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024
第24章 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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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壽宮內燈火如晝, 目睹拖走柳福的宮人目不斜視,低頭匆匆離開,回房的回房休息, 去上值的上值, 不敢多嚼舌根, 心裏頭清楚在仁壽宮被這副架勢拖出去的,多半是再也見不到了。
景一去小廚房端了醒酒茶,隔着碗璧試探溫度剛好,揚起發自內心的溫暖笑容邁步向屋內走去。
鳳髓香的氣味霸道的鑽進鼻腔, 羅漢榻上看去,江安卿正揉着額頭靠于軟枕上小憩,聽聞動靜後睜開眼掃了過來。
“小廚房一直溫着的醒酒湯, 您喝點明天不至于頭疼。”景一一靠近身上的茶香四兩撥千斤的鑽着縫隙彌散開, 絲絲縷縷的纏繞在江安卿周身。
醒酒湯味道不好,江安卿并不喜歡, 身為太上凰不論是平日的飲食亦或者是喜好皆不表露于色, 心裏萬般抗拒面上依舊無表情的接過,幾口喝了個見碗底。
耗盡力氣似的軟綿綿靠了回去,“替孤揉揉頭。”
景一規矩的撩起下擺跪上榻, 輕柔的拖着江安卿的頭放于膝上, 略微垂下眼睛便能看見她的面容, 景一趁着江安卿閉眼時更加肆無忌憚的描繪眉眼。
随着按摩舒緩, 皺起的眉心松開,江安卿緩緩吐出一口氣, “走了?”
“被塞着嘴拖走的。”景一不願意江安卿嘴裏提到他, 随口問道, “怎麽不見兩位姑姑?”
“她們倆孤哪裏能管, 恐怕早不在紫禁城了。”尾調帶上點鼻音,江安卿呼吸放緩的有了困倦跡象,景一便不再說話的盡心按摩。
聽宮裏人私下裏提起過秋菊冬香兩位姑姑,早年間是跟在江安卿手下的将領,即便是跟着退居于仁壽宮也是金鳳的臣子,所以日常的自稱只需用臣,且身帶官職,與前朝的官員并無二樣。
恐怕她們是陪江安卿最久,知道事情最多的人,羨慕之情慢吞吞的爬上心頭,景一無聲嘆了口氣。
黎明将至紫禁城內逐漸恢複人氣,柳福的消失無人問津,景一早早起床洗漱穿戴整齊踏進了卧房內。
腳剛繞過屏風,床簾便被從內拉開,江安卿睡眼惺忪的看向他,怔神了一下,才招手,“孤今日就在宮裏頭呆着,不必點珠翠,越是簡單輕便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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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一應聲上前扶住江安卿,兩位姑姑不在梳理頭發的責任落在了他身上,捧起小簇青絲一點點用牛角梳梳的柔順,發絲滑過指縫間帶起陣陣酥麻,景一抿唇壓下心頭悸動,鎮定自若的取出銀簪為她盤發。
身前打磨光滑的銅鏡看的一覽無餘,閑來無事江安卿直愣愣的打量他,毫不掩飾的直白視線掃過景一逐漸爬上紅暈的耳朵,饒有意為的問,“暑熱難消,待會你去冰窖敲兩塊冰來放屋裏。”
熱是真的熱,羞也是真的羞,景一動作快了不少将發髻盤好,扶着江安卿去了羅漢榻上坐着,離去時唇角微微勾起,滿身心的愉悅萦繞在周身。
越臨近正午日頭越是火辣難受,前幾日下雨的涼爽蕩然無存,出去走上幾步臉側的頭發便糊弄在皮膚上,呼吸都透露出滾燙。
這樣的炎熱自然是不能給主子喝熱茶,景一取冰回來時特意敲了一塊留下,用冰塊化成的水來泡了果茶,他頭一次弄這樣的飲品,心中不免忐忑打鼓。
有了不間斷降暑的冰塊室內立刻涼爽了起來,只可惜鳳主不喜人在身前伺候,除卻兩位自小跟着鳳主的姑姑外,也就景一公公能去到跟前了,其他宮人眼巴巴的感受窗戶處洩出的涼氣,可想而知裏頭是何等涼爽。
穿着單衫的江安卿盤腿坐在榻上,手上卷着的是一本諸國送來的孤本兵書,景一掀起眼皮快速看了眼,書皮上的字他并不認識,心下不免可惜。
哪怕是有學認字的心思,只有那本書頁破爛的《三字經》是遠遠不夠的,還需要有個能讀書識字的人去教他,宮裏那群稍微識得一些字的老太監根本無法滿足景一的需要,他可不只是想學會數數和簡單的字詞,他要的是能像兩位姑姑,像太上凰那般流利的閱讀,天下書籍知識盡攬入懷中。
或許是視線太過于渴求,江安卿從書本上擡起頭,“直勾勾的看着孤作甚?”
