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四十二章
陳應旸對于兩人之間多了個小拖油瓶這件事，表示極為不滿，但他的訴求無法得到回應。
鐘語和林芷佳手挽着手，邊逛，邊聊，迅速建立友誼，完全忽略了他。
他跟在她們後面，像個局外人。
他們來的是一座古鎮，即使是春節，出行的人依然不少。
河裏水位下降，原本的水車也“歇業”，沒有運轉。
兩岸是鱗次栉比的木制古樓，多數保留了原汁原味，很有特色。再後面是青山。沿街開着各種商鋪，賣特産小吃的，手工藝品的，還有酒吧，飯店等。
林芷佳對酒吧感興趣，但她未成年，他們不能帶她進去。
看到好吃的，她們就停下來的，竹筒飯，青團，炸蝦餅……鐘語只是嘗個鮮，吃不完的給陳應旸。
林芷佳目瞪口呆。
這還是那個守規守矩，老古板的表哥嗎
兩個女生走在前頭，講悄悄話。
“表嫂，哥哥真的好喜歡你啊，他在你面前感覺變了個人。”
鐘語不答反問: “你跟他相處多嗎”
“不算多，逢年過節，我們會一起吃飯。嗯……”林芷佳想想說， “以前他還輔導過我功課。”
“那你覺得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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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大人誇他聽話懂事，聰明紮實，好學上進聽到大，但是我覺得他跟姑父很像，有些時候一板一眼的，沒意思。”
鐘語說: “那是你們不了解他。他心思細，再小的事也要在他心裏彎彎繞繞轉幾個圈，但他往往不愛說，不惜用一些難聽的話遮掩過去。平時呢，他會跟你開玩笑，配合你鬧。他有才華，學識，卻不露鋒芒，他甚至不自信到，覺得自己很平庸。他很會照顧人，很有耐心……”
這些，确實是林芷佳無從具體解的。
而鐘語突然意識到，她也許喜歡他，比自己知道的更早，更深。
過去，是将愛情和友情，親情混淆了，一樣的珍視，一樣的常相見，一樣的想共度一生，區別是，她對他的欲望，包括性。
“小佳，別回頭，我要親你哥哥了。”
“啊”
林芷佳還沒反應過來，鐘語轉過身，拉住陳應旸，在他唇上“吧唧”了下。
他沒反應過來，輕聲說: “你幹什麽”
“怕你有怨言，補償你一下。”她遞冰糖草莓到他嘴邊，看他吃下一顆，笑着問， “甜嗎”
“嗯。”
一問一答，都不知是指她唇上的甜味，還是草莓的。
林芷佳捂着耳朵，頭也不回地說: “啊啊啊，你們在一個高中生面前這樣真的好嗎”
陳應旸說: “既然如此，你之前就該識相點，別來當電燈泡。”
她“哼”了聲， “重色輕妹。”
古鎮街上還有出租民族服飾，給拍寫真的。
兩個女生興沖沖地去問價，然後一拍即合，把東西丢給陳應旸拿着，去挑衣服了。
老板操着濃重口音的普通話問: “小夥子，你要不要一起拍”
“我不用，她們拍就行了。”
陳應旸守着她們的包，在外面等。
客人不多，閑着的老板邊打理東西，邊跟他聊天: “剛剛那是你老婆和妹子”
他剛剛聽到林芷佳叫鐘語表嫂了。
沒必要和一個外人解釋太多，陳應旸點了下頭。
“個子都好高唷!我們當地的姑娘呀，平均身高才一米五左右。”
陳應旸聽後笑笑。
“你們是從哪裏來的”
“西城。”
“西城哦，那離這裏不遠，開車不用多久就到了。”老板又問， “你們結婚多久了有孩子嗎”
陳應旸随口胡謅: “不久，還沒有。”
“你們現在年輕人，都倡導什麽，不婚不孕，丁克是吧中國人吶，就講究的一個‘家’，沒孩子哪有家呢”
“我們暫時沒考慮這個。”
老板苦口婆心: “趁着年輕，多生兩個，到時候有娃娃在身邊跑來跑去，多開心吶。”
陳應旸一個人承受所有火力，完全招架不住，幹脆溜去化妝間，看她們做造型。
妝已經化完了，在弄發型。
發簪，耳環，步搖，璎珞，發梳，各種繁複的首飾堆疊，不顯累贅，反而襯出她的美。
他看着鏡中的人，目不轉睛地。
鐘語不好做大動作，笑笑說: “怎麽，被美傻了”
陳應旸說: “嗯，很漂亮。”
旁邊林芷佳特別誇張地“咦惹”了聲。
他屈指，叩了下她的腦袋，說: “懂事的孩子，這種時候，應該知道非禮勿聽。”
鐘語穿的是中式漢服，有幾層，還有一件帶白色毛領的披風，但在正月裏，看着仍不夠保暖。
陳應旸去摸她的手， “冷不冷”
“還好。”
他的手倒是很暖和。
攝影師帶他們去找地方拍照。
