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威脅
第96章 威脅
◎他是宗穆小王爺啊,他怎麽會哭呢!◎
魏淺禾知道,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在她說出這樣傷人的話之前,就已經做好了徹底決裂的準備。
她意識到了自己對待清荞的卑劣,明明自己做錯了, 卻不能勇敢承擔錯誤, 始終在想別的辦法隐瞞、找補, 對于這種認知, 她羞愧難堪, 又進而将怒火發洩到顧滄恒身上。
她想要證明都是他的錯,若非他一直糾纏, 自己怎麽會變成這樣腳踏兩條船的無恥女人。
如此,顧滄恒無論有多舍不下她,心底的那份驕傲也不允許他再留戀一心追随旁人的女子了。
顧滄恒還未從那陣沖擊中反應過來, 他不相信她一點都不愛自己。
“你愛過我嗎?”他怔忪發問, 仿佛絕望中還帶着最後一絲期待。
魏淺禾偏過頭去沒有回答,顧滄恒便笑了。
“所以說,現在你腹中這個孩子是我的對嗎?”他木若行屍地發問,再不帶一點外露的情緒。
魏淺禾扭頭看他,一點點驚訝彌漫眼中。
這個人, 說了這麽多, 他提取出來有用的信息, 就只有這個嗎?
她依舊沒有說話, 只是用抗拒的眼神回敬,借此表達自己的不滿。
顧滄恒明了了結果,低頭淺笑了一聲。
那就好, 那還算好的。
她都說了, 孩子是為了宋青喬才生的, 自己還在這裏糾結孩子是誰的,也是夠可憐可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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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滄恒想起宋青喬被梁王脅迫開戰後的所有,的确是從那時候起,宛都、前線,她開始了自己的計劃,非要生下和自己的孩子。
宋青喬昏迷不醒的那兩個夜晚,她反常的言行,也立馬有了合理的解釋。
她堅信生下和自己的孩子,宋青喬就有救,而事實也證明了,宋青喬由危轉安就在那個清晨,所以自那一夜确定有孕以後,她就刻意疏遠遠離自己,再不搭理他了。
宛都開始那麽多次的糾纏,不過是怕自己懷不上罷了,所以才跟他反複試孕……他從來不知,他的淺淺不僅聰慧,而且諸般心機算計,将他利用個徹底。
再後來,他從草原滿心歡喜跑去找她,卻又撞破她與宋青喬同房,驚怒交加之下,憤然回京,如今想來,配合幻夢香的作用,她不過也是為了能用計帶着腹中孩子順利嫁給宋青喬罷了。
從始至終,她心中只剩下嫁宋青喬這一個信念了,她再未考慮過選擇自己的可能性……
“淺淺,你就這般信這個夢嗎,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再有第二次機會對嗎?”
顧滄恒問的敷衍,連他自己都知道,不必抱什麽希望了。
果然,魏淺禾的答案依舊無情又決絕。
“王爺,這個夢并非虛妄,且次次都在現實中得到印證,如果是你,會不去相信命運的示警,反而去信一個自己始終看不透的人嗎?你自己也清楚,人與人之間再親密,也始終有無法溝通的秘密,就像你身上背負的責任無法與我共享,我的心酸痛苦你也無法共同分擔,上天已經注定了我們的結局,又何必強求。”
顧滄恒道:“對你來說都是強求嗎?你對我,始終連一絲信任和憐憫都沒有,就算這個夢境是真實的預警,你也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放棄,淺淺,我們之間的感情,連一點點努力都不值得你試一試嗎?”
這聲質問,直擊魏淺禾內心深處,她恍然意識到,自己的确從未想過努力挽回,她根本從心底,就從未相信過顧滄恒的真心。
事情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魏淺禾不願再去深究從前的選擇錯與對,她已經一條路走到了黑,難道現在後悔就能有用嗎?
她不做無謂的事。
“王爺,先要色衰愛馳抛棄我的是你,我只不過先一步做出了合理的自救,沒理由聽你的指責,男歡女愛順從本心,我已經明确表達了對你的抗拒,王爺也當識趣些,莫要再做糾纏。”
想要逃避某件事時,魏淺禾面對着顧滄恒的,就是這副油鹽不進的固執模樣。
“好,若我就是不願放手呢,你待如何?”顧滄恒再上前一步,将她逼到背靠樹幹,退無可退。
魏淺禾緊張到指甲摳進樹皮裏,面上卻僞裝做一片風輕雲淡。
“那王爺若是覺得強人所難有意思,那淺禾也無話可說,但你我之間,還是只有那句話,要身子可以,要心,沒有。”
顧滄恒低低笑了起來,有嘲諷、有憤怒,唯獨沒有釋懷。
這句話,已經是他第三次從她這裏聽到了,很奇怪,每一次聽都有不同的感受,第一次單純只有深情被辜負的不理解與憤怒,第二次是覺可笑、無奈,那時他雖聽她嘴上拒絕,心中卻篤定她只是嘴硬,內心深處定也是有自己的。
這一次,唯獨剩下的只有絕望。
啊,原來這一直以來就是她的真心話呀,沒有自己所誤解的那些賭氣、挑釁,她就是在正常表述心中所想,是自己錯誤解讀,臆想出其後那許多情感。
抵着她的身體不得動彈,頭卻低下去附在她耳邊說話。
顧滄恒故意将脖頸的血印送到她眼前。
“你現在将這些都告訴我,就不怕我再将這一切陰謀算計告訴清荞嗎?倘若叫他知道,你腹中懷的是我的孩子,你說,以他的心性,可受的住?”