景一上前把托盤中的果茶奉上,果茶用的是琉璃壺裝入,從裏頭能看見漂浮在水面的各色水果,琉璃壺外沁着細密水珠,江安卿不用觸碰就知道是冰的水。
“你倒是有心意。”揚了揚下巴示意他倒上,纖細白皙的指尖拈着琉璃杯好看極了,喝了一口,唇齒間全是果子的清甜和冰水的涼爽,“不錯,得了空去教給陛下身邊的奉茶,這次得好好的教,也得說清楚別又讓人頂了你的功勞。”
話音落下,景一心髒砰砰直跳,鳳主那麽說是知道柳福的事是他故意的嗎?
既然知道了卻還是責罰了柳福,将他帶在身邊伺候的,景一不敢再往下細想,雀躍喜于眼中,整個人亮了起來。
景一大膽的開口,“您剛剛問小的在看什麽,小的其實在看您的書。”
進宮的太監宮女大多幼時就入了宮,宮裏沒人會去教他們讀書習字,能稍微認幾個數字已是不得了的事了,江安卿來了興致的合上書本,“看的懂?”
“小的看不懂,沒人教小的識字,去尋宮裏能稍微識字的太監,也不過是教了最簡單的。”話說的委屈,景一雙眸微微擡起,“小的想學,可惜沒人教。”
對視的一瞬景一垂下了眼睛,長袖遮住了大半個手掌,手指蜷縮着顯露主人的緊張。
一息沉默後,江安卿撐着下巴視線從上至下的掃過景一,視線如實質般瞧的景一靈魂顫抖。
“想學自然是再好不過,既然跟在孤身後了,學會讀書識字是遲早的事。”紋紋來企鵝裙以污二二期無耳把以江安卿從榻上起來,未穿鞋襪白皙的腳掌踩在長毛地毯上,緩步走到多寶閣前停留片刻,從中抽出一本完好的書本,“且先看着,等冬香回來孤讓她教你。”
景一忙不疊的接過,長久在鳳髓香的熏下書頁沾着味道,跟他淘來的破爛發黴書完全不一樣,緊緊的握在手中生怕跑了。
鳳主身邊暫時不需要他伺候,景一先回了住所将賞賜的書妥帖的壓在了枕頭下面,放進去後又心思微動的拿起在鼻尖嗅了嗅,好幾回合才戀戀不舍的放了下去。
記得鳳主讓他做的事,景一不敢怠慢的前往養心殿。柳福被調去仁壽宮後雖是給陛下送去了奉茶能手,但主要泡的茶還是出自李德貴之手,他那條命全虧了好手藝。
景一便沒去找其他人,進了奉茶的茶房內,正看幾個面生的太監圍繞在李德貴身邊,專心致志的盯着咕嚕嚕冒泡的茶水。而一直癱在搖椅上的李德貴坐在了輪椅上,枯槁的面容帶着沉沉死氣,景一不喜的擰起眉頭。
幾個太監應當是送去在陛下身邊奉茶的,見到景一恭恭敬敬的喊了聲景公公,他和李德貴師徒亦或者父子在宮人間不是秘密,心照不學的結伴離開,将安靜的茶房留給他們。
跟在李德貴身邊學習的太監不敢坐下,景一無所謂的拉過旁邊的凳子,聽着耳邊咕嚕嚕冒泡的水聲,“天氣那麽熱,給主子喝熱茶怕是更會惱人。”
李德貴冷冷瞥了他一眼,“重回太上凰身邊,倒是有膽子教訓起咱家來了。”
“兒子不敢。”景一起身握着濕抹布領起壺來,慢悠悠的幫着他泡茶,李德貴哼了聲。
“兒子是奉鳳主之名來告訴阿爺涼茶的泡法,鳳主慈愛,惦記着陛下。”景一。
“柳福是你拉下的?”李德貴狠狠剜了他一眼,“別以為我不知道,柳福那性子能做出什麽殺頭之罪!”
