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重整旗鼓
第47章 重整旗鼓
◎要你求而不得,夢中空歡喜一場◎
魏淺禾還在不依不饒地纏巴顧滄恒, 絲毫不知眼前人已發散思維,氣沖九霄穹頂。
她以為,自己清楚對方就是顧滄恒,所以他一定會幫她。
然而顧滄恒心中只有怨憤, 關于她到底是愛上了柳樟的荒唐猜測, 不斷沖擊他的心理防線。
一夜互搏的最終結局, 只能是魏淺禾被強制沖了冷水澡, 且無論她使出十八般武藝掙紮求饒, 顧滄恒始終心硬如鐵,誓要将她壓制在涼水桶中想明白, 自己到底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
後來,疲憊不堪的魏淺禾是在涼水桶中睡過去的。
所以她不知,方才還狠心絕情, 仿佛寧死也不要和她沾染上一點關系的男子, 後來是如何小心翼翼地将她從水中抱起,全然不在意她濕透的衣衫,洇濕了他大片裏衣。
顧滄恒替她擦幹臉上、脖頸的水珠,又閉着眼,摸索着替她換衣, 整個過程, 癡心不改的男人克己複禮, 生怕自己一個失手, 冒犯到眼前珍視許久的女郎。
他取幹軟的棉布,緩緩擦拭她方才被水打濕的發尾。
折騰半宿沉沉睡去的柔婉女郎,就那麽乖巧地躺在他腿上, 任他輕輕搓揉發辮, 這是多久沒有過的場景了。
便是從前, 他見過各式各樣面容的魏淺禾,也從未有過當下與她如此親近時刻。
到經歷過如此這般種種,顧滄恒才意識到,從前面對着小王爺身份的魏淺禾,往往都是帶着拘謹、刻意的魏淺禾。
就好像他自己,也從未在她面前流露過暴戾、不耐煩的一面。
直到她與他,以囚犯、衙役的身份相見,以淺禾、柳樟的身份相處,一切才回歸到人與人之間平等、自由的牽絆。
顧滄恒将發尾撫順,垂落于枕畔,手背輕輕觸碰女郎面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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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還帶着高燒之後的溫熱,但應已過了藥效最激烈的時辰,睡過去就好了。
顧滄恒心下放松,剛想将手收回,卻被女郎一個翻身,将手壓在臉下。
指節分明的寬厚大掌,托起嬌憨女郎肉乎乎的粉嫩臉頰。
顧滄恒怔怔間忘了抽出手來,任由她那麽壓着、蹭着,神情舒服滿足,仿佛主動求寵到主人面前的嬌軟貓咪,惹人心動愛憐。
顧滄恒莫名嘆了口氣,心中彷徨無奈。
縱使他親眼目睹她離經叛道的言行,心中詛罵一萬句水性楊花,他的身體和心,卻都無法抗拒她的親近與示好。
她一沖他撒嬌示弱,他就心軟了,只能任她為所欲為。
魏淺禾醒來的第二日,睜開雙眼盯着頭頂屋脊瓦梁,只想就此安眠,長睡不醒。
真是要命啊,有人投懷送抱,蠢到她這個程度的嗎?竟然幾次施計,均未能成事。
更絕的是,她這樣一個香軟美人,主動送到顧滄恒面前了,他竟然安坐如鐘,坐懷不亂?
魏淺禾伸手捏了捏身上軟肉,陷入自我懷疑。
難道,确實是她魅力大減,沒有勾人的天賦?
後來一連幾日,魏淺禾遠遠看見顧滄恒,就躲得無影無蹤,她實在是沒臉見他。
直到蠶房撥弄新繭之時,聽到了宋青喬開拔出征的消息。
他出發了,生死一線,全掌握在她的手中。
魏淺禾捏緊了手中蠶繭。
她必須抓緊時間了,總躲,畢竟不是辦法,她若遲疑,消耗的是宋青喬無辜的性命。
顧滄恒知她為那夜的事羞恥,她避而不見,他就主動消失,隐在暗處。
便連今日她試出為柘葉樹驅蟲的藥水,他也未曾出現。
階段性的成功無人分享,亦是遺憾,魏淺禾心中失落,卻也不知能拿當下的狀況如何是好!
如今保證蠶蛹營養的柘葉樹已然恢複生機,蠶繭抽絲尚需時日,在柘蠶絲制成送到宋青喬手中之前,他的軍隊必須靠現有的兵器和糧儲硬撐。
魏淺禾白日抓緊看護病蠶,研制趨病避害的方子,晚間還要心急生子計劃的進展,日子過得火急火燎。
這夜,魏淺禾又獨自一人躺在屋中冥想。
這幾日,顧滄恒都是等她熟睡以後,才回到房中歇下,是以白天黑夜的,她一點兒摸不着他的影兒了。
黑暗中,魏淺禾睜着渾圓大眼,努力思考接下來的每一步計劃。
靠春/藥迷惑顧滄恒這條路,算是給堵死了,他油鹽不進,便是那晚中藥,也是十分克制,絕不越雷池半步。
如此,她便不能執拗堅持這步錯棋。
三月為期,那時,孩子必須在腹中,如此宋青喬便能活。
或許更早,她應該将計劃趕在前頭,不能拿宋青喬的命賭最後一刻。
但是懷孕以後,又如何還能在宋青喬眼皮子底下蒙混過關呢?她是為了救他性命,可旁人,包括宋青喬,都是萬萬理解不了,也無法接受的。
讓他盡快娶了自己?