天黑得很快，兩岸燈火漸次亮起，倒映在河裏，有一種小時候看的宮崎駿電影裏的，那種如夢似幻的動漫感。
鐘語快步走起來，身上有一連串的，清脆的， “叮叮當當”的聲音。
她兩只手拎着裙擺，在他面前轉了半圈， “待會兒你也幫我拍，我要發給張曉婷他們看。”
小時候聽大人說，越鮮豔的蝴蝶，越是有毒，她就像春日花園裏，帶着最烈毒性的那只長翅鳳蝶，碰之即斃。
鐘語按攝影師的指揮擺着姿勢，不見拘謹，連攝影師也不禁誇道: “姑娘，你鏡頭感真好。”
“可能因為經常看別人拍攝吧。”
攝影師略驚訝， “同行”
“不是。”她笑笑， “我之前在電視臺。”
換下一個地方，路上，林芷佳問: “嫂子，你在海城電視臺嗎那是不是可以見到很多明星”
“嗯，不過我已經辭了。”
“啊”小姑娘有些遺憾， “不然我還能拜托嫂子你幫我要周禹京簽名照呢。”
“你喜歡周禹京”
“是啊是啊，之前看節目喜歡上他的。”
鐘語說: “我以後看看有沒有機會幫你要吧。”
林芷佳一喜，抱住她的胳膊， “謝謝嫂子!嫂子你真是人美心善!嫂子你別跟陳應旸在一起了，他配不上你。”
陳應旸從後面一把拽住她的衣領， “忘恩負義”
“開玩笑的，這麽較真幹嗎”
林芷佳看到不遠處的小攤有賣撥浪鼓，塞一個到他手裏， “你好幼稚，适合玩這個。”
鐘語也給他戴上一個虎頭帽，看一眼，就樂不可支: “好可愛。”
陳應旸想摘下來，她不讓， “我給你拍個照先。”
林芷佳說: “嫂子，我給你們拍張合照吧——公府大小姐和她的小厮。”
“好啊好啊。”鐘語伸手，努努嘴，示意陳應旸托着。
他無奈，也只能配合。
換完衣服，回酒店時，已經很晚了。
兩個女生還不想睡，拿撲克牌去陳應旸房間打鬥地主。
林芷佳摩拳擦掌， “一把多大”
陳應旸說她: “打着玩就算了，你一個未成年賭什麽博。”
出門在外，沒有家中長輩在，他大她幾歲，自然得多操心着點。
但林芷佳正是如此才覺得他老套。
鐘語找出小票和眉筆，說: “沒輸贏不好玩，這樣，記賬，輸的明天請客。”
陳應旸這才答應。
打到一半，門鈴響了。
陳應旸去開門。
門外是段敏莉。
她望向裏面，說: “鐘語房間沒人，我就猜是不是到你這兒來了。”
“阿姨，您進來吧。”
“不了，”段敏莉擺了擺手， “就是來給你們送點吃的。”
陳應旸接過， “謝謝阿姨。”
段敏莉也不囑咐“早點睡”之類的，送到手就走了，對鐘語個人的事，她一直不插手多管的。
東西很多，夠他們吃到天亮了。
鐘語叼了根甘梅地瓜條，說: “陳應旸，你輸了很多啊，可別是故意放水。”
“我本來也不太會。”
林芷佳說: “這個我作證，他可無聊了，過年大家打游戲，玩鞭炮，打牌，他都不參與的。”
“那他做什麽”
“看書，練字什麽的，家裏來客人就幫忙做事，感覺他沒啥愛好，姑父倒是叫他學了很多東西。”
陳應旸說: “說是陶冶心性，可這些技藝，也無法傍身。”
鐘語說: “你這樣就挺好的，從我認識你起，你就不是汲汲營營，左右逢源的人。”
“但我現在會覺得，不如掌握些實際的，功利的本領。”
鐘語咽下口裏的東西，出了對5， “何方洲跟你說的話，你是不是還記着”
他默認了。
林芷佳看看他，又看看她，有點蒙，忘了出牌。
鐘語拍了拍她的肩， “要嗎”
“哦哦，要，對K。”
“對2，只剩一張牌哦。”鐘語又說， “你可以繼續詩情畫意，生活淡泊，我也不用靠你買大別墅，豪車，不然我直接找個富二代，富三代小明星多好。”
林芷佳豎大拇指， “嫂子，牛。”
鐘語把牌出完了，她當地主贏了。
快兩點，林芷佳困了，先回房間睡了。
陳應旸躬身收着垃圾，低聲說: “對你，我總覺得不夠，我做的不夠好，能給的不夠多。”
“換做是我，我就不會這麽想。”她說， “我對你很好，給你的，比給其他任何人的都多，你愛我愛得死心塌地是理所應當的。”
他擡頭看她。
“張曉婷，譚依寧她們誰不知道，你對我多特別。我帶你逃過課，大冬天的，去你學校陪你看雪，每年零點蹲點，做第一個跟你說‘生日快樂’的人。反過來也一樣。之前當朋友，你可沒有這麽多顧慮。要不然我們還是做好朋友算了。”
陳應旸立馬打斷她: “不可以。”
鐘語笑着親親他的臉，食指勾住他腕上的手串， “那你是不是愛我愛得死心塌地”
“嗯。”他低低地重複這一句。
這個場景，或多或少有些怪異了。誰會在表白的時候，手裏還拿着一個裝滿食物殘骸，包裝的垃圾桶。
“陳應旸，我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