“說明阿爺看人不識,柳福什麽性子,兒子什麽性子都分辨不清。”景一可惜的嘆氣,“鳳主生辰前後不易動血腥,恐怕柳福還在慎刑司壓着,阿爺若是想念了,大可以抽空去見上最後一面。”
李德貴眼珠子無意識的顫動着,怒罵,“你就不怕鳳主知曉你心思惡劣,到時候被五馬分屍!死不足惜!”
剛和顏悅色的景一瞬間陰沉了下來,龇着口白牙笑了下,“阿爺盡管試試,若是兒子知道阿爺說了什麽不該說的,阿爺也能盡早去見柳福了。”
景一走前沒忘記前來所為何事,卻不願意跟李德貴多言語半分,說旁的景一斷然不會如此生氣,在宮裏頭呆的久了,什麽難聽的話沒聽過,但他萬般不能忍受咒他離開鳳主身邊的言論。
若不是李德貴他動不得,景一當真是要起殺心的。
能在茶房裏的都是在陛下跟前奉茶亦或者是培養成為奉茶太監的,景一從屋內一出來幾道視線不約而同的落在他身上,又很快的移開不敢多看。
角落裏一個身材瘦小幹癟的太監拿着掃帚在打掃地上灰塵,看身高年紀不大的樣子,只到了旁人胸口位置,就他盯着景一看的時間最久,最不知道害怕。
“你過來。”景一沖他道。
小太監慌張之下松了手,掃帚砸在了腳上,疼的龇牙咧嘴的忍着沒叫喚,看熱鬧的其他人悄悄打量着想看好戲。
小太監低垂着腦袋慢吞吞的走到景一面前,就算是他不認識景一,單單看身上穿着的蟒袍就知道不是一般的太監,即便是李德貴也穿不得蟒袍,膝蓋一軟立馬跪了下來,“小的養心殿茶房太監保寧,見過公公。”
“保寧倒是好名字,就你了吧。”景一勾了勾手指,引他入茶房裏,“我是跟在鳳主身邊伺候的景一,此番前來是奉了鳳主之命教養心殿茶房的人學會新的茶,左看右看只有你順眼些,便教給你,你再去教給其他人吧。”
一提到太上凰保寧腦子活了過來,太上凰身邊的景一公公是養心殿的茶房出去的,時常能聽見茶房內的太監又是羨慕又是嫉妒的,更多的是為了讨好李德貴在他面前貶低景一。
保寧身材瘦小,人也幹幹巴巴不會說話,就連管家話也說的別別扭扭的,不得李德貴的喜歡,也沒好東西讨好的,順理成章的成為了茶房的邊緣人物,整天只能幹些粗活,別說茶葉了,就連主子用的茶壺都輪不到他來洗刷。
現如今告訴他太上凰身邊的奉茶公公要教他新的泡茶法子,保寧猶如當頭一棒砸的暈乎乎分不清東南西北,見景公公冷冰冰的目光才從喜悅中緩過神來,連忙點頭不願意錯過一絲向上爬的機會。
“那便把李公公請出去吧。”景一雙手放于身前交握着,面對李德貴時換了副笑盈盈的模樣,只是那眼底的寒意并未減少分毫。
保寧猶豫了幾下,碰到輪椅燙手似的又縮回來,景一不催促他,坐在凳子上等着保寧內心的糾結,最終保寧咬着後槽牙,臉上的肌肉繃緊的握住了扶手,推着李德貴離開了茶房。
外頭看熱鬧的太監并沒有離開,反倒是更加好奇茶房內發生了什麽,怎麽最不起眼的保寧被景公公看上了,待到看見保寧推着李德貴出來時,衆人臉上的疑惑更盛。
還沒張口詢問怎麽回事,就見保寧腦袋一埋又鑽進了茶房內,徒留下坐在輪椅上動彈不得的李德貴。
院裏的太監見李德貴面色鐵青就知道他生氣了,獻殷勤的上去伺候詢問,皆被李德貴罵的狗血淋頭,灰溜溜的不敢再靠前。
