷裏, “還沒拍我腦子裏就已經有畫面了。”
“你想當導演嗎”
“嚯,”鐘語大驚失色, “你還真敢想,誰投資啊我可沒錢。”
陳應旸半認真半開玩笑地說: “我給你投。”
她忍俊不禁, “那你會虧得血本無歸。”
“你開心就好。”
“你怎麽突然做出‘一擲千金博美人一笑’的派頭了”
他揉捏着她的小腿肌肉,慢慢地說: “就是覺得,你要是喜歡,也未嘗不可。你學過後期,也懂拍攝,其他不懂的,可以一步步學。”
大學鐘語當過“導演”,不過那時,僅僅是負責班裏的紅色微電影拍攝。十分鐘的短片,在校裏拿了獎。
其實也算為進電視臺埋下了伏筆。
她把腦袋探出來,擡頭看他, “劇本你寫麽”
“嗯,我寫。”
“青春愛情片也寫麽”
陳應旸猶豫了下,繼而又篤定地說: “沒寫過,但可以試試。”
他閱片量很大,國內國外,拿獎沒拿獎,好片爛片,為了做這行,都看得不少。
閑暇之餘,他還要看書,免得丢了自己的老本行。
她經常對他的時間管理能力佩服得五體投地。
鐘語擡起胳膊,手指劃過他的臉側,搭到他脖子上。
“做不做得成是一回事,你對我有這份心,我就很感動了,真的。”
長到這麽大,只有他這麽無條件地支持她。學習也好,事業也罷,感情方面,也一直順着她。
她過去習以為常了,等到出社會,閱歷增長了,方才深刻明白,除了他,不會再有第二個人這麽對她。
她把他的腦袋勾下來,吻了吻他的唇。
“陳應旸,”她眼睛亮晶晶的, “我最愛你了。”
之前是不走心地哄他,這回是真情實意地說愛。
任何事情,冠上最高級的詞彙,總有種觸動人心的力量。
比如,最高的山峰,保存最完好的古跡,再比如,最愛的人。
鐘語愛陳應旸。
且最愛。
他于她的感情世界裏,是最高級。
陳應旸心念微動,低頭加深這個吻。她拍拍他的背,提醒他: “簾子,簾子。”
旁邊住着導演,周禹京還有女主演他們,簾子漏一點縫都得擔心被人看見。
他起身拉好。
燈光是白晃晃的亮。
他貼着她的耳廓說: “小聲點,不隔音。”
是不隔音,能隐約聽得到外面的人的說話聲。
“哇,你看,天上星星好多好亮。”
“也真的好冷,快進去快進去。”
“欸,話說,周禹京是真的好帥啊。剛剛我碰到他,他還沖我打招呼,叫了我的名字。”
對方樂了。
……
鐘語側躺着,一條腿被陳應旸架在胳膊上,他吻着她的唇,堵住所有的媚喘嬌吟,騰出另一只手,覆住她心口頂端。
感受她的心跳,是不是和他同頻。
皮膚不斷地摩擦升溫,他們看不到,牆壁上凝滿了水霧,朦胧一片。
圓形穹頂開了處天窗,可以看到她們所說的星星。
幾乎等同于露天的環境,加劇了某種不可言說的刺激感。
鐘語攀着他的脊背,她的指甲修得很短,也留下了道道不輕不重的痕跡。她挪移到他身上,耳語道: “你說,要是被人聽了去,會不會傳你潛規則”
“我也就是個打工的,沒半點實權,我哪有資格潛鐘老師啊。”
她低低地笑, “某人剛不還說,要當我的資本靠山嗎”
“這兩年攢了點錢,原本打算買房的。”
“老婆本”她撐起身,手繞着某處打圈,從鎖骨往下的皮膚白裏透紅,是被情燒欲燎的, “都心甘情願掏給我啊”
他動作不停, “意思就是給老婆的。”
“我可不是你老婆,”她的眼裏盛滿戲谑笑意, “還是說,哥哥背叛老婆,找上了我是因為我更年輕漂亮,更懂得讨哥哥歡心嗎”
“……”
陳應旸一聲不吭。
“輕點輕點!”她險些破音,連忙壓低聲音, “都嘎吱響了。”
他把她抱下來,扯過被子,遮住身體,兩顆相愛的心也緊密靠攏。
山頂肆虐的大風替他們打了掩護。
被窩裏熱得有些潮,但沒條件換,只能将就着睡。
鐘語摸索着穿上衣服,陳應旸将套打結,丢進垃圾桶,擦了擦手,用胳膊墊在她的腦袋下。
她說: “編劇老師,一顆鹵蛋換一場歡情,你是不是太好收買了”
“嗯,是啊。”他摟緊她,貼着她的鬓角吻了吻, “當初,你也只請我吃了根碎冰冰,一晃這麽多年了,我還在你身邊。”
她笑了,和他安靜地接了個綿長的吻,然後熄了燈,躺在同一個枕頭上,仰望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