那樣孩子便有了名分,不怕旁人閑言碎語的懷疑。
魏淺禾思慮萬千,頭暈腦脹。
一切想起來容易,真正做起來卻是千絲萬縷的艱難,其間有各種關隘要協調把控,必須全部思慮周全才能開始實行。
但萬中有一,如今首要的是趕緊睡覺,孕育上種子,畢竟這是一切的基石,其餘的都可慢慢思量,處理解決。
這計劃的第一步便栽了跟頭,始終進行不下去,可如何是好。
正在愁緒萬千之時,木門吱呀一聲開了,顧滄恒回來了。
魏淺禾立馬屏住呼吸,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她可不能讓他發現自己還醒着,萬一他找她說話怎麽辦,他一說話,她就不由自主想起那夜的場景來,羞恥,要命。
顧滄恒簡單收拾了一番,輕手輕腳的躺下,直至屋中再次陷入沉寂,魏淺禾才敢悄悄扭頭,看向顧滄恒躺着的方向。
她在黑暗中已待過好一段時間,是以借助窗邊的月光,她一下便能看清顧滄恒的身體輪廓。
修長挺拔的身形,躺在地鋪上,好大一坨啊。
他恐怕長這麽大,第一次睡這麽硬的地鋪吧,啊,不對,他流放時就陪她睡過硬硬的泥土地了,那時連這層薄薄的床褥都沒有,潮濕、陰冷,他這種貴氣脾性,怎麽受得了的。
魏淺禾心中柔軟,嘴角泛起細密的甜意。
正是心思放松之際,眼光不由自主向下,又飄到從前不曾注意過的地方。
男子的身體真是神奇啊,為何會有那樣可怕的變化,這便是男女之間的不同嗎?她身為醫者,竟是從沒細究過。
可是,不知他到底行不行啊,孩子必須得好幾次才能懷上啊。
魏淺禾自認為扭頭的動作已經很小心,卻還是逃不過習武之人的靈敏聽覺。
顧滄恒沒有第一時間拆穿她,只是也靜靜等着,看她能盯到什麽時候,直到渾身一震寒顫掃過,他下意識感覺她盯着自己的心機不純,脫口而出道:“你又在打什麽壞主意?”
“我哪有,你在說什麽糊話呢?”魏淺禾被說中心事,驚慌失措,仿佛偷腥被抓住的貓咪,下意識亮出利爪威吓反駁。
“誰能對你有圖謀啊!我才對你沒想法呢!”
魏淺禾說完就後悔了,她簡直蠢透了,不打自招,丢人現眼。
強行挽尊般沖顧滄恒的方向冷哼了一聲,魏淺禾動作誇張地翻身向裏,背對着他,再不願面對。
顧滄恒嘴角翹起,露出一絲莫名笑意,爾後收起,也翻身向另一側,感覺到身後人的動作,魏淺禾心中不快,生起悶氣來。
二人背對着背,仿佛相隔千裏,卻不知,心,早已自發地靠在一處。
隔日入夜,魏淺禾再一次等在屋中。
她趴在門縫處,緊張盯着屋外動靜,直到顧滄恒的腳步如約出現在外面。
飛速跑回床鋪坐好,魏淺禾背着着門邊方向,扯下半邊衣衫,露出光/裸香肩。
直到來人推開房門的一刻,如願驚見乍露天光。
女郎面容羞窘驚惱,伴随着嬌喝:“你做什麽門都不敲一下。”
比她還要慌亂的男子着急辯解:“燈都熄了,我以為你同往日一般睡下了,不曾想到你還在更衣,抱歉。”
辯解過後才恍然意識到自己應該轉身避開,便又無措轉身背對,甚至想要逃開。
她故意設計,手段拙劣,他青澀入計,毫無招架之力。
魏淺禾怕他就此離開,再着急嬌喝一聲:“你回來!”
顧滄恒果然頓足,魏淺禾惱道:“已經穿好了,不用走,睡覺吧。”
關門的聲音,接着是慢慢踱回來鋪地鋪的聲音。
魏淺禾躺着,悶聲悶氣解釋道:“脫衣服當然熄着燈啊,這樣的紙扇窗戶,點着燈豈不是從外頭看得一清二楚,你有沒有常識?”
顧滄恒躺着,拘謹萬分回答道:“我們男子向來沒有這些講究,從前是不知,以後知道了。”
二人一時不言,寂靜的屋中,落針可聞。
這便是魏淺禾改變計劃後的第一步,主動勾引,引他遐思。
柔和的月光下,少女衣衫披散,香肩半露,驚慌失措的遮掩,量他也忘不了如此場景。
魏淺禾惡狠狠得想:今夜就給我去夢,照着這個旖旎無邪的場景獨自绮思!要你求而不得,夢中空歡喜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