保寧進茶房後低垂着腦袋站在門前不語,緊張的扣着手指,入宮那麽多年過去能跟貴人講話的次數屈指可數,眼前的景公公可不就是他的貴人。
“倒是乖覺,讓你推人出去,便推出去了。”景一多看了保寧幾眼,越發覺得這太監太過于怯懦,隐隐覺出了落魄時自己的樣子,“你可知道從此後李德貴會将你視作眼中釘,肉中刺,往後在養心殿茶房內的日子可不好過。”
如今養心殿的茶房獨李德貴一手掌控,上上下下都的聽他的話,做他的事,景一并不想動李德貴手中的權利,那于他并沒有多大關系。
但誰讓他今日的話語惹惱了自己,專挑着景一聽不得的話說,心裏惦記着再多的知遇之恩也抵不上那幾句話來的刺耳。
已經作出決定的保寧不再害怕,當即跪了下來言語誠懇,“小的知道,小的在這兒不受人待見,恐怕做到死也只能打雜,小的不願意這輩子碌碌無為,想跟着景公公後頭,還請景公公擡愛。”
不是第一次有人跟景一投誠,他被太上凰要走後或多或少有宮人想跟着他後頭混,不過都被景一不留情面的拒絕了。
全心全意,滿心滿眼的只想伺候好太上凰,旁的拉幫結派他并不在意,也并不願耗費心神,但這次的事情告訴他,手底下得有人看着點李德貴,免得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口舌不幹淨的說些什麽,再傳到主子耳朵裏去。
拖着保寧的胳膊肘将人扶起,景一發自內心的柔和笑了笑,“你有這份心我自然是不會讓你在茶房內難做的,我只教一遍你可得學好了。”
茶房外守着的人沒人知道景一說了什麽,只曉得他是奉太上凰的命來教他們新的泡茶法子,可目前來看怕只是教給了保寧了。
保寧出來後緊跟着的是景一,有他在其他人不敢上前詢問,隔着距離的偷偷瞧着有說有笑的他們,等到景一一走,立馬湧上前去詢問發生了什麽。
保寧深吸一口氣,挺着胸膛仰着頭看圍過來的人,“景公公剛才把流程和技巧全告訴我了,我現在要去給陛下泡茶。”
言下之意只有我知道如何泡,往後對我客氣點,我現在很忙,別打擾我。
當下就有人黑了臉,沒什麽比瞧不起的人突然發達更讓人難受,脾氣差點的直接甩袖離去,梁子算是結下了。
保寧如何不怕,可只要想到景公公的話,心裏頭就又重新充滿了勇氣。
“那群人欺辱你,瞧不起你,甚至想要一輩子将你踩在腳底下。現在有一個翻身的機會,把握不住那你的日子過的會比之前更加難。”
從被景一選上開始,保寧便沒了選擇的餘地,與其擔心受怕,不如像景公公一般,讓別人怕他。
保寧的眼神越發堅定,常年彎着的脊背在一瞬間挺直,大步走進了茶房內。
而另一側的屋子窗戶處,一切盡收李德貴眼底,蒼老的雙手不受控制的顫抖着,彰顯着他的身體以至垂暮之年。那棍棒落下來不僅要了他的下半身,同樣奪走了精氣神,衰老速度肉眼可見。
有人推開了屋門,低聲在李德貴耳邊說了幾句,李德貴冷笑出聲。
地面被熾熱的太陽曬的幹巴巴,盆栽裏的葉子蔫巴拉攏着,宮人一盆盆抱着放去了陰涼處,澆水後才重新煥發生機。
幾天過去了兩位姑姑還沒回來,江安卿做什麽都是景一在旁伺候着,越用越順手,甚至伺候的比冬香秋菊兩人還要貼心。