魏淺禾剎時瞪圓眼睛,驚怒交加地盯着顧滄恒:“你敢!”
顧滄恒失笑,語氣帶着一股子不管不顧的瘋勁兒:“我為何不敢?兔子惹急了還咬人呢,你叫我空籌謀一場,難道還要笑看你們成婚,生下屬于我的孩子嗎?你做夢。”
魏淺禾絞盡腦汁挽回勸服:“你若是介意孩子生下來要叫旁人父親,我可以帶着她遠走高飛,從此不再出現在你們任何人面前。”
顧滄恒冷冷道:“所以你從最開始就是這麽打算的,若是東窗事發暴露,就帶着肚中的孩子逃跑,所以謝凝安稍作鼓動,就輕易說服了你跟着一起私逃,到如今破綻百出了,你都不願玷污一點點在清荞面前的高潔形象,你對他,果然比對我仁慈、有愛。”
魏淺禾百口莫辯,不知還能如何消解他的怒氣,令他不要在顧清荞面前捅破一切,只能破罐子破摔。
“好啊,你去說啊,就算你說了,我也會一口咬定是你逼我強迫我,方才所說的這些,我通通都不會認的。”
顧滄恒像是早就想到了她會這樣應對,輕笑道:“好啊,你可以矢口否認,那就看清荞到底願意相信誰,又會做出什麽樣的選擇了,畢竟,他已經成了這段關系裏繞不過去的一道坎,共同參與進來知曉全部的真相,才能做出對所有人都公平的選擇不是嗎?”
魏淺禾恐懼、害怕顧滄恒所說的坦白。
她無法面對清荞清澈的眼睛,她暫時還做不到。
到這一刻她才發現,自己說不說破真相,結果竟然都一樣。
她明明怕得要死,怕顧清荞察覺她背叛了他,怕周圍所有人議論、探讨的眼神,疑神疑鬼,惶惶不安。
卻最終還是要面臨這一困境。
“但是魏淺禾,說到底你也沒那麽愛清荞,你騙來哄去,最愛的只有自己。”
顧滄恒還在不遺餘力地刺激打擊她。
魏淺禾争辯道:“人必先自愛,而後人愛之,我愛惜自己,有什麽錯?錯的是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迫害者,以權勢肆意擾亂他人的人生,最後還要站在道德制高點譴責我們的掙紮。”
她不知哪裏來的勇氣與力氣,一把推開他脅迫着自己的胳膊,惡狠狠道:“顧滄恒,你若敢逼我,我就索性堕了肚子裏這個孩子,全當從沒有過。”
尖利的指甲掐入掌心,魏淺禾止不住地顫抖。
她不知顧滄恒是否會發現,自己只不過是在虛張聲勢,也不知他到底會否在乎這個孩子,又能不能神乎其神地推測出這個孩子其實不能死。
果然,暴怒之下的顧滄恒遲鈍了許多,沒了往常的那份敏銳。
他一步上前狠狠掐着她的脖頸咬牙:“你敢威脅我?”
魏淺禾忍着痛堅持:“我就是威脅你!”
顧滄恒氣得雙眼通紅,恨不能就這麽掐死眼前負心薄幸的小女郎。
他自覺冤枉,說不出的委屈、無奈。
明明都是自己從沒有做過的事,卻被她滿口篤定地說出來定罪,就連他們之間唯一的聯系,這個珍貴無比的孩子,也可以被她拿來當作威脅自己的武器,她當真心狠,也當真對自己沒有一點點的顧惜。
手指漸漸松勁兒,顧滄恒神思混沌着後退了兩步,魏淺禾卻緊跟着上前一步,追問他道:“你答應了對嗎?你發誓,絕對不會到他面前戳穿我的秘密。”
顧滄恒只是無盡悲哀的眼神看着她,哀傷到魏淺禾恍惚感覺下一刻就會從中掉落出眼淚來。
但他是宗穆小王爺啊,他怎麽會哭呢!
顧滄恒慘笑道:“你都拿堕了孩子吓唬我了,等同在拿你自己的命要挾我,你覺得,我還敢違背你的意思嗎?”
魏淺禾一愣,初始沒能明白他的意思,随後又反應過來,他是因為記得,上次自己玩笑中與他提過,她是難産的體質,落胎等同于喪命……
一瞬間的五味雜陳,心酸苦楚,魏淺禾說不清楚此刻內心的諸多想法。
她不敢信他的真心,卻又次次被這些細枝末節的東西打動,他到底是哪樣的顧滄恒,到底是書中描繪的那個他,還是一路追到西北,始終初心不改的那個他?
作者有話說:
哇,好開心啊,我這兩天漲了兩個預收(有點沒出息了哈哈),謝謝喜愛我文的寶兒們,會努力不負你們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