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瓦罐湯
瓦罐湯
晚上的安排略有些意外，侯天本意是想送吃飽喝足的大少爺陳非回賓館，但他在酒店樓下眼見着她熄火拉閘，突然冒出來一句：“陪我練個車？”據他說剛回國他在北京有一陣子很閑的時期，就把駕照考了，但是一直沒有買車，也就沒有機會練手，在北京還好，四通八達，但是他之後計劃是想去川藏線的，如果能租車走是最好。
說到這裏，正坐在副駕駛的侯天看着人穩如牛的車技，放心的開始和他聊天：“你明明開的很好，我剛回贛城的時候，抓我爸陪我練車，轉向燈和雨刷都分不清楚。”
冬天晚上的贛城特別的安靜。城市小，生活在城市裏的人睡得早。除了濱江的濕地公園有一些小年輕在頂着寒風談戀愛，就只剩下夜市燈火通明。還有他們練車的這座橋，霓虹閃爍。
陳非開始熟悉侯天這臺車的操作了，路面空曠沒有車子往來，他漸漸松懈下來，慢慢在一個紅燈前點下剎車，問她：“為什麽決定回來？”
侯天覺得空調有些熱，打下一些車窗，有一點點新鮮的自然風湧進來，她笑着轉頭看那張嚴肅的盯着路面的臉，語氣認真又随性：“哪有那麽多為什麽。就是想回來了。”
陳非追問：“【小飛船】沒關系嗎？”
“喬姐不是跟你說了嗎？【小飛船】首發告捷！小飛船沒關系，項目團隊也沒關系。互聯網産品，只要有網，在哪裏都可以？”
陳非點點頭，意識到她不一定看得見，在紅燈變綠之前轉頭看了她一眼。意外對視了很久。
車子重新啓動之後，陳非很長時間沒有再說話。侯天還在驚訝剛剛的對視，來不及多想，手機進來一個電話，鈴聲響起來，很熟悉的吉他指彈在車廂封閉的空間非常清晰。
是喬喬，陳非的助理兼經紀人，他們都熟悉，也知道電話的來意，于是侯天按了免提。
“喬姐。”
“欸，阿天。白天只來得及打了個招呼，怎麽樣，你們倆碰面了嗎？”
陳非也叫了一句：“喬姐”。
“嗨，都在啊。阿天，他是什麽時候跟你說要去找你的？”
陳非立刻皺着眉頭把眼神從路面看向被侯天丢在車擋板上的手機：“我是來休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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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天知趣的安慰一下炸毛的小孩：“您能不能別鬧他？他到底是為什麽突然離家出走？”
陳非又轉頭看侯天：“我說了是休假。”
電話那頭的喬喬似乎樂了，“阿天你是不知道，這小子最近脾氣可大了，你走了以後就沒再消停過，公司幫他定的綜藝行程不滿意，我給他花大價錢搞的通稿不滿意，連視頻號的後期小姑娘都被他氣哭了好幾回。這次倒好，直接跟公司說要休假。我一個不留神，毛都不剩一根。要不是今天接到你的電話，我都不知道他跑到你那裏去了。”
沒等陳非回嘴，侯天先驚訝起來：“什麽綜藝？什麽通稿？他一個音樂人怎麽公司搞那麽多花裏胡哨的玩意兒？”
喬喬解釋：“欸，也是沒有辦法，有流量不變現的事兒，公司總是不願意做。”言下之意是公司覺得陳非老實做歌就是在浪費流量。侯天聽見喬喬嘆了一聲氣，大概是顧及着陳非還在生氣，語氣終究是軟了下來：“也不是一攬子都給他接，只是短期做一下曝光，等熱度上來，我也好跟老板開口提發歌的事情。”
侯天也不好再發表什麽言論，畢竟是他和經紀人之間的問題，陳非都一言不發，再說就是她越界了。于是她把話題帶向別的地方，趁着喬姐問起她的新項目，還追問了兩句有沒有音頻類的KOL可以簽個分發的合作，侯天提到合作又眉飛色舞起來：“編曲，音樂，廣播劇都可以的，來者不拒，內容露出保證給到位。”
“我幫你留意看看呢，正好最近我簽了一批廣播劇ip，整理整理這個周就能發你資料。”
“謝謝喬姐！”
“停停停！有條件的，你先把我們家弟弟照顧好，要是能哄得動他早日回京我就感激不盡。”
很久之前，他們關系還十分密切的時候，喬喬曾經和侯天交流，說是他們混在一起的幾個，陳非就像是個弟弟，單純直接，讓他們這群老姐姐不自覺的想要照顧他，侯天深以為然。
電話結束，侯天伸手夠回了手機，低頭把剛剛聊過的事情存進待辦的手機筆記，一邊輕聲說話：“我本來還想問你為什麽休假，看來是不用問了。”
陳非剛剛聽到弟弟這個詞兒還憋着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一把方向盤掉頭，問侯天：“阿天，我想喝湯。”
侯天看了看手表，21點，這才吃完飯多久？又看了看他的臉色，猜測是不是剛剛喬姐和自己談話惹他不開心，最終還是點頭同意：“前面路口左拐，去喝個瓦罐湯？一會給你點個雞蛋肉餅湯，保證拿下你廣東人的胃。”
雞蛋肉餅湯果然肉嫩湯鮮，紅棕色的瓦罐熱氣騰騰被夜宵攤老板用鐵鉗穩穩夾到他面前，他接過侯天遞過來的白瓷勺挖了一勺湯料，瘦肉的鮮紅襯幾粒肥肉的透明綿密，覆蓋上一層Q彈的蛋白，一口下去，肉香和雞蛋的香氣都充分融合在湯裏，還有碎成波光粼粼的一點油花擁在湯面上。
廣東人的胃被拿下的很徹底。
陳非沒有說話，但侯天看他頂着熱氣一口接着一口，就知道這是他的今日最佳。連帶着她的那一份茶樹菇排骨湯都更加香了。等他三兩下解決自己那一份，侯天把她的推過去：“嘗嘗，菌菇的。”
“也好喝。”
侯天笑眯眯：“那就都喝了。”