泡的冷果茶得了江安卿喜歡,每天都要喝上一壺,悠哉悠哉的看書解悶。閑來無事的景一得了恩準的坐在不遠處捧着給的書看。
答應了讓冬香教他識字,人沒回來景一只能對着滿頁天書發呆,不過即使他暫時還看不明白,但只要和江安卿呆在一起便心滿意足。
觀察他有一會的江安卿出聲,“你拿着書過來。”
看書和沒看書是兩種狀态,江安卿如何能看不出來,又想反正都要教的,教他一些先學着,總不能冬香一日未歸,就讓景一繼續捧着書發呆。
江安卿看了眼,果真還在第一頁,“有什麽不明白或者是不知道的東西,可以問孤。”
騰的一下,景一面色緋紅,盯着書頁支支吾吾了一會,羞的指尖泛起粉紅,“小的自幼進宮,家裏頭窮沒能給習字,到現在大字不識幾個。”
說的委婉,江安卿心裏知曉了,這本書一個字他都不認識,壓住嘴角的笑意,讓景一靠過來些,先教了他五個字,估摸着差不多了,便讓景一自個去溫習。
迷迷瞪瞪抱着書本坐回去的景一腦子暈乎乎的,還沒能從剛才回過神來,靠的江安卿是如此的近,近到肩膀處的頭發絲擦着他的胳膊,還要努力的睜大眼睛看清楚字的樣子,聽清楚字的意思,可把景一難為壞了。
“明日孤要檢查你學的情況。”江安卿的聲音幽幽傳來,瞬間将景一拉出了幻想,趕忙溫習鞏固。
十八歲的年紀說小不小,尋常百姓家已經成婚。
說大也不大,十八歲的正式青春好年華,徜徉書海的好年紀。
人跟着自己,既然想學,那肯定不會攔着,會讀書識字往後不出差錯,或許能在其他地方得到重用。
兩人就那麽在屋內坐着,冰鑒內大塊的冰塊降低了溫度,全然感受不到夏日燥熱,只聽聞紙張細碎的翻動聲。
安靜之下宮人前來禀報,陛下身邊的翠巧姑姑來了,召見後很快翠巧就進來了,恭敬行禮後不着聲色的看過坐在凳子上的景一,微怔了下很快恢複常色。
“小的奉陛下之命前來,邀太上凰前往養心殿商談事宜。”
江安卿點頭,“孤知曉了,你先回去複命吧,孤穿戴後便去。”
得知要前往養心殿,景一麻利的起身扶着江安卿,伺候她換了衣裳,知曉不喜歡沉重壓人的頭飾,挑了幾件不失華貴大氣又輕巧的簪上。
飾品的多少象征着地位,即便是心中不喜在見人時也得穿戴整齊,免得太過于素淨讓宮裏臉生的宮人認不出來,冒犯沖撞了。
梳妝臺正對着窗戶,一眼便能看清楚外頭是何等炎熱,江安卿穿上薄紗披風,下若影若現的疤痕看的人觸目驚心。景一唇抿了又抿的想開口卻知道并非是一個下人能問的。
十五歲入軍營歷練的江安卿身上有傷不足為奇,在伺候她時景一或多或少的見過不少,無一例外那些傷疤猙獰異常,光是看着就能猜想到當時是何種驚險刺激。
似乎是察覺到景一奇怪的視線,江安卿側眸看了他一眼,語氣察覺不出喜怒來,“對着孤的身子都能想出神,景公公的腦子裏裝着什麽讓孤意想不到的事?”
說完不等景一反應就擡步離開了,徒留下原地愣神的景一。
剛才…是被調戲了嗎?
景一瞪大了眼睛,慌忙把冒出頭的想法壓下,嘴角不由自主的上翹着,見江安卿坐上了金辇,趕忙追了出去跟上。
作者有話說:
明天更新時間為晚上十一點!(轉圈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